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坐在他對對面的中年婦人則是嚇得瑟瑟發抖,手中的碗咣當一聲掉在了桌案之上。
男子一見,著急的安撫道:“阿娘你莫要害怕,朗朗乾坤,宵小不敢放肆。你們是什么人?”
賀知春上前一步,問道:“姚娘子身在何處?”
那男子一愣,“什么姚娘子?某同阿娘兩人相依為命,在這里都住了十來年了,從來沒有聽說過什么姚娘子。”
被崔九這么一踹得響,左鄰右舍都忍不住出來看熱鬧。
“陳阿大說得沒有錯,這里沒有什么姚娘子,只有他同他娘。陳阿大到現在都沒有娶妻呢。”
三人對視一眼,心中暗道不好,是紅線閣的掌柜的撒謊,還是姚娘子壓根兒給留了一個假的住處?
“如果他家中沒有小娘子的話,那院子里的兩條紅石榴襦裙是怎么回事?”
陳阿大一聽,白皙的臉立刻變紅了,喃喃的說不出話來。
周圍的一個大娘見了,高聲說道:“陳阿大她娘,以前是平康坊出身的,現在還靠給那些花娘們漿洗衣裙過日子呢,他們院子里,什么樣的衣衫都有。”
王聞林皺了皺眉,“咱們再去附近打聽一下,有沒有姓姚的繡娘。”
賀知春點了點頭,三人轉身就要離開,剛走到門口,崔九突然停住了腳步。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悉悉索索的聲音?十五,你想一想我們當初在那山中的遭遇。”
王聞林和賀知春同時搖了搖頭,他們什么聲音都沒有聽到。
要不是崔九聽錯了,要不就是這聲音很細微,只有耳目聰慧,有功夫在身的崔九能夠聽到。
崔九二話不說,在院子里走了起來。
周圍的人見狀議論紛紛。
崔九不耐的環視了眾人一眼,那些看熱鬧的人全都噤若寒蟬。
好可怕!有殺氣!
他走著走著,突然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十五,王少卿不要過來,這里是空的,下頭有東西,等金吾衛來了再說。”
屋子里陳阿大一聽這話,立馬暴起,沖了出來,一個鷹爪就想要抓住賀知春。
王聞林離賀知春最近,他二話不說一記鐵拳打了過去,將陳阿大打退了三尺。
圍觀的人都尖叫起來,快速的跑回家中關上了房門。
這是那個沒有用的砍柴郎陳阿大?怎么辦,他們年年冬日都占了陳阿大的便宜,順了他不少柴火。
能活到現在,簡直是祖宗保佑啊!
王聞林并無功夫,空有一身蠻力,不過三招已經落敗。崔九想要上前相助,卻被那陳阿大的娘給攔住了。
賀知春見崔九應付自如,拿著小匕首見縫插針的扎陳阿大。
這是她根據英國公扎針的手法自學的。
人家英國公扎的是穴道,她不會,索性就哪里扎得進去扎哪里…
陳阿大簡直煩不甚煩,想要先踹走賀知春,卻對王聞林拼命三郎的打法無計可施。
這人簡直是一個妖怪,力氣大就罷了,還皮糙肉厚的,打都打不疼。
陳阿大正想著,就感覺自己的臀部一疼,那滋味實在是不可言說…
他憤怒的轉過身去,怒吼道:“你她娘的咋不顧江湖道義,轉攻下三路!”
賀知春有點尷尬,她也不想的啊…
“那啥,我本來想扎你的腰啊,可誰叫你突然跳起來…我的匕首都弄臟了,還沒有找你賠呢…”
陳阿大氣得發抖,眼睛如同發瘋的牛一般,對著賀知春一掌劈來。
賀知春一瞧,那掌心之中竟然有一條彎曲的紅線…
正是如同錢甲給她描述的,芳娘右手上有的那種紅線一樣。
這個賤人,剛才還裝得挺像,若不是崔九耳朵好,就讓他們逃脫了,若是一旦蟄伏在人群里,再找起來就難了!
眼見那個紅線竟然還動了動,賀知春心中一驚,就地躺倒,伸腳就是一蹬。
陳阿大由于慣性,躲閃不及,不幸被擊中,瞬間倒地捂住自己的前襠嗷嗷叫了起來。
賀知春面無喜色,怎么辦,現在好想把鞋子脫掉,太惡心了…
崔九和王聞林余光瞟到,都覺得感同身受的一疼。
王聞林趕緊跑過去,對著陳阿大就是幾拳,將他打得不能自理。
崔九這時候也將那婦人一劍刺倒,那婦人捂著傷口,快速的跑到陳阿大身旁。
正在這個時候,李思文帶著金吾衛沖了進來。
他抬起手來,正準備同崔九還有王聞林打招呼,突然之間臉色一變,朝著那婦人沖了過去。
豈料還是晚了一步,那婦人盡然先是一刀捅死了陳阿大,然后割喉自盡了。
眾人瞧著這一幕都傻了眼,擦,還沒有審問,你們就死了?
王聞林大手一揮,“先抬回去再說,總不能擱在這里。”
賀知春一看他的手,嚇得從地上跳了起來,大喊道:“不要動,不要動他們的尸體。王少卿,你看一下你的手,上面是不是有一條紅色的痕跡,之前我同你說過的,芳娘的那個…”
王聞林一愣,攤開手掌一看,果然在他的手心當中有一條紅色猶如細蛇一般的痕跡,一眨眼,好似還蠕動了一下似的。
金吾衛的人不明所以,都站在原地不敢動了。
崔九趕忙翻開自己的手掌看,大約是因為他用的佩劍,沒有同對方直接接觸,因此他并沒有中招。
“先前我發現那個陳阿大的手掌心有這么一條紅線…”
崔九神情一凜,“阿文,你讓人去尋捉蛇人來,多尋幾個,我懷疑這下頭有很多毒蟲蛇蟻之類的惡心東西。”
他說著,又轉頭看向墨竹,“墨竹你去尋青玄來。”
墨竹站在那兒直喘氣,我剛剛才把金吾衛找來,現在又要去找青玄,腿都要跑細了啊!
事到如今,三人都有些失落,他們絞盡腦汁抓到了犯人,竟然就這么死掉了?
崔九走到賀知春身邊,顫顫巍巍的說道:“李十五,腳踢疼了么?”
王聞林心中暗罵一句: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現在的小年輕都這么臭不要臉了么?
以為你剛剛一縮,老子沒有瞧見?你明明也在瑟瑟發抖好么?
賀知春一腳踢得陳阿大不能自理,那婦人一刀捅死同伴,當真是最毒婦人心啊!
王聞林想著,頓時覺得手上的紅線,都不是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