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君閃躲得是如此迅疾,一時間甚至忘記了自己的云柱在哪里。
不過他躲得倒是真的很及時,幾乎就是在他閃躲開的一瞬間,一股極大的威壓,伴隨著強烈的氣勢自天而降,那龐大的靈氣,讓人忍不住生出窒息的感覺。
荒獸,絕對是荒獸,而且等級不低。
馮君隨手灑出一杯靈酒,再次身形爆閃,我閃,我閃…我再閃…
其實他現在是迷失方向了,否則的話,他認為退回云柱是個不錯的選擇。
在那個云柱…甚至那個突出部里,他是當之無愧的第一高手,這荒獸當然比他還強,不過它如果敢跟著過去的話,修者中的出塵期多了,哪里由得了它囂張?
可是他現在身處未知的位置,根本考慮不了那么多,少不得身子又是一閃,躥出去足有十里地開外。
然后他眼前一亮,發現自己終于沖出了蜃氣團,但是慢著…我怎么沖進靈獸的大軍里了?
蜃氣只是籠罩著城墻,以及一直到城外三四里地,再往外是靈獸大軍聚集的地方,它們正集合起來,摩拳擦掌地準備進攻城墻。
蜃氣中猛地躥出一個人類來,不光馮君懵了,靈獸們也懵了——人族修者要反沖鋒嗎?
總算還好,馮君心里多少有點準備,二話不說就轉身沖回了蜃氣團——只要筆直前沖,他就能跑回人類陣營里。
不過他才沖進蜃氣團,轉身又沖了出來,因為他回味過來了,好像不遠處有一只金色的狐貍,被諸多靈獸包圍著,似乎比較重要的樣子。
馮君是決定茍了,但是一旦出現好機會,他也不吝于冒險。
他轉身沖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掣出了山河印,沖出蜃氣團的瞬間,他毫不猶豫地祭起山河印,沖著金色狐貍砸了下去。
他認為這狐貍應該是沙漠靈狐,此物擅長魅惑人,還會施放令人致幻的毒氣,近身纏斗的話,他雖然不怕,但是這貨身邊靈獸眾多,這顯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因為懷疑對方是狐中王族,他這一擊用足了靈氣,務求一擊必殺。
繳獲什么的,他就不想了,重要的是要打亂靈獸們的安排。
因為他剛才退得十分干脆,靈獸們還真沒想到,他瞬間又沖了出來,倒是那狐貍身邊的靈獸,似乎感覺到了危險,紛紛向它靠攏。
然而,再靠攏也沒用,馮君手上的山河印,可是曾經的昆侖九州行走印,煉氣弟子持了此印在手,打遍天下煉氣期。
而馮君此刻的修為,是煉氣期巔峰了,全力一擊之下,直接將包括金色狐貍在內的七只靈獸,打成了一攤爛泥。
“吼”一聲大喊,兩股強悍的氣息轉瞬即至,竟然是兩只荒獸沖了過來。
但是很可惜,它們終究是晚了一步,馮君一擊得手,毫不猶豫再次沖進了蜃氣里。
他的心中不無遺憾:可惜了,我的戰利品。
兩只荒獸一只是蝰蛇王,一只是赤焰鷲,毫不猶豫地也跟著沖進了蜃氣團中。
下一刻,馮君就沖到了城墻邊,嘴里大喊,“我是迷路的修者,別誤傷!”
幾乎就在同時,遠處沖來一道白影,口中大喊,“小心荒獸!滅靈弩準備!”
來的這位正是出塵期的修者,他對荒獸的氣息異常敏感,有荒獸靠近城墻,他會毫不猶豫地頂上去,為滅靈弩的發射爭取時間。
對防守城墻的煉氣期修者而言,荒獸是十分危險的,但是對那些荒獸來說,靠近人類城墻,也是相當危險的事情,一旦被人族修者糾纏住,那滅靈弩可不是吃素的。
這名出塵期修者想的是,只須纏住對方兩三息就是了。
不過他才一沖過來,臉色就是一變,“握草…兩只荒獸!”
但是這時候,他連后悔的時間都沒有,想也不想就掣出一張符箓,“冰封!”
在此處荒漠作戰,有個很大的限制。
那就是此地的靈獸,土抗和火抗的指數特別高,甚至金系攻擊的殺傷力都不算大,雷法和水系的攻擊效果最好,木系的攻擊也可以——事實上木系就不是很擅長攻擊。
他這張冰封符,是出塵期的符箓,短期內封住兩只荒獸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荒獸也不傻,感覺到了這張符箓的威力,轉身就跑——就像馮君不愿意跟地面的靈獸群纏斗一樣,荒獸也不愿意在城墻旁邊跟人類纏斗。
赤焰鷲跑得快一點,成功脫身,那條蝰蛇王動作雖然也不慢,但還是被冰封符掃到了尾巴上,從尾部算起,被冰封了四分之一左右。
蝰蛇王大駭之下,沒命地掙動一下,終于脫困,但是滅靈弩已經射了過來。
總算是它身體靈動而且皮糙肉厚,滅靈弩發射得又過于倉促,所以它只是被帶走了大片的血肉,終于成功逃走。
逃走的蝰蛇王大怒,指揮著子子孫孫,對著這一個點猛烈攻擊——蛇原本就是很記仇的動物,何況它還是蛇王?
這位出塵期修者暫時沒有考慮后面的事,他只是很好奇,“剛才那位做了什么,怎么引得兩只荒獸追他,還追到了城墻邊?”
不過他想再找馮君問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人了——馮君還著急去奪回云柱呢。
但是下一刻,他終于知道那位做了些什么,“擊殺了蜃蟲?”
合著馮君殺掉的金色狐貍,并不是什么狐王血統,那是施放蜃氣的蜃蟲。
蜃蟲的戰斗力不強,但是在靈獸入侵的戰場上,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一般來說,一只蜃蟲施放的蜃氣,能遮蔽七八里的城墻段,此次靈獸入侵,有三十余只蜃蟲參戰,不過它們不會親臨第一線,畢竟不是以戰斗力著稱的。
蜃蟲一般是藏在沙子下面,但是只躲藏的話,也不是很安全,所以經常在地面上制造一點幻像,周圍再聚攏幾只靈獸護衛。
這只蜃蟲覺得金色的狐貍挺好看,就幻化出了這么一只,再加上身邊有靈獸,它還真不以為,誰能奈何得了它。
但是好死不死地,馮君從此處冒了出來,而且他的攻擊并不是刀法或者術法,而是能牽動地脈的大殺器——山河印。
地面上的金色狐貍被殺,這個不要緊,不過是幻象罷了,關鍵是藏在地下的蜃蟲,也被這大印毫不講理地轟殺了。
要不那兩只荒獸著急呢?蜃蟲被殺可是大事,正經是沙狐王族被殺的話,它倆還真不一定放在心上——冤有頭債有主,這種事自然有沙漠靈狐去操心。
至于說這個出塵期為啥反應過來,是蜃蟲被殺了呢?因為…他所在的位置,城墻前方的白霧,突然消失了。
“滅靈弩準備!”他馬上大聲吩咐,“擊殺前方靈獸!”
理論上講,滅靈弩是大殺器,不對上出塵期,是不能隨便用的,前期靈獸攻城很兇猛,守城者也沒有使用滅靈弩,現在為了幾只靈獸就動用,似乎有點不太好。
事實上并不是這樣,現在整個防線,就是他們這一段的蜃氣消失了,這固然讓他們看清了前方的情況,但是靈獸們也看清了城墻的情形,極有可能爆發強烈的沖突。
這時候,必須射兩輪滅靈弩,來穩定住局面。
他的判斷還真是沒錯,原本靈獸是借助蜃氣的掩護,靠近城墻來進攻——這樣攻城成本比較低,但是這里蜃氣一消,很多靈獸下意識地將目標轉移到這里:強攻也不錯嘛。
緊接著,大量的蝰蛇轉移到這里,為自家的荒獸老大報仇,一時間,這里反倒成了戰斗最激烈的地段。
要不說戰場上很多事情,真的是非常莫名其妙,沒什么道理可講。
按說蜃蟲制造迷霧,本身是對攻城有利的——起碼能保證靈獸用比較低的傷亡靠近城墻。
但是蜃氣在某一段城墻消失,靈獸反而更熱衷于攻打這段城墻,因為…它們看得見!
這段城墻的千人隊,使出了滅靈弩威懾靈獸,但是不少蝰蛇前仆后繼地沖上來,又感染了更多的靈獸沖擊此處,形成了一扇新的血肉磨盤。
蝰蛇的毒液連傷數名修者,那出塵期修者忍不住大罵,“艸的,剛才那個小子,是哪個隊的?他把事兒搞大,自己溜了,害得咱們頂缸?”
馮君溜號的時候,就想到后面兩只荒獸追來,當地的防守修者壓力會大增,心里擔心別人記住自己,于是用千面術改變了一下容貌。
雖然為這段城墻帶來了壓力,可他并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么,只不過既然選擇了低調,那就一直低調下去好了,沒必要因為這點小事,跟友軍打嘴皮子官司。
回到自己所戍守的地段之后,他才又恢復容貌,走上前跟季平安等人打個招呼,“不好意思,剛才迷路了。”
“你…”季平安等人看著他,愕然地張大了嘴巴,“你不在云柱上?”
“是啊,”馮君點點頭,然后他很認真地表態,“我現在就去奪回云柱。”
夏平安又受傷了,靠在城墻上大口喘著氣,臉色異常蒼白,也沒勁兒說話,就像一條離了水的魚。
倒是一名煉氣初階修者,好奇地看著馮君,“你不在云柱上,那么…灑靈酒的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