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那荒人,(身shēn)高接近一丈,上(身shēn)(裸luǒ)露,(胸胸)口長著濃郁的黑毛,頭大如斗,鼻孔朝天。古銅色的皮膚,看起來就和鋼石一樣堅硬。略顯灰白的頭發,被綁成一束束的好像章魚似的辮子,整體都顯得丑陋不堪。
他的手腕上綁著類似于護腕的粗陋的皮革,下(身shēn)圍著獸皮裙,腳上也不穿鞋,粗厚的腳底板,只是踩在地上,就陷出一個腳掌的形狀。
那朝天的鼻孔此刻正“吭哧”的喘著氣,就好像餓了很多天的野獸見到獵物時的表現。
除了嗜血的阿古巴,其余的荒人倒很少吃人;但他們(熱rè)衷于殺人,一天不殺人,就好像空腹的餓狼。
此刻看到那么多人,他簡直興奮極了,眼睛緩緩睜大,裂開血盆大口笑著。他不笑的時候只是丑陋,可他一笑起來,就又丑陋又猙獰,仿佛屠戶面對待宰的牲口的表(情qíng)。
燕離注意到,此人手臂上有個大山模樣的刺青,形制和他手下的荒人一模一樣,應該是出生就被刻上的部落的印記。
來的荒人不止一個,從他(身shēn)后又走出四個,營房的圍墻就被撞出四個大窟窿。
“敵襲!”那個兵卒發出第二聲警示,極短暫而急促,表明他終于進入戒備狀態。
如果是訓練有素且隨時備戰狀態的軍隊,不需要這個過程。
“你為什么要自殘呢?”姬紙鳶卻像似沒有看到那耀武揚威的五個荒人,只是皺著好看的眉頭,對燕離說著悄悄話,“難道你已經生無可戀,要去死了嗎?”
她也有變得刻薄的時候。
“我片刻都不想活了。”燕離道。
“看來你病了,而且很重。”姬紙鳶嘆了口氣。
“軍功能換學點,我竟然不知道,想想以我的實力,要損失多少學點?”燕離痛心疾首地說,“你還認為我不正常嗎?那你才是不正常。”
“現在有五個學點擺在你眼前。”姬紙鳶若有所思地瞧了一眼燕離腫脹的手,忽然松開了扶著他的手,“可是你不會出手。”
她說的是不會,而不是不能,顯然已經看穿燕離的小計倆。
“我為什么不會出手?”燕離好奇地問道。
“因為你要用死亡,讓他們的血(性性)蘇醒,你好帶著他們去獵殺荒人,換取學點。”姬紙鳶說話的時候,神(情qíng)顯得十分冷酷,好像這些兵不姓姬,就算死光也不心疼的樣子。
燕離笑了起來:“現在你是不是已經想通了?”
姬紙鳶道:“是。”
燕離道:“那你還認為我在自殘嗎?”
姬紙鳶道:“不。你在算計他們,要他們為你賣命。可是你別忘了一件事。”
“哦?”燕離道。
姬紙鳶道:“他們是我的兵。”
“他們確實是。”燕離承認。
“守衛西山營才是他們的責任。”姬紙鳶道。
燕離道:“你錯了。”
姬紙鳶道:“錯了?”
燕離意味深長地一笑:“離開西山營才是。”
姬紙鳶不說話了,因為那五個荒人已經沖了過來。
燕離攬住姬紙鳶,足尖輕點地,(身shēn)形一掠上了一面旗幟的頂端。姬紙鳶沒有反抗,因為她也想觀察一下營房周圍的(情qíng)況。他們沒發現更多的荒人。
這是一個十分古怪的現象。燕離來的時候,已將翠兒給他的(情qíng)報讀了個遍,離西山營最近的一個荒人部落,有近千里的距離,如果他們是來打獵的,絕不會跑到那么遠的地方。
“王川聽令!”燕離喝道,“帶你的手下,給本都尉拿下他們!”
王川見他抱著個女人“高高掛起”,怒火蹭一下冒了上來,可是(身shēn)為一個軍人,服從命令是他的本能,他甚至不敢去違抗這一神圣的本能,立刻暴喝一聲:“全都給我上,誰敢臨陣脫逃,格殺勿論!”
“喏!”
在王川的命令下,三百多人一齊涌向那五個荒人,看起來聲勢浩大,頗為壯觀。
可是隊伍稀稀拉拉,還沒交戰就有脫節潰散的跡象,這就是常年沒有訓練的結果,任何一個正規軍,都不可能出現這種場景。
王川是從精英部隊里出來的,看到這一幕,終于明白了燕離為什么要殺人,為什么要“自殘”。這一瞬間,他對自己的自暴自棄的行為感到萬分羞愧。他下定決心,擊退這些荒人,立刻就開始((操cāo)cāo)練。
終于,第一個荒人撞了上來。
就是第一個沖進營地的那個,他在五個荒人當中,屬于較為矮小的,可是站在西山營的士卒前面,就如同小巨人一樣震撼人心。
“嗷…”他的口中發出野獸般的嗥叫和意義不明的音節,是荒人部落特有的語種,聽起來就像一只猴子“吱吱吱”的叫。
他的手像盤根的老樹,一把就抓住了一個士兵的腦袋,“哈啊”的怪叫中,就捏成了碎醬,真的特別稀特別碎,就好像隨手捏爆的一個番茄。
趙啟平在人群的中間,看到這一幕,幾乎立刻就彎下腰嘔吐。
不只是他,上百個倒霉新兵,也跟著嘔吐起來。
那荒人只當做一個番茄而已,哪會有什么感覺,甚至還不足以讓他完全興奮,于是沖進人群中左邊抓一個,右邊抓一個,一個個番茄的爆裂,才讓他逐漸興奮起來,目中燃燒著嗜血的殺意。
后邊四個荒人并沒有趕,只是笑著看著這一幕,好像在欣賞大餐前的開胃戲。
一個老兵突然高高躍起,寒光閃閃的鐵槍,兇猛地刺向那荒人的心臟。
那荒人“桀桀”怪笑一聲,居然(挺tǐng)起(胸胸)膛,去迎那鐵槍。跟著就是一聲悶響,鐵槍仿佛刺在了一塊石頭上。
“是荒人戰士!”那老兵見多識廣,嚇得面無人色。
荒人和荒人戰士是完全不同的。前者是荒人部落里的普通人,而后者,則如同荒人部落里的修行者。
荒人修的不是元氣,而是一種藏在肌(肉肉)里的狂暴力量,稱之為“魄力”。由淺入深,共有三個境界,分別是:孔雀王魄、金剛王魄和龍象王魄。
嗜血的阿古巴便是龍象王魄中的最強者,相當于修真境巔峰。
只要被稱之為荒人戰士,就必然是孔雀王魄,刀槍不入只是等閑而已。
新兵即使沒見過,也聽過荒人戰士的名頭。
就連一些老兵,也立刻被恐懼主導,原本就十分凌亂的陣型,頃刻間崩潰。
姬紙鳶淡淡地道:“你還錯了一件事。”
燕離道:“哦?”
“如果你不出手,這些人都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