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冬姐兒本來就搶手的不得了,這會兒老太太又放了這樣的話,冬姐兒,過,到舅母這里來,我跟你們說,冬姐兒和阿夏兩個,阿夏是個人見人愛的鬼靈精,我不疼她了,我只疼咱們冬姐兒,咱們冬姐兒實在是太懂事了,又能干,前幾年她阿娘病著,里里外外,冬姐兒照應的妥妥當當,那時候她才十四五歲,這孩子這樣柔婉的脾氣,又這樣能干,實在是難得。◢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1a”
錢夫人招手叫過冬姐兒,和旁邊幾位老夫人、夫人,長篇大論的夸獎起冬姐兒,努盡全力,要把這話題甩開,再往下說,就得打起來了。
再說,冬姐兒的這親事,還沒著落呢,趁著霍老太太放的這話,趕緊再往下推一推。
李夏輕輕拉了拉霍老太太,俯到她耳邊,低低說著話,霍老太太凝神聽著,臉色漸漸沉下來。
李文楠姐妹三個,今天都是領著差事兒的,在花廳坐了一會兒,外面就有小丫頭悄悄招手找她們請示下,李文楠不敢多耽誤,拉了李冬和李夏,辭了諸位長輩出去了。
霍老太太帶著絲笑,看著徐太太吩咐道:“我這兒不用你侍候,你去你大嫂那邊看看,就算幫不上什么忙,給你大嫂沏杯茶也是好的,你大嫂不容易。”
徐太太很有幾分莫名其妙,不過還是答應一聲,出來往前面議事廳過去。
霍老太太打發走徐太太,聽著錢夫人和喬夫人感慨,冬姐兒這么好的孩子,不知道便宜了哪家,趕著話空兒笑道:“唉,說起來傷心,舅太太,你知道剛才阿夏跟我說了什么話兒?”
錢夫人的心頓時往上提起,看這話頭,只怕沒什么好事,阿夏這丫頭…
“阿夏求我,”霍老太太不用錢夫人搭腔問話,聲調感慨萬千,聲音一路往上高揚,“求我說,別讓姐姐嫁人,也別讓她嫁人,她要留在家里,說要侍候我一輩子,再侍候她阿娘一輩子。”..
“這孩子,真是,這孩子…”錢夫人心里那股子不祥更濃,瞄著撇著嘴斜著霍老太太的姚老夫人,眨著眼,看著一臉堅決要說下去神情的霍老太太,只好不停的干笑著,一句接一句的這孩子真是…
隨夫人和寧夫人放下杯子,互相看了眼,笑著不準備說話了,從進門頭一眼,霍老太太看著就不象是個省事的,姚老夫人當年也算挺精明一個人,這些年,養尊處優的太厲害?連這個也看不出來了?
瞧霍老太太這架勢,只怕是要大發作了。
花廳里的熱鬧聲音落的幾乎沒有了,滿花廳的人,都提著心支著耳朵,帶著各式各樣的興奮,屏氣等著霍老太太的下文。
“老夫人,”霍老太太一個掉頭,這話就沖著姚老夫人去了,“今兒個我就仗著長輩這兩個字,好好教導你幾句。”
姚老夫人呆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羞惱交加,一張臉頓時紫漲起來,這霍氏,竟敢教訓上她了!一個不下蛋的繼室!竟敢教訓她!
“唉,”霍老太太先一聲充滿憂傷的長嘆,“你這份怒氣怨氣,我知道,我也是經歷過的。也不瞞大家說,我是個沒福的,生不出孩子,嫁進徐家前,還嫁過一回,什么都好,可我偏偏不能生育,唉,當時兩家家里,都勸我,買個人回來,生了孩子,去母留子,一切就都妥當了,可我這個人,偏偏就是容不下,就和離了。”
沒等姚老夫人豎眉發火,霍老太太話鋒一轉,說起了自己。
姚老夫人一邊聽,一邊一臉鄙夷的斜著霍老太太,連聲冷哼。
“后頭嫁進徐家,也是事先說明白了的,我這個人心眼窄,容不下通房小妾這樣的事,就算我不能生孩子,我也容不下,我就是這樣的脾氣。老夫人是高門出身,跟我一樣,一把好脾氣,聽說這李家,當年全靠了老夫人的嫁妝,才支撐過了難關,就這樣,老夫人竟然沒能管住你那男人?”
霍老太太最后一句突轉的話風,不光姚老夫人怔了,滿花廳的老夫人、夫人們,也都怔的呆頭鵝一般。
“管不住就管不住了,這不是錯,只能說咱們命苦,可這事,你得分清楚誰是誰非,頭一條,先得想想咱們自己,沒那個本事,就別生那樣的心,管不住男人,就別想著讓男人一輩子只守你一個,除了你萬事不敢想,是這個理兒吧?人貴在自知!
第二條,你男人寵美人兒也好,生一堆庶子庶女也好,這是那美人兒和那些孩子的錯?這是你男人的事!
你瞧瞧你,自己沒本事不承認,自己男人不敢說一個字不好,偏還氣性大,這股子惡氣凈挑最沒本事最可憐的孩子發作,我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兒,你連你男人的通房都不敢得罪吧?你只敢磋磨孩子,那孩子一來小,二來頭上頂著個孝字,好欺負是吧?
你瞧瞧你,齷齪到這份上,你怎么有臉人前人后人模人樣的擺老祖宗的譜?”
滿花廳鴉雀無聲,一雙雙眼睛呆滯的看著霍老太太。錢夫人眼睛眨的眼皮都酸了,這事兒…算了,她沒辦法了,姚老太這也算是自找的…
“阿夏她爹娘,這倆可憐孩子,還算聰明,知道躲出去,這一躲出去。就是十幾二十年,現在山哥兒大了,他總得回來考試吧?不能不回來吧?
這一回來,唉,沒想到你這把年紀了,光長年紀不長德行,這份見不得人的陰毒齷齪,倒是更勝從前了是吧?
從阿夏她一家回到這府里頭一天起,你就開始折磨我那小孫女兒,我那小孫女兒自小兒身子骨就弱,你當初挑她做這三兒媳婦,也是看中了她身子骨弱是不是?
你明知道,也知道她暈船暈的一路過來瘦了四五斤,頭一天,我那小孫女兒剛到這府里,人還暈的站不穩呢,你就讓她在你身邊立規矩,從天黑站到天黑。
你說你還是個人吧?這人,怎么能這么狠毒?你這胸口里,長的是人心嗎?”
霍老太太越說越氣,上身挺直往前欺,口水噴了姚老夫人一臉又一臉,手指一下一下,重重點在姚老夫人臉上,直點的姚老夫人上身往后仰的不能再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