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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世的你 之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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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的回信,謝明韻和三老太爺這兩處都極快,各邊各兩封信內容幾乎一樣,謝明韻祖父謝家安和謝氏族長謝尚書態度一致:九哥兒的親事,隨緣隨分,緣分到了,他們很高興,婚姻諸事,謝明韻作主,老宅這邊,請三老太爺代為主持主理。

  謝尚書和謝家安都態度明確,而且好象還十分高興,三老太爺當然就高興起來了。

  收到信隔天,三老太爺親自去了趟蘇家,和蘇囡外婆喬婆子,以及坐在旁邊,只是怔忡不安的蘇秀才交換了兩人的八字。

  隔天,滿平江府最火爆的話題,就是那位神仙一樣的九公子,看上了一位姓蘇的姑娘。蘇家住的那條街,隨著火爆的話題,成了平江城內外最值得去看一看的地方。

  別說蘇囡,連喬婆子也嚇壞了,院門落鎖,拎著蘇囡避到了蘇囡舅家。

  謝明韻思慮再三,尋到喬婆子商量,一是想盡快成親,蘇囡還小,先成親,過幾年再圓房,二是就在平江府老宅成親,三是,成親后,他想立刻帶著蘇囡返回京城。

  喬婆子和蘇囡大舅三舅大舅母三舅母直商量了一夜,掂量過來掂量過去,掂量了不知道幾百幾千個來回,確實是先成親好一些。

  喬婆子覺得先成親好是因為,從確定了九公子要娶她家阿囡這事不是她做夢之后,她就在想,阿囡嫁進九公子那樣住在云彩眼里的人家,那日子,肯定跟她們家不一樣,她們這樣的人家,媳婦做飯做針線養雞喂鴨侍候老人帶孩子,那九公子他們家呢?

  喬婆子見過的最富最貴的人家,多是多了,可都是隔著院墻看看人家的屋頂。

  多留阿囡在家不管幾年,她都教不了阿囡什么,更幫不了,阿囡是個聰明孩子,膽子又大,早嫁過去也好。

  蘇囡大舅和三舅,根本接不上話,大舅母和三舅母,點頭點的飛快是因為,她們覺得不趕緊嫁過去,這樁婚事肯定就跟唱戲一樣,戲唱完了,就沒了,不能當真。

  至于謝明韻問喬婆子,以及謝家兩房是不是跟蘇囡一起,搬進京城。這一條,從喬婆子到蘇囡兩個舅舅舅母,倒是意見完全一致而且決斷極快:他們不進京城,幾代人都在平江府,為了樁親事連根撥往京城,那簡直是笑話兒。

  下了小定禮,謝明韻悄悄找了趟蘇囡,問她的嫁妝,要不要他替她打理,被蘇囡搖頭拒絕了。

  她家境什么樣,滿平江府的人都知道,她能有多少嫁妝,滿平江府的人都心里有數,他替她辦了嫁妝,好看是好看了,可滿平江府的人,都知道那嫁妝是怎么回事,那有什么意思?

  謝明韻不知為何的笑了好一陣子,表示尊重蘇囡的意思。

  謝明韻和蘇囡成親的日子,定在臘月里,雖說這日子訂的很緊湊,倒不怎么趕。

  因為,一來謝家人手足,二來謝明韻和蘇囡成親后就要啟程北上,新房什么的,簡單布置一下,是那個意思就行了,第三,蘇囡沒有嫁妝,喬婆子把謝家送來的聘禮,全部用來給蘇囡做衣服了,也沒做幾件,畢竟,蘇囡嫁給九公子之后要穿的衣服,都是最貴的那種,聘禮雖說不少,也可做不了幾件衣服。

  謝明韻和蘇囡成親那天,是整個平江府的大日子,在平江府住了幾十年的人,頭一回發現平江府竟然有這么多的人,平江府的大街小巷竟然能擠進這么多的人。

  從謝明韻府上,到蘇囡家,謝氏族里事先勘查好的迎親路線上,屋頂樹上,街道兩邊,鋪子茶坊里,但凡能擠人的地方,全都擠滿了人,等著看那位神仙一般的謝家九公子迎親。

  至于新娘子蘇囡,大家除了滿腔的妒嫉羨慕,并沒什么想看的意思,畢竟大家一提到蘇家姑娘,就是唉喲真是踩了狗屎運了這一句。

  蘇囡干脆之極的,沒有嫁妝沒有陪嫁,一個人坐著謝家那頂奢華的她根本壓不住的花檐子,嫁進了謝府。

  因為先成親后圓房,謝明韻挑了緊挨著書房的院子做了新房,蘇囡一個人暫住新房,他住在書房,反正蘇囡嫁進來,一應禮數緊趕著走完,就是過年了,年初六,他就帶著蘇囡啟程,趕回京城了,以那些禮數的繁雜,他和蘇囡都要忙的天黑出去天黑回,不管在哪兒,都只是睡一覺而已。

  初六擇了吉時啟程,喬婆子等人一直送到十里亭,抹著眼淚,看著越來越遠的長長的車隊,上車回去。

  謝明韻別了同樣十里相送的謝山長等人,歸進車隊,打理行程瑣事的老吳迎上來低聲道:“九爺,新奶奶車子里,哭了好一會兒了,聽著挺難受的。”

  “我去看看。”謝明韻催馬往前,挨到蘇囡車旁,先側耳細聽。

  車里哭聲壓抑的倒不怎么顯,一連串兒的數落,卻聽的十分清楚。

  “…好話說盡了,你還是哭,倒真象受了委屈一樣,到底哪一條委屈你了,你倒是說啊,這剛成親,還沒圓月,又是大正月里,九奶奶沒規沒矩長大,小門小戶的嬌生慣養,從前九奶奶自然是想哭就哭,可如今,九奶奶好歹得替九爺想一想吧,說了多少遍了,多不吉利…”

  謝明韻伸出馬鞭挑開車門,把正一替一句數落蘇囡的兩個大丫頭嚇了一跳。

  謝明韻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示意車夫稍緩一緩,從馬上直接踩到大車上,彎腰進了車廂。

  蘇囡急忙抹著臉上眼上的淚痕,有幾分蒼皇的掃了眼謝明韻,就趕緊避開目光。

  兩個丫頭比蘇囡還要慌亂,一個丫頭急忙避到蘇囡身邊,剛要和蘇囡并肩坐下,又覺出不對,趕緊再退回來。

  謝明韻仿佛沒看到兩個丫頭,坐到蘇囡身邊,一只手攬在她肩上,低頭仔細看她。柔聲道:“十一姐兒和十三姐兒哭的快暈過去了,這一分別,再見面,再怎么,也要三五年了,想哭就哭,痛快哭出來就好了,不然要憋出病的。”

  ”我知道,我沒…“蘇囡反倒不哭了。

  謝明韻見她倒不哭,眉頭微蹙。

  兩個丫頭對視一眼,看著謝明韻,正要陪笑說話,謝明韻先抬頭看向兩人吩咐道:“你們先到后面車上去,我跟九奶奶說說話兒。”

  兩個丫頭急忙應了,下了車,先往后面車上去。

  “不全是因為舍得你外婆她們?還有什么事?”看著兩個丫頭下了車,謝明韻低頭下去,更仔細的看著蘇囡。

  蘇囡看著謝明韻,口開的有幾分艱難,“出嫁前,阿爹就交待了我一句,說我往后,能依靠的只有你,讓我有事別瞞著你。外婆說,我以后受苦的時候,只怕比享福的時候多。”

  “你阿爹說的對,不過,你能依靠的只有我,我能依靠的,也只有你,往后,只有我們兩個,互相依靠。我有什么話,都會跟你說,有什么事,都不會瞞著你,和你一樣。”謝明韻將自己的帕子遞給蘇囡。

  “我什么都不懂,頭一天,我把漱口的淡鹽水喝了,她們拿了好多澡豆,我不知道澡豆還分洗手洗臉,我都是自己洗臉的,她們讓我坐著別動,我不知道要做什么,她們說的東西,我不知道是什么,我覺得自己象個傻子,不是象,是,就是個傻子。”

  蘇囡不知道怎么描述她那份無知無措,那成群的丫頭婆子,來來往往進進出出,她對她們身上臉上那些實在藏不住,只好這兒一絲那兒一線流露出來的對她的鄙夷和好笑,完全沒有招架之力,她都不知道她們為什么又笑了,她也不知道她們為什么那個神情,她完全不知道她錯在哪里,她們又笑在哪里。

  謝明韻聽的眉梢挑起落下,蘇囡不知道她該怎么說,甚至不知道她面臨的是什么,可謝明韻已經明白了。

  “你的難處,我懂了。”謝明韻握住蘇囡的手,“求親前,你這份難處,我就想到了。早點把你娶回來,也是因為想到了你這份難處。

  從你進門到現在,這幾天咱們都忙的連說句話的功夫都沒有,我就沒來得及跟你說。我是這么打算的,你看看合不合適。

  從平江府到京城,正常行程,差不多一個月,可咱們這一趟,準備照三個月走,三月底,咱們到京城,不耽誤今年春闈就行了,這三個月,我來告訴你,咱們家的事,還有人,京城的一些事和人。要是到京城前,你覺得差不多能應付了,咱們就進京城,要是覺得還不行,咱們就繞過京城北上,我早就打算往北邊走走看看,咱們兩個,一路往北,過了七月再繞秦鳳路南下,到下一科春闈前,再進京城,怎么樣?”

  蘇囡看著謝明韻,一個好字答出來,眼淚又下來了。

  他這樣對她,是好到不能再好,他對她,怎么能這么好呢。

  “剛才上車前,我跟在車旁聽了一會兒,那兩個丫頭,完全沒把你放在眼里,拿你當小丫頭訓斥。”謝明韻接著道。

  蘇囡嗯了一聲,她當然聽出來了,只是她不知道怎么做才合適,照她以往的做法,吵回去這個,依著本能,她就覺得不合適。

  “咱們家,以后仆婦下人會很多,還會有外頭的掌柜管事,要用人,先要識人知人,這識人其實很簡單,我一說你就懂了。”

  謝明韻隨手拉過幾個墊子,放到蘇囡和自己背后,兩個人坐舒服了,謝明韻才接著道:“說說你身邊這些人,你身邊現在四個大丫頭,八個二等,八個三等,還有兩位統總的嬤嬤,先說來歷,你知道她們的來歷嗎?”

  謝明韻看著蘇囡,見蘇囡只看著他沒有要答話的意思,笑起來,“我問你呢,知道她們的來歷嗎?”

  “買的?”蘇囡有幾分猶豫,謝秀才家那個丫頭,就是從人市上買的。

  “這個…”謝明韻沒想到蘇囡居然答了個買字,有幾分撓頭,“好吧,說遠一點,象咱們這樣的人家,年年應該會買一些人進來使喚,這個我真不太清楚,回頭問問孫嬤嬤,不過,買回來的人,一般是進不了二門的,多數是外頭粗使,能跟在你我身邊侍候的,都是知根知底,家生子兒,從小就挑進府學規矩,學上十個八年,才能挑到各院侍候,所以,你我身邊的人,肯定不是現買的。”

  “是你的丫頭?”蘇囡挪了挪,活泛些了。

  “不是,我身邊從來不用丫頭侍候,都是小廝,象青葉他們,你都見過。”謝明韻感受到蘇囡的松馳活泛,心里微松。

  “那是…從謝家老宅挑的?”

  “聰明,不是不是咱們挑的,是他們送過來的。孫嬤嬤和吳嬤嬤是京城太婆指過來的,孫嬤嬤和吳嬤嬤都是自從歸家后,就在太婆身邊侍候的老人,嫁人后就做了太婆身邊的管事嬤嬤,來咱們這兒前,在京城府里都是總管事嬤嬤,這兩位嬤嬤,你覺得怎么樣?”

  謝明韻微微提著心,看著蘇囡。

  蘇囡眉頭微擰,仔細想著道:“我覺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們都是象我外婆那樣的年紀,我覺得她們兩個跟那些丫頭不太一樣。”

  “怎么不一樣?”

  “好象,她們就是看著,就是看看,看著我,也看著那些丫頭。”蘇囡仔細回想著她看到那兩位氣度不凡的嬤嬤的感受。

  “嗯,那你能感受到惡意,好意,或者是別的什么?”謝明韻看著蘇囡,又問了句。

  “惡意倒沒有,好意…我覺得算不上,就是,看著,離得太遠了,感覺不到。”蘇囡攤手,她們確實離她非常遠,遠到她幾乎有點兒看不清楚。

  “離的太遠了。”謝明韻低低重復了一句,“我懂了,咱們接著說,剛才往后面車上去的兩個丫頭,叫春明和夏安是吧?”

  蘇囡點頭。

  “現在是你身邊的掌總大丫頭是吧?這兩個人,是三老太爺送過來的,不過不是三老太爺挑的,是三老太爺的兒子親自挑的,這兩個人,你覺得怎么樣?”

  “我覺得她們是沖著你來的。”蘇囡答的極快。

  謝明韻呃了一聲,笑出了聲,一邊笑,一邊用手指輕點了一下蘇囡的額頭,“你這個鬼靈精,對,他們覺得你年紀小,就挑了這么兩個人,放到你身邊,很蠢。為什么我說他們很蠢?”

  “因為…”蘇囡一句脫口而出被謝明韻這樣肯定,意外之余,心情微揚,“你剛才說你從來不用丫頭侍候,要是你用丫頭,根本輪不著他們送人,還有你剛才說你身邊都是家生子兒,這個家生,是整個謝家,還是你們家?”

  “聰明!”謝明韻先點著蘇囡的鼻尖夸了一句,才接著道:“是咱們謝家,不是你們謝家,以后不許說錯了。

  這兩個丫頭,不光近身侍候,而是,要做通房,我只守著你,從前和以后,都不會有通房,有小妾,和其它任何人,我不是這樣,身邊早就美人成堆了,那兩個蠢丫頭可擠不進來。

  謝家這么大,京城加平江府,上萬的人,光房頭就有幾十個,怎么可能是整個謝家?就是咱們謝家,咱們家,從翁翁算起的咱們家,要是翁翁和太婆沒了,分了家,那就是分了家之后的謝家。”

  “我懂了。”蘇囡語調上揚,他剛才說,能到他和她身邊侍候的,一定要是知底知根的家生子兒,要挑進府學規矩學上十來年的,那她身邊這些,照規矩就是都不能在她身邊侍候的嘍?那可太好了,這些人,她一個都不喜歡。

  “還有兩個一等,是謝九爺送過來的,謝家四嫡支,大老太爺謝尚書,咱們翁翁,三老太爺,和先四老太爺這一支,謝九爺家,謝尚書和咱們在京城,四個一等,就是三房和四房各送兩個。”

  “那兩個好象比這兩個強點,至少不是全沖著你來的,不過,她們兩個太愛笑了,看著我不停的笑。”蘇囡不知道她們笑什么,不過,她們的笑里,沒有好意,這一點,她是明明白白感受得到的。

  “九叔當我的面,說過不只一回,說我娶你是胡鬧,不過一年兩年,等我悟了,這就是樁大麻煩。”謝明韻還真是有什么話都不瞞著蘇囡。

  “那你是這樣嗎?”蘇囡緊盯著謝明韻問道。

  “嗯?”謝明韻一個怔神,笑起來,“當然不是,我和你說過,你我是前世到今世的緣份,沒有人比咱們倆更合適了。你放心。”

  “好。”蘇囡深吸了口氣,她嫁都嫁了,只能放心。

  “咱們接著說,八個二等…”

  謝明韻挨個和蘇囡說著她身邊那些丫頭婆子的來歷,一直說到嘴巴發干,才發覺這車里沒有丫頭小廝跟進來侍候,至于蘇囡,她正大睜著眼睛,聽的津津有味,壓根沒意識到他渴了,嗯,看來以后,這沏茶送點心的,得他侍候她,她大約想不到。

  叫誰進來侍候呢,謝明韻有幾分猶豫,那幾個丫頭第一他看不上,第二他是打算一路上把她們陸續打發回去的,他和阿囡的話,不能讓她們聽到。

  讓青葉進來侍候?阿囡怎么能讓小廝一個車廂侍候呢?

  遲疑了片刻,謝明韻有了決斷,“從今天起一直到回到京城,咱們倆坐一輛車,跟在咱們這輛車上侍候的人,照理說,應該是你身邊的丫頭,不過,你身邊現在算是沒有人,孫嬤嬤和吳嬤嬤兩位嬤嬤,是太婆指過來的,讓她們兩個跟在車上侍候,這不合禮數,剛才我跟你說過。”

  蘇囡不停的點頭。

  “三老太爺他們指過來的丫頭,咱們一個也不用,到京城前,我想把她們陸續打發回去。”

  蘇囡笑容綻放。

  “跟在咱們車上侍候的人,暫時讓青葉進來,青葉跟進來侍候,就是要委屈你不能自在些了。你看呢?”謝明韻看著蘇囡。

  “為什么這車上一定要有人侍候?旁邊有個人盯著,咱們說什么他都聽著,多難受。”蘇囡對車廂里有個人時時刻刻盯著她這件事,十分排斥。

  謝明韻眨著眼,一時不知道怎么答,“沒人侍候…比如我渴了想喝杯茶…”

  “那你說啊,我給你倒茶,我看到她們放東西了。”蘇囡敏捷的膝行幾步,先摸出小擱板放好,再摸出茶窠茶杯,沖謝明韻得意的晃了晃,“沒看錯吧,你還想要什么?”

  “一杯茶就行。”謝明韻抬手撫在額上,他這教妻之路,任重道遠。

  謝明韻上了蘇囡那輛大車,直到中午,車隊停下吃飯,才和蘇囡一起下了車,進客棧吃飯。飯后,兩人又上了一輛車。

  青葉和紅葉等小廝跟在車旁,至少青葉已經十分淡定了,雖說他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他家神仙一般的九爺,怎么就看上了那個傻乎乎的蘇姑娘,可他家九爺,至少現在,是一頭栽在這位蘇姑娘身上的,這件事,是不用有任何置疑的了。

  “唉,你聽說沒有,那位,連擦牙的牙刷都不會用。”紅葉催馬緊挨著青葉,左右看了看,低低說話。

  “那幫丫頭又嚼舌頭根子了?”青葉往后面幾輛車上瞄了眼。

  “嗯,凈笑話兒,什么點心上來拿手就抓,什么坐沒坐相站著的時候一路歪斜,什么沒見過襪子,多得很。”紅葉語調里透著說不出的味兒。

  “就沖這些話,我倒覺得她們更丟人些。”青葉斜了眼后面幾輛車,“蘇姑娘,瞧我這嘴,九奶奶的出身擺在那兒,又沒瞞過誰,過門前,九爺去問過九奶奶,要不要替她置辦一份象樣的嫁妝,九奶奶就說的明白,她的出身家世,是那樣就是那樣,就這份坦蕩,九奶奶就比她們高貴了不知道多少。

  何況,再怎么嚼舌頭說閑話,九奶奶還是九奶奶,她們還是她們,主還是主,奴兒還是奴兒,這樣的丫頭,九奶奶能容,九爺也容不下。”

  青葉說著,沖大車斜著眼,示意紅葉,“你也看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可是有說有笑,你什么時候見九爺這樣過?對誰也沒這樣過。那些丫頭,有一個跟上車侍候的沒有?不用理會她們。”

  “嗯,我也這么想。九爺這么急著往京城回,是不是,為了春闈?”紅葉再湊近些,屏氣問道。

  “我覺得,”青葉眼里也露出掩飾不住的興奮,“只怕是,要真是這樣…”

  青葉和紅葉對視了一眼,一齊露出愉快的笑容。

  他家九爺要是下場考春闈,那是皇上都期待的事兒啊,說妥妥一個狀元那是托大了,至少至少一個二甲,穩穩的,九爺中了春闈就要領差使,他們九爺閑散和入仕,對他們這些人,那分別可太大了…

  至少現在看著,他家九爺肯上進考試,是因為這位九奶奶,就沖這個,他們也得敬一敬這位九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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