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婆臉上的粉掉得更厲害,眼睛放光,羞答答地盯住燕離,(嬌交)聲說道:“瞧公子說的話,奴家和沈爺也是有交(情qíng)的,今兒來呀,就是給沈爺提個醒,房錢不急,不急的。”
這世上敢說跟沈萬舟有交(情qíng)的人,實在也不多。
黃少羽是深知他厲害的,這時便打趣道:“大嬸,您知道站在您面前的這位爺是誰嗎?”
肥婆怒瞪過去,“你叫誰大嬸?你這個不留口德的小鱉孫,姑娘我正是花好月容貌,正當青(春chūn)年華,再亂叫就拖你去見官,先打你一百殺威棒,教你嘗嘗老娘的手段!”
黃少羽被其兇悍氣息所震懾,呆了片刻,干笑著道:“您心態真好。”
肥婆重新轉向燕離,立馬又變得溫(情qíng)脈脈,“這位公子高名貴姓,不知是否口渴,街外邊有人家開的一所茶館,不介意的話,咱們去喝個茶如何?”
燕離下意識地退了半步,輕咳一聲,“我不渴。”
“你看你都咳嗽了,還說不渴。”肥婆擺出一副風(情qíng)萬種的模樣,(嬌交)嗔地說道,“大不了人家退一步,給沈爺的房資減半,如何?”
說完撲閃著眼睛,萬分期待地盯住燕離。
燕離忍不住再退半步,從懷中摸索了一下,取出一張百兩金票擲了過去,不動聲色地道:“這些可夠沈爺住好幾年了,你要么拿錢走人,要么我讓沈爺搬走。”
肥婆下意識接住金票,僅憑手感便知是真鈔,只好依依不舍地帶著一半遺憾一半幽怨走了。
“謝了,那些錢我以后還你。”沈萬舟淡淡地道。
“這次多虧沈師兄出手相助,”燕離笑著搖了搖頭,“一劍已值萬金。”
沈萬舟擰眉道:“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我幫你是因為師尊的指令,不摻雜任何的個人因素。這次就算了,以后不要再提起。”
正常人哪怕不挾恩圖報,多少總會有點“恃恩而驕”。
這么樣一個人,卻被逐出了劍庭,很難想象他犯的錯誤,到底具有多么大的魔力。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燕離道,“沈師兄若沒什么事要辦,不如一起喝酒去吧。”
沈萬舟想了想,道:“你請客嗎?”
“當然。”燕離笑道。
黃少羽眼睛一亮,道:“人這么齊,不如去天上人間見識見識?”
“膚淺的男人!”姬玄云立刻叫了起來。
“這個天下難道沒有正常的男人了嗎?”黃少羽大聲叫了起來,“你這個王府小王爺,居然也不好女色!”
他(欲yù)哭無淚地道,“蒼天啊,大地啊,賜我一個同好吧!”
“憑什么小王爺就非要好女色不可?”姬玄云冷哼著道。
“我說了我做東,喝什么酒就要聽我的。”燕離淡淡道。
“喝酒沒女人,真沒勁。”黃少羽百無聊賴地說道。
燕離帶著四人來到半山廬,這里的酒才夠味道。
一直喝到夜半時分,眼看黃少羽三人都已醉倒,燕離對著已然醉眼朦朧的沈萬舟道:“沈師兄,方便問一個問題嗎?”
“問,問吧…”沈萬舟打了個酒嗝,一口菜都沒吃過,半(身shēn)都趴在了酒壇子上。
燕離斟酌了一下言辭,道:“沈師兄為什么會被逐出劍庭?”
我…“沈萬舟的酒仿佛一下子清醒了大半,瞪大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住燕離。
燕離道:“若是有什么難言之隱,我不問便是。”
“唉…”沈萬舟忽然從成熟冷漠變得多愁善感,緩緩地坐起了(身shēn)子,從懷中摸出一塊拴著黃穗的玉佩,低頭瞧著,眼睛里盡是濃濃的一片癡(情qíng)。
一聲嘆息,已盡在不言中。
燕離看出意味來了,心中暗暗猜測會不會是那個人,只有那個人,才是被世俗所不(允yǔn)許的,加上他對她的態度,以及收到信時的反應,不由得更加深了肯定。
“那沈師兄以后有什么打算?”他說道。
沈萬舟眼中一片迷茫,“不知道。”
“不知道?”燕離道。
“好不容易找了個贍口的行當,現在也沒了,還能做什么呢?”沈萬舟愁著臉道。
燕離心里一動,道:“不如落草?”
“落草?”沈萬舟瞪著燕離。
“就是當強盜。”燕離道。
沈萬舟微微地瞇起眼睛,“為什么?”
“我有個好去處,在白虎境陸州城。”燕離厚著臉皮道,“沈師兄如果實在沒地方去,不妨就到陸州城散散心。”
“太遠了。”沈萬舟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沈師兄隨時可以改變主意。”這在燕離的意料之中,他并沒有很失望,畢竟這么樣一個高手,并不是想邀就能邀到的。
接下來兩人有的沒的聊了一陣,半山廬即要打烊,燕離結了賬,叫醒了另三人,晃晃顛顛的準備離開。
“等一下。”沈萬舟忽然道。
燕離站在門口,回頭看他,“沈師兄?”
“如果你能幫我一個忙,我這條命就是你的。”沈萬舟目光灼灼地盯住燕離。
燕離沒有急著答應,而是冷靜地問道:“為什么沈師兄會認為我能幫你辦到呢?”
“為什么?”沈萬舟一怔,旋即細細思考了片刻,“不知道。”
燕離莞爾一笑,“把(性性)命托付給一個完全不了解的人,不是很冷靜的行為,沈師兄再考慮考慮。”
“你辦成了我的命才是你的。”沈萬舟道。
燕離思考了片刻,遲疑著道:“我可以先問一下委托的具體內容嗎?”
“我要跟她在一起!”沈萬舟用一種非常嚴肅的表(情qíng),如同發表宣誓一樣。
燕離心道果然如此!
他仔細地想了想,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這個事(情qíng)需要從長計議,我只能答應全力幫忙…”
沈萬舟一下子沖上來,“你愿意幫我?”他的整個人就好像年輕了十歲,煥發出了青(春chūn)的光彩,激動地跑上來抓住燕離的手。
燕離看到他這副樣子,既感心酸又覺感動。
要多么深(愛ài)一個人,才能對除此以外的東西棄之如敝履,甚至于自己的命途。
他想到了姬紙鳶,一下子仿佛聞到了桃花的香味。
深吸了口氣,他鄭重地道:“我幫你!”
“我明天就去陸州城!”沈萬舟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