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事我還能想不明白?那幾個貴人到底是誰?你認識?你怎么會認識他們?”
“我認識他們,是因為你認識他們。”李夏往五哥身上推。
前一世她主政十來年,戰戰兢兢,勤勉無比,七品以上的官員她都認識,稍稍知名一點的大族世家,她都極其了解,可這些經歷,她已經打定了主意要爛在心里,跟任何人都不吐露半個字。
“我?原來我認識他們?”李文山滿臉喜色,李夏心虛不忍的移開目光,從前,他認識他們的時候,已經凈了身。
“那是秦王程曦。”
李文山倒抽了口涼氣,他自然聽說過秦王。
當今太后姓金,出自長沙王金家,是先帝的原配發妻,只生了兩個兒子,一個是皇上,另一個就是秦王,秦王是遺腹子,一生下來就是太后的眼珠子,皇上最疼愛的幼弟,六歲那年就封了秦王。偏偏這位秦王不光尊貴無比,還聰明智慧,禮賢下士,謙和大度…總之哪兒都好,連長相都好看的不得了!早幾年就號稱風儀佳天下,是神仙一樣的人物。
“那個兇神是長沙王世子金默然,字拙言,小名鸚哥兒。”李夏想著金拙言那雙幾乎看透一切的眼睛,一陣心悸。
“兇神?哪個是兇神?你是說金大郎?他就是不怎么愛笑愛說話,其實…啊?他就是長沙王世子?太后的親侄兒?”沒有風,李文山也凌亂了,竟然全是貴的不能再貴的貴人!
“五哥,你記著!以后一定要小心他!他心狠手辣!辣到…簡直就是屠夫!秦王…他曾經一人一槍,一口氣殺了兩百多人!”
李夏想著秦王死那天,金拙言倒提著流著血線的長槍從江府緩步出來的樣子,機靈靈打了個寒噤,那不是人,那是地獄出來的羅剎!
“誰?秦王?金大…誰殺人?為什么殺那么多人?帶兵打仗?”李文山震驚而混亂,一口氣殺兩百多人!這太嚇人了!怪不得阿夏嚇成那樣!
“是金拙言,不是帶兵打仗,他沒帶過兵,怎么殺的你不用管,總之你記好,他心狠手辣!而且老奸巨滑!”李夏不打算告訴五哥秦王早死這件事,五哥心實,萬一流露出來,那就是滔天的大禍!
保守秘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秘密爛在自己心里。
“長的最好看的那個叫陸儀,字懷慈,小名鳳哥兒。”
“大家都叫他陸將軍。”
“嗯,他領著京衛上將軍的虛職,所以大家稱他陸將軍。他是安南陸家家主嫡幼子,是陸家這幾十年來最有天賦的武學奇才,年紀雖輕,一身功夫卻已經出神入化,而且他擅長使毒解毒,他腰間那個黑布袋子你看到了嗎?里面裝的是他們陸家的家傳寶貝白花蛇,只有半根筷子長,卻是天底下最毒的蛇,而且他那蛇不怕冷,大冬天的也能活蹦亂跳。”李夏一口氣將陸懷慈介紹的詳細無比,她對他極其了解。
李文山聽呆了,“阿夏,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
“是你告訴我的。”李夏眼皮微垂,“還有一個,叫古玉衍,字守明,小名歡哥兒,他是古先生的大兒子,和金拙言兩人,都是秦王自小的伴當,一起長大的。還有件事你記好,陸懷慈和古守明也就算了,偶爾被人叫小名,也不怎么計較,就是金拙言,他最厭惡別人叫他的小名兒,除了太后和秦王,誰叫他小名兒他就跟誰過不去,別說叫鸚哥兒,就是當著他的面說句八哥、鸚鵡什么的,他都得懷恨在心,非報復回去不可!”
“那秦王還讓你叫他鸚哥哥哥?難道秦王不知道他這毛病?還是他現在沒這毛病,以后才有的?”李文山想不通了,秦王那么好的人,不可能坑阿夏吧?
“我也不知道。”李夏攤手,心里卻在想著秦王那興奮到亂閃的目光,明顯沒懷好意。她印象中的秦王寬厚溫和、仁慈大度,不過這個印象完全是從太后身上推及出來的,到底秦王是不是她想的這樣,她并不知道,畢竟,上一世,她只遠遠看過秦王幾眼,連話都沒說過。
“秦王怎么會在江寧府?他到江寧府干什么?你聽出點什么沒有?”對于秦王出現在江寧府這件事,李夏心里除了困惑,還有無數不安和隱隱的恐懼,秦王從沒離開過京城方圓百里,這件事她非常肯定,可現在,秦王確確實實出現在江寧府,怎么會這樣?這一世,難道除了自己的回魂,還有其它變數?
“他們沒提過這個!”李文山仔細想了想才回答,“他們說的幾乎都是哪家牡丹好、誰家芍藥盛這樣的事,后來又問我太原府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就沒說過正事。”
“對他們來說,這些就是正事。”李夏希冀的也不過萬一之望,聽李文山這么說,倒沒覺得太失望,隨口接了句。
對于秦王這樣的先皇幼子、現皇幼弟,吃好喝好玩好,就是最大的正事。
“唉!”李文山長長嘆了口氣,一臉羨慕,這是神仙過的日子啊!那幾位長的也跟神仙一樣好看!
………
幾天后,李夏一家進了橫山縣。
到橫山縣時已經是傍晚,李老爺忙著和迎接的縣尉縣丞書辦等人寒暄應酬,李夏阿娘徐太太是被人抬進縣衙后宅的,外面,李文山看著人搬運大件行李,內宅,李冬統總一切,先打發洪嬤嬤去請大夫,唐婆子打掃廚房升火燒水做飯,自己帶著蘇葉等兩三個人,忙著打掃收拾,接進行李,只忙的團團轉的如同陀螺。
李文嵐緊緊拉著妹妹李夏的手,乖巧的跟在姐姐李冬身邊,既讓她能看得到,又不打擾她。
李老爺忙好進來時,廚房里冒著煙,各間屋里已經收拾的至少能睡覺了,解決了吃喝和睡覺這兩件最緊急的事,其它的都不用太急。
李老爺看著基本妥當的后宅,和忙的一頭一身汗的兒子女兒,又是心疼又是欣慰,有子有女如此,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