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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曾通判家

熊貓書庫    古代農家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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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敢,小人不敢。”

  阿居額上的汗直往下掉。他也不敢看杜哲彥,低著頭把剛才的情形說了一遍。

  當然,身為杜哲彥的貼身小廝,他說的雖然大部分是事實,但在言辭上還是偏向了點杜哲彥。

  可就這樣,還是把杜老太爺氣得夠嗆,指著杜哲彥罵道:“你以為攀上個祁少爺,就老子天下第一了嗎?我告訴你,那齊家老太爺可是吏部尚書,正二品。就算那位姓杜的小子沒什么權勢,可他有齊家做靠山。祁少爺在齊家面前(我當初起這個姓的時候沒想這么多,現在才發現兩個字是同音。好在大家是看文不是聽書,應該影響不大),那就什么都不是。你當著人家齊少爺的面,惡形惡狀,給他朋友難堪,你這是要為我們杜家招禍嗎?”

  杜哲彥因為巴結上祁思煜,給自家老爹弄了個官來當,讓杜家從書香門第一下子上升為官宦之家,最近心理十分膨脹。要是以往,杜老太爺怒氣上頭,他是連吭都不敢吭的,可這會子他卻不服氣了。

  他道:“那齊老太爺不是致仕了嗎?致仕回來就是一介白身,咱們有必要因為杜錦寧是他孫子的好友就慫成這樣?要是讓他把那杜宅的匾額掛在那里,這一條巷子的人怎么看咱們?在一個啥都不是的小子面前認慫,沒準到時候是個人就想來踩咱們一腳。”

  杜老太爺原本還挺生氣的,可聽到他這句話,又覺得十分有道理。

  杜家大房跟二房一直在暗中爭權奪利。兩房的孫子輩也一直在較勁兒。

  此時杜哲新見祖父被杜哲彥這花言巧言說得似乎意動了,連忙道:“三弟怎么知道人家啥都不是?啥都不是能花那么多銀子買塊地建那么大一個宅子?”

  “他得罪了祁少爺,祁少爺自然要調查他一番。”杜哲彥得意洋洋地道,“那人叫杜錦寧,不過是一個農家子,小時候連書都念不起。還是因為他有些小聰明,機緣巧合之下拜了漓水縣博閱書院的山長為師,日子這才好過起來。至于他怎么有錢建宅子,那就不得而知了。沒準這錢是關山長給他的。現在關山長已經去了京城,他除了跟齊少爺和梁少爺有些交情,也沒什么靠山。如果這樣的人都能踩在咱們頭上,不把咱們放在眼里,咱們以后怎么能在府城立足?”

  杜哲新還想再說,杜老太爺把手一揮:“行了,哲新不用多說了。”

  他喚杜哲彥:“你去把我屋里的那幅顏大師的墨寶來,我去找一找曾老太爺,到時候請他家不論哪個少爺往那家走一走。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便是齊少爺和梁少爺都要給曾家面子,更不用說那小子了。”

  每每想說“杜家”或是“杜小子”時,他都感覺別扭,干脆就用“那家”“那小子”代替了。

  他們杜家雖說沒出過什么官,但盤桓在府城幾十年,又住在這葫蘆巷這樣的地方,自然還是有些人脈的。這不,隔壁的曾家已跟杜家做了六七年的鄰居了,相處也還融洽。在杜老太爺的有意巴結下,兩家的老爺子常常在一起談詩論畫。

  曾家雖也沒出過什么大官,但曾大老爺卻是在府衙里做通判,正六品官員,掌管糧運、家田、水利和訴訟等事宜。宋朝的通判還身兼監察官的職務,即可以直接向皇帝奏報府郡內一切官員的情況。所以即便是知府都不敢得罪他。

  像這樣的官員,便是齊伯昆自己都要給幾分面子。他萬不會為了個跟自己孫子交好的農家小子出頭的。

  杜家現在不僅僅是為了一個“杜宅”的名號,他們要給人展示自己的實力。他們家雖讀書不成,沒人當官,但生意做得挺紅火。杜家名下的酒樓可是有好幾家,時不時地展示一下實力,讓人不敢小覷,便可以避免許多麻煩。

  “子賣爺田不心疼”,更何況是一副墨寶呢。能給杜錦寧一個教訓,代價再大些杜哲彥都愿意。

  他當即跑得飛快,很快就拿了一卷卷幅出來,交給杜老太爺。

  杜老太爺打開看了一下,確認是那幅字,便在杜哲彥攙扶下去了隔壁曾家。

  杜哲新見狀,恨得咬了咬牙。

  無論哪一個家族,家產大部分都是傳給長子的。可近來因為杜二老爺,即杜哲彥的父親當了個縣衙主簿,又有杜哲彥這么個小馬屁精攀上了祁家那棵大樹,原本十分倚重長子長孫的杜老太爺,天平竟然慢慢向二房傾斜了。這讓杜哲新和他父親十分不甘心。

  他們父子精心經營著酒樓,付出多少心血,別到時候竟然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杜哲新微瞇著眼,想了一想,吩咐自己的小廝道:“再去查一查,看看那個杜家到底是個什么來路。姓杜,跟七少爺還長得如此相像,莫不是跟咱們家有什么淵源不成?”

  “是,少爺。”小廝答應一聲,出去辦事去了。

  杜哲新父子是這家的長子長孫,家里內外都是由他們掌控著,所以想要查點什么,辦點什么事,可比杜哲彥方便得多。

  隔壁曾老太爺垂涎杜老太爺的那幅墨寶許久了,這會子又聽杜錦寧如此不懂規矩,一個后來者,又是年輕后輩,竟然跟老住戶掛同一樣的匾額,且他也知道杜錦寧不是什么權貴人物家的少爺,不過是跟齊家走得近。曾老太爺仗著自己兒子在府衙里做通判,并不怵其他人。

  不過他終是跟杜老太爺不同。家里有人做官,他行事就謹慎許多。事關致仕的官員,他嘴巴上跟杜老太爺說沒問題,可當時并沒有行動,而是打算等中午兒子回來問過兒子后再看看幫不幫杜家出頭。

  可沒想到那日曾通判有事,中午并沒有回來,而是帶著下屬去鄉下巡查水利工程去了。

  杜老太爺等了一上午,見曾家都沒有動靜。他便沉不住氣了,下午便去了曾家,對曾老太爺道:“如果曾老哥不愿意為了我們這老鄰居得罪人,我也不強人所難,我一會兒就讓大孫子過去再跟他說一說。”

  這就是激將法了。

  曾老太爺之所以能跟杜老太爺如此談得來,兩人的眼光水準那肯定是十分接近的。而且因為兒子做的通判便是知府都得討好,他這老太爺被人奉承慣了,心理便有些膨脹,最聽不得別人說“不敢”兩個字。

  當下他就把在家讀書的一個孫子叫了過來,對他叮囑了一番,道:“去吧。辦好了這件事,祖父賞你塊好玉。你不是說看上滿堂齋的一塊玉了嗎?”

  杜家經營酒樓,家底頗豐。杜老太爺一聽這話就趕緊道:“鈺哥兒看中哪塊玉?杜爺爺送你。只要你幫我辦好這件事,一會兒我就差人幫你把那塊玉買回來。”

  曾家這個孫子不過十五、六歲,因長得好,嘴又甜,倍受曾老太爺的喜歡。他看似聰明,實則是個沒心眼的孩子,除了吃喝玩樂,其余一概不管。平日里也沒少跟他那些狐朋狗友胡鬧。大家看在他爹曾通判的面上,也不跟他一個小孩子計較。久而久之,便養成了他夜郎自大的毛病。

  此時聽杜爺爺要給自己買那塊垂涎了許久的玉佩,而且自家祖父還默許了,他頓時樂了,拍著胸脯道:“祖父、杜爺爺你們放心,我一定叫他把匾額拆下來。新來咱們這里,不守咱們葫蘆巷的規矩可不行。他不守,我就教會他守為止。”

  曾鈺跟杜哲彥年紀差不多,杜家要巴結曾家,自然不能只燒一個灶。要是曾老太爺一命嗚呼,以前杜家所拍的馬屁、用來巴結曾家的錢財豈不就白費了嗎?所以杜老太爺每每來曾家時,都會帶孫子來跟曾家孩子培養感情。其中帶得最多的就是杜哲彥和大房的杜哲予。這倆孩子面乖嘴甜,也甚得曾老太爺的喜歡。

  曾鈺此時見杜哲彥站在那里,便揮手道:“杜哲彥,走吧。”

  “這…”杜哲彥遲疑,看向自家祖父。

  他的本意可不是自己上陣,而是讓曾家代勞。送了一幅價值一百來兩銀子的墨寶,外加幾十兩銀子的玉佩,曾家還不給他們出頭,還想讓他自己出面去跟杜錦寧打嘴仗不成?接觸了幾次,他在杜錦寧手上可吃了好幾回虧。

  杜老太爺心里對曾家也不滿,不過面上不好說什么,對杜哲彥道:“去吧,你們哥兒倆一起。”

  “祖父,不是我不愿意去。為了自家的事,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會有半分推辭。”杜哲彥苦著臉道,“可您不知道,那杜錦寧最是狡猾。在考場上我就吃了他的大虧。要是我去了,他肯定不接曾鈺的話茬,直接把矛頭指向我,只跟我一人過不去。如此一來咱們就被動了。”

  “這個…曾老哥你看…”杜老太爺為難地看向曾老太爺。

  曾老太爺微一沉吟:“彥哥兒說的也有道理。那鈺哥兒你自己去吧,多帶幾個人。”生怕孫子沒領會自己的意思,他又補充了一句,“帶那嘴巴子利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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