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隨時都要崩塌。{隨}{夢}小說щww{suimеng][lā}
世界是不會自己動的。奇妙的是,它的運動,往往離不開死和生。
這實在是很無解的事;因為新的生命的誕生,必然伴隨著舊的生命的消亡。
這正是世界運動的主旋律。
這也許是一種進步;但對于燕離而言,卻簡直就是世界末日;尤其沈流云還遠遠達不到“舊的生命”的標準。她正當人生最美好的階段,她有傾倒眾生的絕世容顏,是因為他而陷到這個境地。
他讓她所有一切化為煙云,要怎么贖罪呢?可是竟連贖罪也來不及,她要去往更高的地方了,以后再也見不到了。
“人要回歸星海,則誰都無法阻止。”這句是《藥王真經》的卷首語。可見藥王張若虛也認為,人的死亡是不可避免,且無法阻止的。
一時間,燕離只覺得天旋地轉,快連站也站不穩。
“哈哈,沈流云,你的大限到了吧!”王元朗狂笑道,“燕離,沒了沈流云,我看誰還能保得住你!”
就在這時,沈流云懷中忽然的浮出一枚玉佩,玉佩散發著明黃的暖光,包裹著她的身體,像給枯木注入了生機,她的身體竟停止了淡化,而繼續存在著。
笑聲戛然而止,王元朗沉下了臉。
沈流云伸手托住玉佩,欣然一笑:“希望總是還有的。”
燕離松了口氣,然后轉向魚幼薇:“我會履行承諾,冰魂幽露在哪里?”
“這就要看燕公子了。”魚幼薇微微一笑,“其實進了白陽宮之后,我也是兩眼抹黑,不知哪里是哪里,哪里不是哪里;狼神塔寶庫的位置,我們之中惟有燕公子能找到。”
“你什么意思?”燕離冷冷看她,“不要打啞謎,你知道我現在沒這個耐心。”
魚幼薇好整以暇地說:“奴家以為,這可不是求人的態度。”
燕離目中殺機暴漲。
沈流云攔住了他,向魚幼薇輕聲道:“這位道友,流云有禮了。雖說生死有命,但能活著,總比死了好,還請告知冰魂幽露的下落。”
“沈流云原也是個怕死的俗人。”魚幼薇微嘲著說。
沈流云淡淡笑道:“每個人都應該負有不讓愛你的人傷心難過的責任。”
魚幼薇一笑,轉向燕離道:“燕公子,看來她不但是你修行上的老師,為人處世方面,你也該多學一學。”
燕離咬牙強忍。
魚幼薇見他服軟,這才悠悠地說:“關心則亂這句話真不錯,能讓燕公子這等人物也方寸大亂。”
不再逗他,笑著道,“此行的關鍵是燕公子沒錯,因為燕公子修有《青蓮劍歌》,可與青蓮燈產生感應。”
“青蓮燈?”沈流云吃了一驚。
“不錯。”魚幼薇道,“我曾得一份狼神塔寶庫的清單,也正是從上面得知,寶庫里藏有青蓮燈和冰魂幽露。”
“青蓮燈是什么?”燕離忍不住問道。
沈流云道:“是僅次于‘雨霖鈴’的寶器,據說是創出《青蓮劍歌》的人的寶器。不過,這個人從沒人見過,雖然他和他留下的遺物確實存在,但我懷疑他根本不是神州的人。”
燕離轉向魚幼薇道:“那要怎么樣才能感應到青蓮燈?”
“這當然要靠燕公子自己了,”魚幼薇理所當然道,“坦白說,奴家來此之前,都很不確定,青蓮燈是不是真的在狼神塔;即便在,燕公子能否順利感應,也還是未知之數…嗯,從這個廣闊的空間里,而你們的時間很有限。”
她幾乎以一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說的漫不經心。
燕離簡直想把她按在地上暴揍,如果不是修為差距的話。
心里清楚,這時候越是做口舌之爭,越是浪費時間。
把氣都順了,使渾濁的大腦逐漸清明。
“你方才說,這里就是狼神塔,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的口吻不帶很多情緒了。
魚幼薇道:“我瞎說的。”
“你…”
魚幼薇忍不住的咯咯的笑,似乎很開心:“我連它的門朝哪個方向開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知道這里是不是狼神塔。何況,你看這里有塔的模樣嗎?”
“可你剛才不是說…”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魚幼薇嬌笑著,“此一時彼一時也。”
燕離堅決不開口了,他很懷疑自己正被調戲。這可是一件荒誕的事,他堅決不讓繼續下去了。
魚幼薇笑了一陣,這才認真了些:“其實這里是什么地方,奴家也一無所知,不過,狼神塔寶庫在這里,這一點確鑿無疑。”
“何以肯定?”沈流云問。
魚幼薇道:“清單上有一幅圖,上面畫了很多這樣的石柱,可惜最重要的部分,也就是寶庫的位置卻殘損了。”
燕離知道她吐不出更多情報了,便就地坐了下來。但屁股一著地,便覺冰冷,自身有元氣護體,還沒什么感覺,肌體一觸地,才察覺到這里凍得不同尋常。
這一凍,反倒更加的清醒了。
把心神散發,試圖從這茫茫的天地,找到一絲別樣的親切;但除了茫茫茫之外,還是茫茫茫無邊際。
如此廣大的空間,去感應一個從未見過,甚至在此前從未聽過的東西,難道不是一個天方夜譚?
難道魚幼薇又在耍我?
這一念頭剛生,就又否決。
如果她要騙人,就沒必要提供那么多的情報了。她口中雖說是偶然得到的清單,可誰都知道它的價值,這“偶然”就很值得商榷了。如果她是為了愉悅可以不顧正事的人,現在還可能在白陽宮外玩鬧呢。
心神下潛,混沌天地,青蓮和藏劍照舊的圍著劍心,三者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不過當中以青蓮花骨朵最弱,可能只有一式。
當然,青蓮和其他二者有著根本上的不同。青蓮乃是絕技,劍心藏劍是絕學,完全不同的。絕技可攻殺敵人,但和修為無關;絕學則都包括。
所以,它的呈像是不同的,顯得有些根基不穩,很虛幻的樣子。
燕離忽然發現,自己從未好好觀察過青蓮,只是一味地當成工具利用。從得到它開始,賴得它的助力,完成了很多壯舉,保命護身就更不用說了。
青蓮似乎發現了燕離在看它,扭了扭身子,來到天門的位置,放出了青色的光。
燕離身上便即騰出青色的光。
眾人以為他有發現,緊盯著他不放。
可實際上他正哭笑不得,小家伙會錯意了,但這時又有一個新的發現,它隱然是有簡單的智識的。
于是抱著嘗試的心態,問它道:“小家伙,你知道青蓮燈在哪嗎?”
于是,花骨朵竟然緩緩地綻開了兩瓣…
燕離忽然睜開眼睛,望向魚幼薇,道:“三個問題。”
“你說。”
“青蓮燈的特性是什么?”
“這個問題,奴家要想想。”魚幼薇沉思片刻,檀口輕開,“它是一件很別扭的寶器。”
“別扭?”
魚幼薇道:“首先,它是缺損的,自在神州現世,就缺失了燈芯。方才流云妹妹說它是僅次于‘雨霖鈴’的寶器,話雖沒錯,但那是指完全的時候。而說它別扭是因為,它不但克制邪惡,也對浩然之力沒什么好感。”
“是這樣嗎?”燕離有些詫異。自打青蓮花骨朵誕生以來,他更多的從它身上看到靦腆和單純,并沒有類似的特性。難道絕學和其主的寶器,還能擁有不同的特性?
不過,克制邪惡是確實的,只看白陽宮外那些亡魂都不敢靠近他,就知道了。
“第二個問題,冰魂幽露長什么樣子,用什么盛的。”
魚幼薇略有些驚訝,道:“沒想到燕公子在這境地,還能冷靜思考,奴家倒是小瞧了你。不過,燕公子調查了那么久,不應該不知道它長什么樣子,至于它用什么盛的,奴家可就不知道了,或許是胡族慣用的酒杯呢,眾所周知,胡族是出了名的暴殄天物。”
有說等于沒說。
燕離確實知道,但是他在說的時候,就一直在觀察王元朗等人的反應,他發現顧時雨的手,在聽到“冰魂幽露”四個字時,本能地顫了顫。
暗暗記下這一幕,他又問道:“第三個問題,是不是只要找到寶庫,就完成了你的委托?”
魚幼薇愈發的驚訝起來,旋即吃吃地笑:“燕公子,奴家真是小瞧你了,聽您這意思,非但想要冰魂幽露,連青蓮燈也不想放過啊。”
“只是防止你提出更多的條件而已。”燕離冷笑,“你也知道你是個多么讓人討厭的人。”
“能被燕公子討厭,奴家很榮幸呢。”魚幼薇道,“嗯,只要找到寶庫,我們的交易就完成了,到時誰能拿到,各憑本事喲。那么燕公子…”
她媚眼如絲地說,“可是寶庫有眉目了?”
燕離冷笑不止,“你以為我像你一樣喜歡故弄玄虛?”
魚幼薇不以為意道:“請帶路吧。”
“在此之前。”燕離臉色忽然一冷,“你不覺得分贓的人有點太多了?不如聯手除掉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