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在下龐博,姑,姑娘你叫什什什么名字…”
瞧著少女姣好的側臉,聞著若有似無的少女體香,龐博的心“撲通撲通”直跳。
“謝蕓。”白裙少女微帶著不屑說道,“你快告訴我那個騙子帶嵐嵐去哪里了。”
“這邊,這邊。”龐博謹記燕離的指導,引著少女前往偏僻的假山群,“敢問謝姑娘家住何方,沒想到在下能和一個如此美貌的姑娘同住永陵,而居然一無所知,真是罪過罪過。”
“少(套tào)近乎,我看你們都不是什么好人!”謝蕓怒視著他,“我告訴你,不要騙我,我可是會武功的,小心我揍的你滿地找牙!”
“會,會武功?”龐博哭喪著臉,“師傅你沒告訴我這種(情qíng)況應該怎么辦啊…”
“哼,你果然也是騙子!”謝蕓話音方落,頸子一疼,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謝姑娘!”龐博大驚,還沒看清楚來人的影子,頸子也是一疼,跟著暈了過去。
迷迷糊糊之中聽到一個沙啞的嗓音:“這小子是誰?我們只要謝懷安的女兒。”
“他跟她在一起,我擔心放任會引起混亂。”
“他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龐博。”
“查查看,沒用就殺了。”
“查到了,是通政司參議龐磊的兒子。”
“區區一個五品芝麻官的兒子,也敢跟學士院掌院謝懷安的女兒(套tào)近乎,要他何用?殺了吧。”
“等等!”
“干什么?”
“龐磊的官位好像是買來的。”
“你是說他家很有錢?”
“或許我們可以私下賺一筆。”
“有道理。”
“點燃妖顏血,記好時間,咱們先出去吧。”
“他從這里進去了吧。”
燕離二人追蹤黑衣人到了假山外的一個門洞前,從這里過去沒有點燈,看起來十分(陰陰)森,連吹出來的風,都像來自于幽冥地獄。
“小心一點。”
在天云閣內部,實在一點都不敢大意。
二人就好像做賊一樣,踮著腳尖,循著黑衣人留下來的氣息追蹤過去。
門洞后面是一條長長的廊道,右手邊是墻,十步一個檻,二十步后廊道朝左邊拐,二人跟著轉向,這時兩邊就變成了花草,在暗夜中泛著幽幽的光,像一雙雙野獸的眼睛。
二人的腳步忽然齊齊頓住,因為在他們的感應之中,黑衣人的氣息消失了。
他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不入虎(穴xué)焉得虎子”的決心。
達成了共識,便繼續往前探索。
約莫走了三十步,這回甬道又向右拐,右拐之后五步遠,可以看到又出現了一個門洞。
二人對視一眼,正要繼續邁步,突然聽到門洞內傳來“吱呀”的推門聲。他們幾乎同一時間動起來,一個閃(身shēn)便到了門洞后,微微探出腦袋去瞧,只見一個黑衣人扛著兩個人進入一個房間。
門洞后是一個院子。
黑衣人還警覺地左右看了看,然后才把門閉上,屋內點燃了燈。
燕離和李宜修對視一眼,各自點點頭,閃(身shēn)進入門洞,而后以極快的速度越過庭子,躲到臥房前的兩根柱子后面。
過不多時,黑衣人重又出來,直接從院子左邊的小門出去了。
二人站了一會,確認他沒有回來,便閃(身shēn)來到臥房門前。燕離從門縫看了進去,一個穿白裙的少女和一個穿藏青色錦衣的公子躺在(床床)上,但只能看得見下半(身shēn)。
房中還有一個香爐,在中間的柜子下面,正放出裊裊的煙。
“應該是他們。”燕離道。
李宜修道:“那還等什么,先救人再說。”
“等等。”燕離攔住了他。
“怎么了?”李宜修疑惑地看著他。
燕離道:“別忘了我們是來干嘛的,這不是一個(挺tǐng)好的機會么?”
李宜修想了想,道:“在下知道這是一個窺視天云閣秘密的機會,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受害。”
燕離不懷好意地一笑:“我早就知道你會這么說,所以我已經想好對策了。”
“哦?”李宜修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看他們是兩個人。”燕離道。
“他們確實是兩個人。”李宜修道。
燕離道:“我們也是兩個人。”
李宜修何等聰慧之人,立刻就反應過來,跟著苦笑起來:“燕兄想要假扮他們。”
“你很聰明。”燕離笑瞇瞇道。
李宜修繼續苦笑:“在下肯定要扮少女了。”
“我開始有點喜歡你了。”燕離笑瞇瞇道。
李宜修繼續苦笑:“誰讓我非要救他們呢。”
燕離伸出手,做出擊掌的動作:“看來我們達成共識了。”
李宜修嘆了口氣,伸手跟他擊了一掌,然后幽幽地說:“陛下說的沒錯,燕兄是從來不肯吃虧的。”
燕離微微一笑,正要去推門,耳畔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小心毒煙!”
他二人何等警覺機巧,警示聲響起的瞬間,足尖已蓄滿了力道,待警示聲落下,二人已如大鵬展翅,向后一個急掠。
與此同時,那房門驟然被一股強烈的氣勁推開,和著一股異常的香風撲面而來。
但二人落地后卻巋然不動,因為他們已經閉住了口鼻。
兩個黑衣人從房中帶著殺意沖了過來。
這時屋頂上躍落一個倩影,一手一掌,將二人拍飛出去。
“公子快走,我來攔住他們!”倩影道。
話音方落,四面八方都出現了黑衣人。
“翠兒?”燕離一怔。
“燕兄,從這里突圍!”李宜修足尖一點,直接躍上了屋頂,劍器不知從何處取出,寒光閃爍間,數個黑衣人便慘叫著跌了下去。
燕離跟著躍上屋頂,突然動作一頓,重又回到院中,離崖“嗆鋃”出鞘,劍氣排成一道半圓弧,所過之處的黑衣人盡被腰斬。
“好劍!”李宜修心神微震,脫口而出。
“過獎。”燕離淡淡回應,拉住翠兒的手,縱(身shēn)躍向屋頂。
翠兒怔怔地看著燕離,離崖散發出來的光,映照在他(身shēn)上,看起來就好像散發著無限光芒的太陽,在她心中注入無限的溫暖。
“劍名(春chūn)雪,請燕兄指教。”李宜修目中精光漣漣,手中的劍器迸發出一種光,帶著寒冷卻是即將變暖的光,仿佛殘余一點清冽的(春chūn)風,擁有融化萬物的力量。
能發出如此異象者,必是武品無疑。
只見他手腕一顫一抖,便有無數細碎的暗色的劍氣吐出,擊中那些躲閃不及的黑衣人,“砰砰砰”的炸裂聲頓時不絕于耳,殘肢斷臂像下雨一樣。
二人聯手,幾乎沒有一合之敵,很快就突圍逃出了風月莊。
逃到外面,李宜修若有所思地望著翠兒,道:“燕兄,這位是?”
“魚幼薇的侍女。”燕離坦然道。
“果然。”李宜修微微一笑,“難怪總覺得在哪里看過。不過,她又是燕兄的什么人呢?”
燕離似笑非笑地望著翠兒,道:“是呀,你是我的什么人,為什么要救我。”
翠兒突然有些生氣起來,氣鼓鼓地看著他:“公子在狼神塔對我做了那樣的事,難道不想負責嗎?”
“哇哦。”李宜修擠眉弄眼道,“燕兄,看來我們還是明天再討論案(情qíng)吧,在下就不打攪二位了,先走一步。”
他一走,頓時沉默下來。
翠兒以為燕離生氣了,低著頭,緊張地擰著衣角,囁嚅道:“公子對不起,奴婢太,太放肆了…”
“為什么要生氣?”燕離忽然低下頭看她的臉。
無論誰被他那雙又深又亮的眼睛凝視,都會不由自主地心跳起來。
翠兒有些害羞地別過臉去:“不,不知道。”
“那是什么毒。”燕離又問。
“那是妖…”翠兒險些脫口而出,但竟又忍住,臉色先是一白,眼眶跟著一紅,落下淚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燕離道。
翠兒哭著道:“我不能說…”
燕離輕輕地揭下她的面紗,露出哭花了的精致到讓人窒息的臉,兩撇蛾眉緊緊地鎖在一起,和那雙讓人看一眼就會心碎的眼睛,不知郁結了多少的痛苦。
他的心忽然間被狠狠刺痛,很痛很痛,就好像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
“跟我走。”他拉著她就走。
“去哪…”翠兒哽咽著。
“跟我回家,你不是想讓我負責?”燕離道。
走了兩步,翠兒忽然腿一軟,倒在了地上。
燕離蹲了下來,把她背了起來,默默地往前走。
灰蒙蒙的天空像破了一個缺口,止不住的飄落下來的雪花,就好像她的眼淚。
止不住的眼淚串連成珠,每一滴都像最耀眼的水晶,它們摔在雪地上,碎成了更小的淚滴,美好卻短暫;但每一滴更小的淚滴之中,卻充滿了陽光,那是她僅有的美好的記憶碎片。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睡在這里?”
公子,我有一個秘密。
“會生病的,生病好難受的,你快起來。”
但我不能對你說。
“你的爹爹和娘親呢?”
您還是那樣的溫柔和善良。
“我有饅頭,你是不是餓了,給你吃。”
如果這是一個夢,但愿永不醒來。
“你不要擔心,我幫你請了郎中,你的爹爹不會有事的。”
可是我知道不可能。
“你走不動嗎,我背你吧。”
公子,請讓我最后再放肆一次。
“白梵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