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好曹操,引秦兵入川?
此言一出,大堂中,頓時一片嘩然,就連勾踐也是臉色一變,顯然沒有料到,法正竟然能夠提出這樣的獻計。
“不可,孝直此計萬萬不可!”話音方落,便有跳出來厲聲反對。
反對之人,正是黃權。
法正眉頭一凝,目射向黃權,“為什么不可?”
黃權站起來,走到階前,向著勾踐一拱手,正色道:“大王,那曹操乃虎狼之心,向來對我益州存有覬覦,我們若是引曹賊入川,就等于是引狼入室,到時候外有陶商這頭惡狼,內里有曹操這只猛虎,內外受敵,我大蜀就真的是要完了。”
黃權一跳出來反對,其余王甫等益州本土舊派文武們,紛紛也跳了出來,皆反對法正的獻計。
法正卻冷哼一聲,不以為然道:“爾等都是危言聳聽了,難道你們以為我不知道,那曹操對我們大蜀國有覬覦之心么?”
一句反問,就將黃權等人問糊涂了。
勾踐也面露疑色,皺著眉頭問道:“孝直,既然你知道曹操狼子野心,為何不要勸本王引他入川?”
法正便一拱手,正緊不慢道:“大王,曹操雖然狼子野心,但眼下對我們來說,那陶賊才是第一大敵,若是不能擊退陶賊,一切都將是空談。”
這番話出口,黃權等人的反對之聲,稍稍變弱下來,大堂中重新恢復了安靜。
法正趁勢又解釋道:“所以,到了這個地步,為了能夠擊退陶賊,我們也只有借助曹操之手不可。至于曹操,他雖對我們大蜀存有覬覦,但只要我們把守好陽平關、白水關等諸處要害,把漢中郡牢牢的握在手里,就算曹操到時候跟我們翻臉,我們又有何可懼。”
勾踐沉默了,臉上質疑的表情漸漸平伏下去,陷入了沉思之中,似乎已被法正漸漸說動。
誠如法正所分析,想要攻打益州,首先就要攻取漢中,而要攻取漢中,就必須要取陽平關。
只要他能把陽平關,死死控制在的中,哪怕是曹操以百萬雄師進入益州,也休想對他構成實質性威脅。
而若借曹操之手,能將陶賊這個頭號敵人擊敗的話,倒似乎是一個極佳的選擇。
“那曹操也是奸滑之人,他會出兵幫我們嗎?”勾踐終于是松了口。
法正忙是自信一笑:“大王放心,那曹操也是梟雄,唇亡齒寒這個道理,他豈會不知,一旦我們大蜀為陶賊所滅,他的秦國就要面臨陶賊從并州、荊州、司州和益州四面同時夾攻,離滅亡也就不遠了,為了自保,他一定要拋棄前嫌,出兵相助我們的。”
頓了一頓,法正又冷笑道:“再說了,曹操確實也對我們存有覬覦之心,如今我們主動邀他入川,這么難得的機會,他豈會錯過。所以說,無論如何,他是一定會發兵幫我們的。”
勾踐微微點頭,沉吟不語,權衡著法正獻計的利弊,看那情形,似乎已經傾向于請曹操出兵相助。
這時,老將嚴顏卻站了出來,正色道:“大王,法孝直所言固然有理,但他也說了,那曹操極是奸滑,我們能想到的,他未必不會想到,若這樣他還肯發兵入川來幫咱們,只怕他必會有什么陰險詭詐的計謀,到時候叫咱們防不勝防,那個時候一切就都悔之晚矣。”
勾踐身形再次一震,眼眸中透出一絲懼色,本已被法正說動的心思,頓時又被嚴顏的提醒動搖了。
法正臉就沉了下來,瞪著嚴顏道:“你的擔心那都是后話,我們首先要渡過眼前的危機,擊退了陶賊,才有機會去擔心曹操的威脅,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擊退陶賊,焉用請外人來相助!”嚴顏一拍胸膛,豪氣干天道:“咱們劍閣關乃天下第一險關,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我嚴顏敢以項上人頭擔保,只消給我五千兵馬,就算陶賊有百萬雄師,也休想越過劍閣半步!”
嚴顏的豪言裝語,頓時感染了在場蜀國文武,一時間,眾人的議論,又傾向于不向曹操求助。
縱然是李嚴這樣的少壯派,也委婉的表示不贊成法正的提議。
畢竟,身為大蜀武將,無力保國抗敵也就罷了,竟還要請外敵前來幫他們對抗魏軍,武將軍人的榮譽感,實讓李嚴無法忍受這樣的恥辱。
“大王,嚴老將軍說的對,我們眼下手頭是沒有多少兵馬,但這一道劍閣關,足抵十萬雄兵!我們既然自己有能力擊退陶賊,又何必冒那個風險,請曹操這頭惡狼來相助,請大王三思啊。”黃權再次誠懇凝重的向勾踐勸說。
勾踐站了起來,揮手示意眾臣不要再說,他要靜靜的想一想,權衡利弊。
大堂中,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不敢再吱聲,只以復雜的眼神,看著勾踐。
沉重的腳步聲回蕩在大堂之中,勾踐負手踱步,眉頭緊鎖,久久不語。
許久之后,勾踐輕吸了一口氣,緊皺的眉頭松展開來,似乎已做出了決定。
“法孝直之計雖不錯,但風險太大,嚴老將軍說的對,本王現在還有劍閣在手,還沒有到山窮雖盡的地步,現在還不是冒險引曹操入川的時候。”
勾踐道出了自己的決斷,嚴顏黃權,包括李嚴等大多數人,都長松了一口氣,唯有法正暗暗搖頭,略顯失望。
“大王英明,老朽以性命擔保,劍閣關固若金湯,陶賊就算插上翅膀,也休想破我關城!”嚴顏深深一拱手,再次慨然發出自信的誓言。
勾踐臉上的愁云這才散去,滿意的點了點頭,眼神中重燃起了自信,傲然道:“咱們雖失了南面諸郡,但不要忘了,還有劍閣關在,這一道關城,才是咱們大蜀國最險要之關,什么江州魚腹,跟劍閣相比,都不值一提!從今天起,本王要你們打起精神來,咱們君臣齊心協力,共守關城,定要叫那陶賊折戟劍閣之下!”
“臣等愿為大王死戰——”
“臣等愿為大王死戰——”
大堂中,眾臣山呼海嘯,齊聲響聲,一股獵獵的豪氣,充斥大堂,讓每一個人似乎又重染起了希望。
勾踐滿意的笑了,嘴角揚起冷笑,目光射向南面,他仿佛已經看到,陶商正率領著魏國的千軍萬馬,向著劍閣關浩浩蕩蕩殺來。
“哼,陶賊,有膽你就來,這一次,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做真正的天下第一雄關,這一次,也該是你敗一次的時候了!”
劍閣關以南。
那一支無邊無際的大軍,正沿著北上的大道,浩浩蕩蕩的由成都出發,向北開進。
戰旗翻滾如濤,一眼望不到盡頭,兵甲森森,反射著懾人的銀色寒光。
從天空中俯看下去,十幾萬魏軍組成的行軍隊伍,如同一條銀色的長龍,綿延北上。
陶商坐胯戰駒,手提戰刀,意氣風發的走在他浩蕩的隊伍中。
他的身邊,新納的愛妃孫尚香,也身著巾幗衣甲,追隨在陶商身邊,二人不時的彼此相望一眼,各自暗笑,眉宇間的含義,是只有夫妻之間才能領會的私密含義。
陶商在成都城整整休整了七天,七天的時候里,幾乎夜夜與孫尚香翻云覆云,盡享魚水之歡,把連月來征伐益州所積蓄下的甘霖,統統都滋潤給了孫尚香這匹江東小野馬身上。
當然,陶商在縱情放肆,享受帝王該有的快活之時,也沒有忘記正事。
僅僅用了七天,陶商就安撫定了成都人心,同時傳邀于劍閣關以南諸地,令各郡各縣的蜀國守軍官吏們,歸降大魏。
成都失陷,劉璋逃往益北的消息傳出,各地自然是人心瓦解,大多數郡縣未等陶商的檄文抵達,就已率先上表表示歸附之心。
陶商遂是兵不血刃,拿下了劍閣以南諸郡縣,同時分兵派魏延等將,前去鎮守要害之地,確保新降之地的穩定。
在撫定人心,確保后方無恙,糧道通暢之后,陶商便率領著十四萬養好精神的大軍,再度北上,浩浩蕩蕩開往劍閣關。
攻下成都城只是滅蜀最關鍵一步,陶商的目標當然不止于此,他還要拿下漢中,誅滅勾踐,將整個益州都統統納入他大魏的版圖才算完。
十四萬魏國大軍一路北上,連雒縣等北面諸城,不日間,便抵達了劍閣關以南。
魏軍兵強馬壯,士氣又盛,顯然是占盡優勢,勾踐清楚這一點。
故魏軍進抵關前之后,勾踐便嚴守關城,擺出一副堅壁不戰之勢,企圖據守關城,守到魏軍師老城下,不戰而退,那時再反守為攻,光復自己失陷的國土。
魏軍安營已畢,大軍連營十余里,逼近劍閣關下寨。
黃昏時分,陶商策馬出營,帶著一眾謀臣武將,直奔劍閣關前,親自察看地形。
陶商熟知歷史,早就知道這劍閣之險要,沒來之前還在想象,這劍閣到底有多玄乎,會險要到什么程度。
片刻之后,當陶商親眼看到劍閣關時,卻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比我想象的還要險峻些呢…”望著那巍巍劍閣關城,陶商劍眉不由暗暗凝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