“好。”杜錦寧點點頭。
“我陪你去。”齊慕遠道。
“我也陪你去。”許成源立刻附和。
方少華一直很喜歡杜錦寧幾人,總想跟他們成為朋友。這會子一聽這話,立即舉起手:“我我我,我也陪你去。”
曹禮一聽,面有難色:“這…人太多了。唐教授喜靜,不喜嘈雜。”
“我們不去,有人要是半路再想害他怎么辦?這書院還能保證人身安全嗎?”齊慕遠冷著臉道。
他又指了指方少華這些人:“他們都是證人。衙門里判案還講究舉證,也允許旁觀,以示公正呢,你們難道還想藏著掩著,好包庇某些人?杜錦寧院試之后才來的府城,平時在書院里也沒跟什么人來往,更談不上結仇。這些日子誰屢屢為難于他,大家明眼都是看得到的。現在他被人放毒蛇進屋里,經歷生死,你們還想偷偷地審判,包庇某些人不成?如果這樣,我們也不去唐教授那里了,直接報案吧。”
說著,他向杜錦寧道:“走吧,去衙門。”說著又對眾人拱了拱手,“你們都是證人,希望大家能一起去,為這件事做個見證。”
一聽這話,眾人便各有思量。
齊慕遠話里的“某些人”,雖沒指名道姓,卻呼之欲出。
還能有誰呢?屢屢為難于杜錦寧的,就是祁思煜和他的狗腿子了。這次,怕也是他們。
有那膽子小,習慣于明則保身的,想到這事面對的是府學和祁思煜,便打了退堂鼓,不愿意去趟這渾水,所以連連往后退;有的則得了家中父輩的叮囑,要跟齊慕遠搞好關系的,倒是挺樂意去做這個證。
雖說這樣或許會得罪府學和祁家,但府學不過是他們念書的地方,而且還是官辦,只要他們學業優秀,唐昭也不能把他們趕出去。至于祁家,如果平時沒事,這些官宦人家或許樂意給他們一個面子。可到了涉及到利益的時候,祁家的面子又值幾個錢?祁元道的那些弟子也不可能為了祁思煜就來報復他們這些做人證的不是?
因此一聽齊慕遠說這話,有些想要攀附齊家的學子就應好。
曹禮雖得過杜錦寧的吩咐,還收了她的銀子,但眼前的事態發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要是他沒把學子們攔住,讓他們直接去衙門擊鼓喊冤,那這事情就鬧得太大了,他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他連忙對大家道:“大家聽說我,聽我說。大家想去唐教授那里作證就去,還是先別去衙門了,事關重大,鬧出去不好。大家放心,唐教授一定會秉公辦理的,大家要相信唐教授。”
說完他又對杜錦寧和齊慕遠頻頻作揖:“二位,你們以后還要在府學里上學呢,這樣沒經過教授和訓導,直接鬧到衙門去不好看。不如先去唐教授那里如何?也許唐教授就能給二位滿意的答復呢?再說,凈夫抓到的人還在唐教授那里呢。”
杜錦寧和齊慕遠也沒想真鬧到衙門去,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此時便順坡下驢,杜錦寧道:“那好吧,先去唐教授那里。”
看到那些愿意跟齊慕遠去衙門作證的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一些聰明的人便想明白了他們的用意。現在看杜錦寧他們只是去唐教授那里,而不是去衙門,且大家在這件事上都傾向于杜錦寧的,更不用說這其中還有許多是她的書迷了,大家都紛紛表示要去。
于是大家一擁而出,一起跟在了杜錦寧等人身后,浩浩蕩蕩的朝唐教授辦公的地方去。
此時正是下學的時候,來往的學子見這一大群人往前走,問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后,有喜歡湊熱鬧的便也跟在了后面。
于是人群就跟滾雪球一樣。等杜錦寧她們走到唐教授那里時,身后已跟了二三十個人了。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地步,一切都照著杜錦寧和齊慕遠預想的那樣,甚至連步驟都沒發生變化,仿佛主導這件事的是他們兩人而非祁思煜和杜哲彥似的,許成源對他們就已是心服口服了。等到了唐昭那里,看到跪在地上的馬超時,他對兩人的佩服更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了。
如果這件事沒有驚動任何人,只有杜錦寧和齊慕遠幾人知道,那唐昭會選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在馬超硬咬不松口時就不逼供了。畢竟祁元道是他們府學的一個依仗,他能護著自然盡量護著。
可現在這么多人,有些還不乏家世不凡的。眾目睽睽之下,他哪里敢徇私包庇?只得當著眾人的面審訊馬超。
馬超其實也不算多壞一個人,被祁思煜威逼利誘下做了放毒蛇的事,在良心上十分受譴責了。這會子被唐昭用大道理一通說教,再加上這么多人圍觀,他羞愧難當,最后終于把祁思煜和杜哲彥說了出來。
“唐教授,這已是害人性命的大案件了,咱們不能私自了了,得上報官府。”齊慕遠對唐昭正色道。
唐昭一腦門的汗。
他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地步。
而且,眼前這個齊慕遠,在他上門去邀請入府學的時候,印象里還是個不怎么愛說話的沉默少年。怎么這會子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竟然有著一種淡淡的威壓,就仿佛此時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齊慕遠這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而是齊伯昆那個堂堂二品大員一般。
唐昭此時也不敢再把齊慕遠當小孩子,用商量的語氣對齊慕遠低聲道:“雖說他放了蛇,但杜錦寧畢竟沒有被咬,祁思煜最多是被訓斥一通,再把他的廩膳生資格取消、然后賠償點損失給杜錦寧就是了。因為有祁先生和趙大人在,他連剝奪功名的懲罰都不會有,更不用說坐牢了。去衙門,還不如私下里解決。你看如何?”
齊慕遠和杜錦寧雖不愿意在府學呆了,本意卻也不是要壞府學的名聲。而且齊慕遠熟知律法,知道祁思煜這害人未遂,懲罰確實不嚴重。而且祁家在府城里盤根錯雜,就算楊云濤站在他們這邊,卻也不得不給手下胥吏們面子。作為一位政官,他會為自己的最大利益來考量,不一定按著他們的思路走。到頭來,確實會如唐昭所說的這樣,賠點銀子給杜錦寧了事。
他跟杜錦寧既能預料到事態的發展,自然也事先商議過想要什么樣的結果。他們的本意是把祁思煜的名聲搞臭,而不是跟府學對立。他們身為府學的學子,不顧府學的面子,死咬著不放,最后也會被人所詬病。而今天這事傳出去,即便不去衙門,祁思煜的名聲也臭了。
他道:“私下里解決可以,不過祁思煜的祖父不可能袖手不管吧?所以我祖父也得來。他有靠山,難道我們就沒有靠山嗎?而且這件事,我覺得還是讓楊大人來評判會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