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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七章 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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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皇后站在偏殿窗戶旁邊,冷冷看著并排坐在石凳上的李夏和姚賢妃,捏著杯子的手指用力到發白。

  昨天傍晚,她錯了一步,就一步接一步錯到現在!

  “你去一趟太醫院,現在就去,把太后這一年的脈案調出來,昨天請過平安脈,一定要拿到。”江皇后轉身吩咐魏玉澤。

  魏玉澤一個怔神,“正守著靈…”

  “一個死人有什么好守的?”江皇后有了幾分不耐煩,“你聽著,太醫院一向膠黏粘牙,多帶人手,不要跟他們多啰嗦,誰敢阻攔,只管亂棍打出,一定要拿到脈案,趕緊去吧。”

  魏玉澤答應了,出了偏殿,叫了人,往太醫院過去。

  魏玉澤到太醫院沒多大會兒,黃太監就得了信兒,湊到秦王身邊低低稟報了,秦王垂眼聽了,“給她,讓孫保久告老吧。”頓了頓,又補了句,“等會兒更衣的時候,跟王妃說一聲。”

  李夏再次退到偏殿,端硯迎上去,將燕窩粥遞給李夏,低低稟報了太醫院的事,李夏頭也沒抬的吩咐道:“和韓尚宮說,太醫院里,但凡藏不住的,都自己請退吧,告病告老,去守陵也行。”

  端硯垂眼應了。

  魏玉澤順順當當調出脈案,回來跪到江皇后身邊,低低稟報了,江皇后臉色陰沉了下來,往后斜了眼李夏,她不怕她調脈案…這一件,只怕是個不能用的,不可妄動,得先放一放。

  秦王府二門內那間小門房里,阮十七和徐煥對面而坐,李文山站在門檻里,挑著簾子,什么也看不到的看著大門方向。

  郭勝一只手撩著長衫前襟,大步進來,李文山急忙掀起簾子,讓進郭勝,阮十七站了起來,徐煥上身挺直,急切的看著郭勝。

  “我說了沒事兒,肯定沒事兒。”郭勝伸手抓起杯子,先一口喝了茶,將杯子塞到阮十七手里,環顧眾人笑道,“是姑娘…王妃,傳了話,吩咐了幾件差使,我得去尋一趟陸將軍。行了,都放寬心,你趕緊回去,跟老夫人說一聲平安。你在這兒守著。老徐去一趟永寧伯府,跟四爺說聲平安。”

  郭勝點著阮十七,李文山和徐煥,挨個派了差使,轉身就走,“我走了,都放心。”

  三個人同時長舒了口氣,能打發出人派出差使,那就是真正平安無事。

  阮十七用力拍了幾下衣襟,“我走了,冬姐兒膽子小,得趕緊跟她說一聲。讓老夫人在我家住幾天吧,有她陪著,冬姐兒能安心,我也能放心。”

  “讓她陪冬姐兒吧,我家里…”徐煥干笑了一聲,昨天夜里,尚文把刀槍都拿出來了,他家里沒有膽小的,都是膽子太大。

  徐煥跟在阮十七后面,一邊往外走,一邊沖李文山擺手道:“你坐著,不用送,伯府那邊你放心,有我和十七呢。”

  夜幕垂落下來,秦王從垂拱殿出來,進了文德殿側后一間小退步間。

  國不可一日無君,守孝的天子也要兼顧政務,天子不能誤了政務,臣子自然也要兼顧起來,帷幔這一邊的守孝,午時之后,就是按時辰上香舉哀,其余時候,皇上在垂拱殿,其余諸人聚在文德殿和垂拱殿各處偏殿隔間退步間以及大小蘆棚里,忙個不停。

  太后大行,要忙的事情多極了,從上尊號到落葬,繁雜而瑣細。

  光太后要不要和先皇合葬這件事,從午后議到天黑,皇上還沒定下來。

  秦王進到退步間,郭勝從角落里閃身出來,上前見禮,“王爺憔悴得很。”

  “你怎么來了?出什么事了?”秦王后背繃了起來。

  “外頭沒事,是…”郭勝看向背靠著窗框的陸儀,陸儀沖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接著說。

  “王妃捎話,讓往江陰傳個信,事兒急,我就趕緊進來請王爺示下,順便尋陸將軍借兩只鳥兒送個信兒。”郭勝聲音落低道。

  “傳什么信兒?”秦王微微蹙眉問道。

  “王妃說,江陰的事,鬧的越大越好,要快,還有,把王富年扯進去。”郭勝答的干脆直接。

  “王富年擅于權衡,極會趨利避害,長袖善舞,不一定扯得進去,就算扯進去,也不見得能讓他穩得下心。”金拙言皺眉道。

  “蘇氏父子過于謹慎,只怕信不過王富年,太子這邊,愛用知根知底,從無二心的人,王富年要是不能穩下心為我所用,也難得蘇氏和太子信任重用。”頓了頓,秦王看著郭勝皺眉道:“王富年有什么過人之處?”

  王富年是個人才,他也看在眼里,可他沒看出來這王富年哪一條才干,到了不能為我所用,就不能讓他為他人所用的地步。

  “這個我真不知道。”郭勝攤手,“王妃看人極有眼光,這個王爺是知道的。”

  “嗯。”秦王應了一聲,坐到椅子上,沉默片刻,接著問道:“鬧大到什么地步?”

  “這個,說不好。”郭勝看了眼金拙言,“聽說馮福海父子都算是良將,至少治軍有方,江陰軍從駐地江陰之前直到現在,都緊握在馮家手中,上下一心,中間沒橫過刺兒,江陰軍就是馮家軍。不象高郵軍,牛東林牛將軍是外來戶,富家和侯家在高郵軍內爭權奪利,互不相讓,成不了大事。”

  江陰軍的事,他和金拙言,在陸儀那間空院里議過,馮福海伏罪,這樁事再怎么也不過門下有人貪贓枉法,禍害人命,對太子一系來說,不過損失了一個將軍,受幾句責備,皇上對這樣的事,從來不怎么放到心上。

  可要是江陰軍反了,那就大不一樣了。

  “這件事我和老郭,還有將軍議過。”金拙言看著秦王道:“這事在馮福海,不在咱們,要是馮福海肯為了大局,搭上自己和全家性命,老郭再怎么有手段,也是枉費心機,要是馮福海不肯…”

  秦王看向陸儀,陸儀移開了目光,側頭看著窗外,老郭的手段,可沒什么挑不起來的事,不過,老郭沒在江陰,在京城。

  “為了一已之私,生靈涂炭。”秦王低下頭,聲音極低。

  “這事兒得分兩步說,前一步,馮福海殺人如麻,咱們挑開利安慘案,這可是正經的為民除害,后一步,世子說的對,這得看人家怎么想,怎么做,江陰只有富貴和銀貴兩個,能使出什么手段?王爺別把別人家的事,歸到咱們頭上。”

  郭勝又看了眼金拙言,金拙言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江陰軍若是鬧事,你覺得會怎么樣?”秦王看著陸儀問道。

  “如今天下安寧,馮福海能求的,只能是一條活路,帶著家人逃到海上,海外生路眾多。”陸儀答道。

  “王爺…”郭勝正要再勸,秦王抬手止住他,“富貴和銀貴后面是胡磐石,可不是只有兩個。去傳話吧。”

  郭勝心里一松,忙欠身應了,看向陸儀,陸儀過來,和郭勝一前一后出了退步間,叫了個小廝,吩咐了幾句。

  郭勝拱手別了陸儀,剛要走,陸儀側身靠近他,低低道:“要不是借鷂鷹,只怕你不會來這一趟吧。”

  “瞧將軍這話!王妃跟王爺夫妻一體,王妃的吩咐,就是王爺的吩咐,王爺的吩咐,也是王妃的吩咐,這有什么分別?”

  陸儀斜眼看著認真嚴肅的郭勝,片刻,嘆了口氣,確實不該有什么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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