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離不知何時已經爬起來觀察。
方才那一下他根本沒瞧清楚,除了修為上的絕對壓制,更大的可能是,孤鷹修的是與速度有關的法門,所以才會快到不可思議。
孤鷹的掌刀刺進去,立刻就察覺到有異,目光一閃,再想抽回來,卻發現動不了。
仔細一瞧,才發現他的手居然被凍住了。
“哼!小王這么好殺的?”
姬玄云的(身shēn)體“喀喀”作響,原本燃燒的火焰忽然熄滅,轉而被另半邊的寒冰所凍結。寒冰之力順勢攀上了孤鷹的手臂,一路凍結過去。
孤鷹面無表(情qíng)地抬起左手,在手肘的位置一拍,他的手掌劃過的軌跡,空氣不正常地流動著,那寒冰蔓延之勢立即停下,跟著寸寸碎裂。
碎裂也的速度也非常恐怖,眨眼就蔓延到姬玄云的(身shēn)體上。
下一刻,只聽“砰”的一聲脆響,姬玄云的(身shēn)體便如冰鏡般炸成了漫天的碎片。
空氣靜默了一個呼吸。
孤鷹的眼珠子一轉,閃電般擊出一拳,左邊臨近門面的虛空驟然炸出一團碎冰。
一拳擊罷,他又立刻縮回來擋住門面,立覺一股兇猛的火靈力量砸在手臂上。
勃發的氣機彰顯,姬玄云顯化出(身shēn)形,收回右腿的同時,以左足為圓心猛地一轉,右腿便帶著洶涌奔放的烈焰,伴著凄厲的破空音,猛地抽向孤鷹空門大露的左手邊。
但在半途,強烈的危機感讓他生生停住這一腳,轉而朝空,整個人便向上一蹦。
孤鷹的右手五指動了動,嘴角浮出若有似無的笑容,“世子真是一個天生的戰士。”
他說完這句話才慢條斯理地屈膝。
下一刻,當姬玄云的眼睛還在盯著孤鷹時,便覺腦后強風突襲,他想也未想,猛然回(身shēn)雙臂格架。
速度與力量往往成正比。
姬玄云如同隕星般轟然砸落在草地上,砸出來的,并非是中間深陷,四面漸漸弱化那種坑,而是整一個小空間都往下均勻陷去,類似于池塘的方形坑。
均勻的力量,均勻的打擊感,自然也均勻地受在(身shēn)體的每一個部位。
姬玄云起初還不覺疼痛,突然嘔出一口血,便覺全(身shēn)每個部位都痛了起來,本已爬起來的(身shēn)子又倒了下去。每個地方的疼痛,都不足以讓他失去反抗的力量,但是加起來就非常可怕。
現在他才想起來,這個神捕一向以神秘莫測著稱,據說每個看過他出手的人,都已經死了,所以就連鷹衙司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底細。
孤鷹輕飄飄地落在坑邊,負手站著,“今天是個不錯的(日rì)子。每當看著你們這些年輕人活躍的(身shēn)影,本座就非常的不舒服,憑什么你們天生就有常人所沒有的機遇,憑什么本座辛苦了那么多年,卻還是別人的一條狗。”
“你野心不小,是一件好事!”
姬玄云緊緊地皺起眉頭,“但你口中所謂的機遇,就有些莫名其妙了,難道法門拿到你手里就會了嗎?不用努力修煉的嗎?”
“你太年輕,什么都不懂。”孤鷹淡淡地搖了搖頭,“世子(殿diàn)下,你還是上路吧,本座已經厭倦了。”
說著便抬起手掌。
“誰上路還不一定呢!”
姬玄云猛一咬牙,突然從地上一蹦而起,本已收縮的法域驟然間騰開,半邊燃燒的火焰覆蓋了寒冰,他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團燃燒的烈焰。
“霸王舉鼎!”
他的雙手握成拳狀,朝孤鷹的方向斜側(身shēn)作舉鼎之勢,烈焰洶涌燃燒著,形成了一個巨鼎的形狀,雙拳如火焰流星般擊向孤鷹。
孤鷹微微瞇眼,雙手終于齊動,分上下兩個位置,“嘭嘭”兩個如同悶雷一樣的響聲,他的兩只手掌分別接住了姬玄云的雙拳。
烈焰之勢,竟在頃刻間突破了他的法域,突破了一個第六鏡大高手的法域,顯出了這一絕技的強悍和霸道。
它當然強悍而且霸道,因為它正是霸王姬破虜的成名絕技。
說時遲那時快,兩聲悶響過后,只見虛空迸出異樣的火花,伴隨著不尋常流動的空氣。
但孤鷹卻悶哼一聲,(身shēn)子止不住地向后滑行,直滑到了十丈開外,臉色立刻有些難看起來。
被一個灌頂境擊退十丈,傳出去都沒臉見人了。
眼看自己的全力一擊,居然只是讓孤鷹的氣息稍稍紊亂,姬玄云非但沒有覺出孤鷹的強大,反而只覺出自己的弱小。
當然,也是因為眼界不同,在他生長的環境里,實在有太多的高手,一個孤鷹確實算不了什么。
“你真的什么都不懂!”孤鷹微微地沉下臉去,“你不懂活著本(身shēn)是何等的不易,你不懂死亡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
姬玄云嘲諷道:“小王唯一不懂的是,你堂堂一個第六鏡,怎么有臉欺負一個第三境,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笑死人了。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學學那個燕十一,看看人家的對手都是什么樣子的。哦對了,你可能還不知道吧,燕十一向太子哥哥下戰書了。所以啊,你空有高手的修為,卻沒有高手的心,成就也就只限于此了。”
“雖然你的結論,真的稱不上美妙。”孤鷹淡淡道,“本座還是想報答報答你,就讓你切(身shēn)體會一下,死亡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吧。”
本來流動就異常詭異的空氣,在他話音落下一瞬間,驟然間膨脹扭曲,如有惡魔的咆哮炸裂,在他(身shēn)周盛開了一朵死灰色的惡魔之花。
一道影子以姬玄云的眼睛無法捕捉的速度,剎那間拉長到他(身shēn)前,然后他的瞳孔中便倒映出孤鷹的樣子。
被他目光鎖定的孤鷹,此刻仍在那個位置沒有動過。
“武圣!”
強烈的恐慌一下子傳遍全(身shēn),他想也不想地發出喝聲,一具碧藍色的盔甲倏然間(套tào)在他(身shēn)上。
急促的巨響緊隨而至,姬玄云的法域直接破碎,沒有絲毫的抵抗力,跟著他的(身shēn)體就飛了出去,在空中便吐出一口血箭,臉色一下子蒼白如紙。
他悶哼著摔在地上,還想再爬起來,(身shēn)上無處不在的劇痛,令得他頭暈目眩,別說站起來,便是動也動不得。
惟有眼睛還可以稍微轉動,卻見孤鷹仍然站在原地,動也沒動過。
孤鷹微微側(身shēn)望過來,對著姬玄云伸出手,“永別了。”
不自然流動的空氣驟然加劇,它們一加劇,便呈出了死灰色,猶如一道利箭,凄厲地(射射)向姬玄云的腦袋。
這一擊若是不落空,哪怕換成袁復論在這里,也是必死無疑。
“歸一!”
突然間,一道劍光從遠空降落下來。
一道劍光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劍光的后頭竟然有數不清的劍影跟從。盡管每前進一段距離,便有數道劍影融入劍光。待到劍光落下來時,數不清的劍影都已經和劍光融為一體。
劍光直接撞上了死灰色的利箭,產生了劇烈的爆炸聲。
姬玄云被這爆炸的余波給推到了外圍,輕輕碰一下都痛得要死,何況如此強烈的風,險些就暈倒過去。
爆炸過后,自劍光之中彈(射射)出一柄古樸的長劍,“咻”的越過姬玄云,落到了自草叢緩緩走出來的余秋雨手中的劍鞘里。
他抱著十三闕擋在了姬玄云的(身shēn)前。
“大人,屬下該死,沒將他擋住!”
另一邊,李邕抬著他的屈蛇劍,形容狼狽地鉆出草叢,他的發髻散開,(身shēn)上有多處傷口,粗氣喘個不停,顯然不僅僅是沒擋住。
孤鷹深知絕學的厲害,對此一點也不意外。如果李邕能擋住余秋雨,甚至殺死,那才會令他感到不可思議。
不過敗得太快了,有些出乎意料。
“回去勤加修行,你的實力還是不行。現在幫本座掠陣吧,別讓他們逃走即可。”孤鷹道。
李邕證實了心里的猜測,心中寒意更甚,表面恭敬到:“喏!”
“小心!”姬玄云強忍著痛道,“他要殺我們滅口。”
余秋雨回頭掃了一眼癱在地上不能動彈的燕離,又望向孤鷹,緩緩地開口道:“你走,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孤鷹微微一笑,道:“余劍子,連你也要趟這渾水,真不知道燕離給你們灌了什么湯,教你們為他死心塌地賣命。”
“他是我朋友!”余秋雨的臉色沉了下去。
“朋友…嗎?”孤鷹咀嚼了一下,“嗯,真是一個美好的字眼,那你們就一起葬(身shēn)在這里吧!”
話音方落,他的雙手猛地張開,一種虛無縹緲卻廣大的氣機擴張開來。
“帶燕離走!”余秋雨挑眉,猛地將十三闕插入(身shēn)前的泥土里。
先見一個透明色的法域騰起,旋見一柄巨劍的虛影,出現在了他頭頂上空。
“天劍印!”姬玄云忍不住喃喃說著,直到余秋雨第二次催促,他才如夢方醒,勉強爬起來,跑去背起燕離就逃。
“你這個豬吃的什么那么重…”
他的(身shēn)體本就劇痛難當,再背一個燕離,三步有兩步險些栽倒。
沒走到十步,便又停了下來。
因為李邕擋住了他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