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伴隨著李繼春的悲呼,燕離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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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勢劇烈,但是沒中!劍險險地插入李云飛的腦袋旁邊,然而玄鈞和燕離本身的重量,加上急速墜落的沖力,全都集中在他的膝蓋上,膝蓋又正中李云飛的小腹。
李云飛只覺全身像要散架一樣,五臟如焚,劇烈的痛苦迫使他慘叫,然而又失聲,大張著嘴,瞳孔凸出,看起來就別樣的滑稽可笑。而后七竅都滲出血跡,終于忍受不住痛苦而暈了過去。
燕離站起來,一腳踩住李云飛的頭,卻不看李繼春,而是轉向蕭月明,微微笑著:“老太爺,看在今日是你擺宴的份上,小子不想殺人;但事情,總要妥善處理,你說是吧?”
莫非被這小子識破了?蕭月明目光微閃,道:“你指什么?”
“燕離,放開云飛!”李繼春沉聲喝道。
燕離嘴角揚了揚,道:“若不能妥善處理,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你也知道,我雖是個強盜,但和圣帝走得挺近,還是能說上一些話的。”
“你威脅老夫?”蕭月明冷冷道。
燕離坦然道:“當然,就像李繼春威脅我一樣,他可是你的人。”
李繼春臉色難看;蕭月明臉色更難看。
前者不知他意有所指;蕭月明卻很明白,自己這是被反將了一軍。
沈流云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淡淡開口:“我不希望幽州之行留下不愉快的記憶。”
她的話才真正的有分量,蕭月明也無法不重視。不過,他是個老狐貍,這會兒眼珠子一轉,板著臉對李繼春說道:“李繼春,你該不會為這次決斗做了手腳吧?”僅僅一句話就推了個干干凈凈。當然,他也不再擋著李繼春了。
李繼春得以走出庭院,但是沈流云的目光一直緊盯著他,他終究還是不敢有異動,只好強忍著怒火,道:“你想怎樣?”
這句話,是燕離對他說的第一句話,現在形勢卻完全反轉。
“放人,還有,三十份無影星絲。”燕離燦爛地笑著,并伸手晃了晃。
“三十份,你瘋了!”李繼春臉色一變再變。不是他沉不住氣,要知道尋常的寶器,只需要投入十來份星絲;而且,它的珍貴稀缺自不必言,蕭閣也是每隔很長一段時間才會放出一批,也就二十份左右。所以,盡管星絲有著千兩黃金的標價,但往往賣出的價格卻高于此數倍。
像李家這樣的修行世家,定然有星絲的存貨,卻絕不可能多,三十份大概就是極限了。
“李繼春,既然你錯在先,就好好彌補吧。”蕭月明開口道。
李繼春幾乎要把牙齒咬碎,過了許久,才低聲說:“人在府外的車里,星絲我會派人送來,放了云飛!”
連海長今聽到這里,也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便道:“燕兄,我去看看。”
李繼春示意一個隨從跟去,不多時就回轉,芙兒果然也在。
“主人…”芙兒沖過來抱住燕離,哽咽著道,“嗚嗚,芙兒好害怕,嗚嗚,他們是壞人…”
燕離揉著她的小腦袋:“好了,這不是沒事嗎,以后出門要記得換皮,別以為我次次都能來得及。”
腳從李云飛的頭上挪開,帶著芙兒退了兩步,笑瞇瞇道:“李家主,可不要忘記星絲。”
“哼!”李繼春示意隨從扛起李云飛,快步離去。
蕭月明輕咳一聲,道:“老夫也乏了,你們年輕人聊吧。”說罷轉身就要走。
“老太爺,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燕離忽然道。
蕭月明回過身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年輕人,不要得理不饒人。”
“您誤會了。”燕離笑著說道,“我沒有惡意,只是想跟您談談,關于那個賭約的事。”
“跟我來吧。”蕭月明笑容一斂,一徑轉身走了。
燕離將芙兒交給沈流云,跟著他走到了一個僻靜的小廳,各自分坐后,蕭月明淡淡道:
“不知道欠著的人情,才是最好用的嗎?”
燕離道:“我想來想去,這件事可能只有蕭門辦得到。”
“哦?”蕭月明微微的抬起眼皮。
燕離沉聲道:“請老太爺幫我找一個人,他的名字叫‘武少峰’。”
蕭月明目中精光一閃而逝,道:“你怎么知道這個人?”
“老太爺知道他?”燕離追問道。
蕭月明道:“知道一點,他是王霸麾下的先鋒,他和他的部下因為叛變而被誅除;這件事很隱秘的,朝廷里也只有寥寥數人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燕離并不答,只是淡淡道:“我得到情報,此人未死。一個叛軍首領,王霸沒理由放過,放眼神州,最有可能逃過王霸追蹤的地方,只有武神軍觸不到的幽州府。”
蕭月明不置可否道:“看來此人對你很重要。”
燕離嘴角微揚,道:“老太爺,這可是您輸給我的。”言外之意,你想從中討得什么好處,那是不可能的。
蕭月明笑罵道:“你這只小狐貍膽子真不小,連老夫也敢算計。”
沉吟了一下,道:“也罷,老夫幫你找便是,若找不出來,你可不能怪我。”
“有勞。”燕離站起來拱了拱手,“還要籌劃禪院喪禮事宜,告辭。”
“不送。”蕭月明也站起來,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目送燕離走遠后,喚了一聲,“影鬼。”
“屬下在。”虛空緩緩浮出一個影子。
“武少峰現在何處?”
“西山礦下做監工。”
“你去帶回來,老夫有事問他。”
半個時辰后,影子便帶著個臉上劃有交叉的疤痕的漢子走進來:“主上,人帶到了。”
“武峰參見家主。”漢子單膝點地,鏗鏘地喚道。此人便是曾經的武神軍先鋒將武少峰。
“老夫都忘記了,你現在改名武峰了。”蕭月明含笑扶他起來。
武少峰感激地說:“承蒙家主搭救,給了少峰活下去的機會,少峰無時不刻想要回報家主,未知今次喚我回來,所為何事?”
“你坐。”蕭月明伸手虛引,待武少峰坐下后,才繼續說道,“老夫只知你當年是被冤枉,卻不知事情起因,不知能否同老夫說一說?”
武少峰點頭道:“事到如今,也沒什么好避諱的。當年我奉王霸之命,帶著親兵營夜襲了一個小漁村,誰知王霸轉眼便矢口否認,并污蔑我投靠了西涼軍!”
他雙目通紅,恨恨地說道,“我的部下和幾個弟弟,為了保護我,全都慘死在王霸手上!”
“你還記得那個小漁村的名字嗎?”蕭月明又問。
武少峰想了想,道:“好像叫什么燕子塢。”
“燕子塢…燕山盜…原來如此。”蕭月明仿佛明白了些什么,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等武少峰退去后,影子疑道:“主上,王霸為何要對付一個小漁村?殺也就殺了,何必為了一個小漁村而殺人滅口?”
“或許是想要掩藏更可怕的真相。”蕭月明意味莫名地笑著。
“更可怕的真相?”
“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影子想了想,道:“主上,如果您的推測無誤,我們是不是可以挑起燕山盜和武神軍的沖突呢?如此一來,我們就不用擔心武神軍會突然襲擊幽州府了。”
蕭月明搖了搖頭,道:“你缺乏大局觀。”
“屬下愚鈍,請主上賜教。”影子道。
“武神軍未必姓王,我們的敵人只有王霸而已。”蕭月明負手走到了窗門下,“如果推測是真,直接把武少峰交給燕山盜即可。”
“可,可是燕山盜未必對付得了王霸。”影子道,“我們庇護武少峰的事,萬一讓王霸知道,他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蕭月明感嘆道:“‘后生可畏’這四個字,我已深有感觸了。這也是我會答應燕十一去救燕離的緣故之一。”
“原來如此。”影子若有所悟道,“您是要把寶都押在燕山盜身上?”
“那要看他們的表現了。你去并州一趟,查一查燕山盜幾個核心成員,是不是就是當年燕子塢的幸存者。”
“遵命!”
喪禮只用了兩天的時間。
若非如此,燕離也沒有功夫耗在這里。
幸好在預計的時間里,踏上了回程。
般若浮圖托了蕭門管理禪院的靈堂,于是燕離的馬車就多了兩個人,走得更慢不是什么大事,但四個女人好幾臺戲,連沈流云也變得很健談,吵得燕離都無法分心修行。
這一天是七月十四的晚上,馬上便是七月十五,民間傳說中的鬼節。
馬車駛到了冀州府龍華城,燕離照例的去找了客棧投宿,沈流云照例的要沐浴,這回還要帶上芙兒。
“主人主人,流云姐姐邀我一起沐浴,咱們一起吧。”芙兒。
燕離險些噴出鼻血,強作鎮定道:“咳,有辱斯文,你們去吧。”
“你敢進來,我就打斷你的腿。”沈流云白了他一眼。
燕離悻悻地走到樓下大堂,點了幾個齋菜,送到般若浮圖的房間,又點了些雞鴨魚肉,獨占一桌吃著,心中盤算著用什么借口來甩脫她們。
“小二,有房間沒?”就在這時,客棧門口緩緩走進來一個錦衣男子。
燕離一看到此人,下意識地埋下頭,心中“砰砰”的跳:“顧時雨怎么會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