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燕離心里一動,“拿上來看看。”
不多時候,一個家丁就抱著一個大不不小的箱子上來,周正上前打開,里面放的賀禮倒是中規中矩,沒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一張燙金的帖子,引起了燕離的注意。
他拿起帖子翻開一看,只見一行娟秀的小字映入眼簾,上面寫道:
“聞大人新任,妾(身shēn)特備薄禮恭賀,猶記大人撫琴唱詞的風采,白陽宮之患難與共,亦歷歷在目,今夜月圓,西雀樓擺酒,萬望大人賞光,妾(身shēn)亦有幽思傾述。”
燕離幾乎用膝蓋都能想到,這是魚幼薇發來的請帖。
“西雀樓在什么地方?”他向管家問道。
管家恭聲道:“在彩云坊。”
燕離玩味的一笑,道:“你派個人去找連海長今,就說他(日rì)思夜想的花魁美人今晚在西雀樓擺酒,請他務必前去一唔。”
周正不敢多嘴問,只管辦好燕離交代的事務,立刻就去安排了。
燕離在丫鬟的服侍下換上了玄色的水云服,束起了端端正正的十字冠,整個人頓時煥然一新。代表著三品以上的玄色水云服,自然而然透著一股威嚴,讓他自己都不由自主地肅穆了幾分。
他正要出門,周正立刻上來道:“大人,車已備好,您路上小心。”
“嗯,辛苦了。”
燕離直到出了門上了車,才從一種虛幻感中拔脫出來,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權利的滋味,近百個奴仆由他生殺予奪,跟修行者由于力量的壓制而對普通人的生殺予奪完全不同,這是一種正統的高高在上的,絕不會受人指責的,符合社會現象的完全正確的((操cāo)cāo)控。
難怪會腐蝕一個人的靈魂。
大理寺的官邸緊鄰皇城,燕離到的時候,大理寺上下所有人已在門口排出了甬道,看到他來,紛紛跪倒在地:
“參見大人!”
“起來吧。”燕離大步走過,突然停在一個人面前。
趙啟平正站起來,激動了半天,才擠出兩個字:“謝,謝謝…”
燕離淡淡道:“不用謝我,這是你自己爭來的。”
趙啟平受封少卿,可說是一步登天,尋常書院的學生,想要晉升到正四品的少卿,最少也要兢兢業業十年以上。
大理寺從上到下的人員構造有卿一人,正三品;少卿二人,正四品;丞六人,從六品;司直六人,從六品,主簿二人,從七品;獄丞二人,從九品。
除此以外,另外增設左右通判,正五品;左右推事,從五品,及其門下干事共計三百零八人。
相比起前朝大理寺,今朝的大理寺在職權上完全不可同(日rì)而語。
前朝大理寺雖是全國最高的司法機構,審理流刑以上案件,但審理過后,還要交由刑部復核,再上面還有一個御史臺監督。
大夏立國后,確切的說,是武帝登基后,修行者重新問世,取消了三省六部制,將三省的權利集中到了中書,包括行政,分由三公統管,所以刑部和御史臺不復存在,大理寺可專斷獨權,權利大的超乎想象。
當然,也并不是沒有掣肘,裁決司雖然專門對付黑道和門派余孽,但也負有御史臺監察百官的職責,權柄極重的大理寺,是裁決司重點監測對象。
僅僅一個下午,燕離對董青就有些佩服起來。
三百零八個官員,平均每半刻鐘就要接見一個,商談各種事務,同時還要審理從各州郡源源不斷送來的案件,這些還都是已經篩選過的,繁雜程度超乎想象。
董青在裁決司的監測下,不但完成了大理寺的職司,還在暗中運送奴隸進入黑山,直到黑山被毀,才終于敗露。
僅僅一個下午,燕離就有了撂挑子的沖動,因為他今天的公務只完成了二十分之一,離完成還有十萬八千里。
“小姐小姐,您看我帶什么來了。”
方顯懷的府邸,侍女柳紅興匆匆地沖入方君怡的閨閣。
午后小憩剛剛起來梳妝的方君怡,帶著一股子睡美人的慵懶,道:“除非能讓我的心(情qíng)好起來,不然我就扣你月錢。”
柳紅將一張帖子遞給方君怡,道:“您看這是什么。”
方君怡起初還不很在意,待看到一個詩書的標志時,忍不住驚呼道:“天云閣的請帖?”
柳紅笑嘻嘻道:“這下您高興了吧,這可是天云閣的詩會請帖,奴婢聽說有資格受到邀請的人,每個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呢。”
方君怡強忍著歡喜,保持著一種高貴的矜持,道:“天云閣還算有眼光。”
柳紅羨慕地說:“聽說詩會都不準帶隨從的,可惜奴婢不能跟隨小姐進去開眼界了。”
方君怡大方地說道:“我會帶一些點心回來的。對了,如果我爹問起來,別告訴他詩會的事,免得又在我耳邊嘮叨個不停。”
“奴婢知道啦。”
很少人知道司徒府中有一個禮堂,供著一尊菩殊師的塑像,在塑像旁供著一個靈位,上面寫著:林美淑。
李宜修跪在神臺前焚香禱告,這是他每天晚飯之前的功課,只要在家,一天也不會落下。
“少爺,老爺讓您去前廳用膳。”一個侍從在佛堂外。
“我知道了,馬上就到。”李宜修回應道。
他沒有馬上起來,而是睜開眼睛,帶著淡淡的哀傷看著靈牌:“娘,今天衙門依然都是一些瑣事,我怕說的多了,您會厭煩。對了,今天智貞的夫人來給她送飯,我看到他家的大胖小子,很機靈,很有精神,如果您看見了,肯定催著我也趕緊生一個…對了,今天是燕兄赴任的(日rì)子,我還沒來得及去道賀…就是上次跟您說過的燕離,是個很有趣的人呢…嗯,您問孩兒什么時候娶親?唉,這個問題有點難度,容孩兒想幾天再告訴您…”
“不說了…父親等久了會不高興。”
站起來,把香插進香爐,在微暗的燭火下,他的眼睛不知何時變得沒有一絲溫度,絲絲縷縷的寒意,宛如寒冬臘月里的冷風,整個禮堂的溫度斗然下降。
“娘,我一定會找出害你的兇手,將他碎尸萬段!”
ps:唉,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