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五識是做房地產的,當然離不開銀行的支持,而信用等級就代表了你貸款的能力。
比如說,此前他無須抵押,就有十個億的貸款信用——公司就這么值得信任。
他的貸款也確實不少,那么現在調低信用等級,那就是…貸款已經超標了。
超標怎么辦?那就得盡快還,哪怕是未到期的貸款。
齊五識并不認為,幾家銀行是受了楊玉欣的指使來的,古家在伏牛還真沒這實力。
就算她有這影響力,這幾家銀行也要考慮喻家的反應,不可能齊刷刷地來催貸。
所以能做出這事兒的,肯定是喻家,也只可能是喻家。
他氣得抬手就給喻志遠打電話,結果接電話的是喻志遠的秘書,“齊總你好,老板說了,以后你別給他打電話。”
齊總氣得都快炸了,因為有喻家的支持,他的攤子鋪得并不小,雖然自有資金也不少,但是喻家在伏牛做事,必須要考慮口碑,他不能賺那種只炒地皮的超級快錢,而是要在買了地之后,自行開發樓盤。
這么一來,錢再多也不會太富裕——錢越多攤子越大啊。
他可以跟喻家置氣,但是不能坐視自己的產業就此完蛋,所以他只能找人拆解,然而這時候,他就聽到了更糟糕的消息,喻家派人打招呼了,不得借給齊五識錢。
想這堂堂的齊總,當初也是跺一跺腳鄭陽市都要顫一顫的主兒,現在竟然沒有人借給他錢,喻家的影響力由此可見一斑。
齊五識自己都感嘆不已,他一度以為,自己翅膀硬了,不靠喻家也能活得很好,現在才意識到,不靠喻家他或許能活,但是喻家震怒,他前半生的辛苦,根本是白搭。
他在生意場上交的那些朋友,那些花天酒地和意氣相投,真的是只是一場夢。
不過還好,總有幾個他幫過的人,愿意伸手拉他一把。
其中有一個開連鎖飯店的,家業也有三四個億,當初有人想奪他家的產業,百般尋釁之后,見不能得逞,索性舉報飯店的調料里有應訴,將人都被關進去了,
此人的家人找到了齊五識,齊總出面說合了一下,對方卻張揚得很,說你說話不好使,你老婆說話都不好使——敢惦記這么大買賣的主兒,肯定實力也不會差了。
齊五識聞言大怒,索性找了這貨一些強買強賣的勾當,把人送進了號子里。
這連鎖飯店的老板就很感激他,聽說齊總遇到了困境,借了兩個億出來。
結果沒過兩天,有稅務上這家飯店查稅,非常地嚴厲,查出了不少偷稅漏稅。
說句良心話,做餐飲的不合理避稅的話,幾乎沒可能賺錢——人工高,稅率也高。
然后飯店又接到通知,說你們必須停業整頓。
有人在中間傳話了:喻家收拾叛徒,你非要插一腳,嫌自己活得太輕松了?
飯店老板十分地懵13,他結交的人也不少,但是還沒有高到能夠得到喻家的地步,而喻家收拾自家不聽話的女婿,也不能隨便讓外人嚼谷不是?
搞明白自己犯的錯誤之后,他還是覺得自己很委屈:除了齊總的夫人,我也不認識什么喻家人,當年齊總救我一次,我回報一下,錯了嗎?
對于他這話,真的是有無數人笑話:如果沒有喻家在后面,就憑齊五識的實力,他撈得出來你嗎?
這話絕對沒有問題,齊五識的家世也算不錯,但是想要硬撼對方,憑齊家真的不夠。
但是飯店老板不這么看:我只認識齊五識,喻家再厲害,我不認識啊,好吧,我承認確實是間接沾了喻家的光,但是談感謝的話,還得感謝根源不是?
這個邏輯沒有毛病,所以旁人表示:那么你停業整頓也是必然了。
飯店老板倒是認可這話:既然要謝恩,遇到這種事也只能認了,喻家內部整頓,我遇上了,還做出了錯誤選擇,這就是命。
喻家也沒有過度為難他的意思,齊五識跟此人的因果,他們也打聽清楚了——知恩愿意報,這是不錯的,但是人活一世,誰還沒有遇到無妄之災的時候?
所以一個月之后,飯店又開張了,喻家后面也傳出話來了:放過你,是因為你品性不錯;讓你停業一個月,是因為你撞正了大板——不嚴厲收拾你的話,別人有樣學樣怎么辦?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飯店老板是這樣,喻家也是這樣。
這就是后面的事了,自打這位被連累了之后,敢借給齊五識錢的人是真的沒了,這年頭做生意的人,誰還沒點消息來源了?
齊五識跟妻子的關系,一直不是特別好,要不然也不至于在桃花谷給情人買別墅了,但是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他也必須跟妻子談一下了。
他的妻子是喻輕竹的堂姐,喻老的哥哥的孫女,對家族的認同感還是很強的,聽到此事一開始就反對,但是…齊總這不是翅膀硬了嗎?直接自行決定了。
現在他想跟喻家對話了,但是不夠資格聯系老爺子,喻志遠又不理他,只能找夫人來協調了——公司遇到事了,那不是我一個人的事啊,你也要損失的。
他的夫人恨不得殺了這個沒良心的家伙,但確實是…自家也要遭受損失啊。
所以她只能硬著頭皮聯系一下堂哥,然后黑著臉回家,見到齊五識之后,也不顧兒子在旁邊,抬手就是一記耳光,“混蛋,你想死…別拖著別人啊。”
齊五識是真的愣住了,他的夫人一直很強勢,但是動人的事情很少發生,下一刻,他就暴走了,“你特么這是日子不想過了吧?”
“那離婚吧,現在!”他的夫人更加地怒不可遏,“你知道不知道,邁國領事館已經提出要求,要洛華分享治療癌癥的經驗…你腦子里裝的是漿糊嗎?”
“邁國大使館,不…是領事館,你容我緩一緩,”齊五識揉一揉額頭,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下,“為什么不是大使館?”
他的夫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大使館的份量太重,這個你不知道嗎?”
咱喻家也承受得起這份重量吧?齊五識剛想這么說,卻是頹然想到,自己其實已經不配代表喻家了,但是他不想讓這個這個問題困惑自己。
所以他很不耐煩地發問,“那他們兩家談好了,跟我有毛線的關系,而且我撮合談判,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吧?”
“你是豬啊,”他的夫人二話不說,反手又是一記耳光,“邁國領事館過來談,是因為情報局提供的線索…你撮合邁國情報局的事情?”
齊五識真的是很少吃老婆的耳光,更別說連環耳光了,不過他現在根本顧不上憤怒,“這事兒…這事兒關系到邁國情報局?”
他雖然被喻志遠視為蠢貨,但是很多事情的輕重,他還是懂的。
“你以為呢?”他的夫人眼睛一瞪,“伏牛省的能人多了,我喻家人就不少,你也不想一想,沒有別的因素的話,輪得到你對洛華指手畫腳?”
你喻家出息的也沒幾個!齊五識暗暗地腹誹一句,但是現在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你知道我,我跟邁國中間情報局沒什么關系的。”
“我是知道你,但是…有用嗎?”他的夫人哭笑不得地看著他,一臉怒其不爭的樣子,“這種漩渦,你非要沖進來插一杠子,你覺得自己身子骨很硬嗎?”
齊五識這時候是真的怕了,這完全不是他能掌控的局面,他思索半天之后,小心翼翼地發話,“那我現在趕緊出國,還來得及不?”
她夫人氣得破口大罵,“終于知道害怕啦,你個混蛋早干什么去了?三叔能害你嗎?讓你早走你不走,現在想起后悔了?你要早走,公司至于發展成這樣?”
她越說越氣,抬手又是兩個耳光,“得罪了三叔,又賠了錢…你不是還得跑嗎?有本事你別跑啊,害個人還要背地里下手,看你這點出息,我當初怎么眼瞎看上了你!”
齊五識被罵得惱羞成怒,“那行,我不走了,倒要看他們怎么弄死我!”
話是這么說,但真的是氣話,夫妻倆吵完之后,他又打個電話給其他喻家子弟——他跟喻家是拆伙了,還受到了制裁,但終究有幾個關系尚可的喻家人,還能說幾句話、
那喻家子弟倒也不瞞他,說邁國駐魔都領事館確實跟鄭陽市提出要求了,希望能跟洛華的癌癥護理中心就惡性腫瘤的護理和治療,展開全方面的合作。
至于說情報局之類的,這位表示不太清楚——清楚也不能說。
但是齊五識也不需要他說清楚,大事上沒問題就足夠了,喻家不可能為這點小事騙他——說得難聽一點,他還不夠那個資格。
所以他果斷地放下了公司事務,收拾行李走人——至于在國外的花銷,還是有保障的。
齊五識出了海關,坐在飛機上,聽著飛機的轟鳴聲,眼中露出一片茫然:事情怎么就發展成這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