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夫婦嚇得跌跌撞撞的回了屋子,賀知春同賀知禮這才從樹上爬了下來,整了整衣襟,大搖大擺的朝著趙家人所在的屋子走去。
這一次把他們嚇退了不行,還得一勞永逸才是,省得日后他們又吃了熊心豹子膽,再來一次怎么辦?
趙家人聽聞余氏的描述,倒吸了一口涼氣,正在恐慌之時,就聽到門口傳來咚咚咚的聲音。
他們身上的汗毛陡然全都立了起來。
余氏差點沒有哭出聲來,“我的娘啊,該不會那井里頭的東西,跟著我來了吧?!”
賀知春憋住了笑,抖了抖袍子,笑瞇瞇的走了進去。
余氏見是賀知春,原本心中大定,這丫頭再可怕,那她也是人不是鬼不是。
可還沒有等賀知春開口說話,她的眼睛便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賀知春腰間的軟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鞭子總感覺紅紅的,像是帶血一般。
她頓時聯想到了之前聽到的話,那個叫黃蕊的女婢,是被活活打死的…
余氏腿一軟,癱坐在地。
賀知春笑瞇瞇的看了她一樣,“哎呀,鄉里鄉親的,您一見我就行這么大禮,真的是怪不好意思的。當年你打我的仇,我早就忘記了,真的!”
賀知禮在心中翻了個白眼兒,忘記了你還特意提出來!
他從懷中舀出一張紙,笑道:“你們確定了,孩子是你們趙家的,要把他們接走對吧?”
趙阿爺遲疑了片刻,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啊!但還是點了點頭,“是我們趙氏子孫沒有錯。”
“那太好了,適才某阿姐在,某不好意思說。其實家中給我阿姐尋了門親事,是個將軍,家世功夫樣樣好,對某阿姐也十分的滿意,就是拖著兩個孩子…你們要接走,實在是太好了。”
“對了,那兩孩子,姓趙不姓賀,在我賀家吃喝拉撒一年半載的,原本某是做舅舅的,也就算了,現在孩子同我阿姐沒有啥關系,白吃白喝就不應該了。這是他們這么久的吃穿用度,你們付了銀錢,孩子立馬接走不送。”
趙升平接過一看,當即就漲紅了臉,“你這是搶!孩子吃的是金子,喝的是瓊漿玉液嗎?需要這么多銀錢!”
他已經完全忘記,他們一家子是以孩子為要挾,前來要好處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變成反而要往外掏銀子了。
賀知春臉一板,抬手就要摸鞭子,趙升平嚇得后退了幾步。
“你家孩子夏日里用的是冰絲,穿的是綾羅綢緞,文請了長安城有名的夫子啟蒙,武請了江湖人稱老飛龍的高手教習,騎馬射箭,琴棋書畫樣樣都教,就這些,還是我二哥瞧著阿姐的份,給你們少算了一半的。”
“你們這群人,咋這么貪得無厭呢?你說要孩子,我們把孩子給你,給你養了孩子,要你一點錢,這都不行,還想白吃白喝不成!”
賀知春說著,一巴掌拍在桌案上,發出嘭的一聲,若這一掌是李恬拍的,桌子當然是四分五裂的。
但是拍這一掌的是她,除了氣勢駭人,也就只有手疼…
余氏伸出頭去看了看,前面的她一概不認識,幾個錢的數字,她還是知曉的,她一瞧臉色就變了,“大王啊,大王,我們是真的沒有錢啊!要不要不,孩子我們不要了!對對,孩子不要了!”
賀知春冷哼了一聲,“一會兒說要,一會兒說不要,你當這國公府是坊市呢?還是當我這太子是賣胡餅的大娘啊!便是賣胡餅的,說要又不要,也得把你剁巴了!”
她說著,抬起手來想要摸鼻子,突然之間驚呼出聲,“哎呀,二哥,我的手流血了!”
賀知禮驚訝的拉起她的手一看,無語的扔了下去,“不知道在哪里沾到的。”
賀知春聞言低頭看了一下自己腰間的軟鞭,“二哥,這鞭子竟然沾血,可惡心死我了,我出去扔了…”
她說著,走出了門,見門口就擱著一個養著睡蓮的大水缸,直接將鞭子扔了進去,出了院子門喚人給她洗手去了,然后屋子里的人呢,就看到那缸水,肉眼可見的變紅了…
“唉,你們到底是我外家,雖然因為當年阿娘的死,我一直都記恨著阿奶同舅母,但某聽長兄經常提及,說阿娘還在的時候,時常念叨,她小時候,都是外祖父您握著她的手,教她一筆一劃寫字的。”
“之前趙升平那樣待我阿姐,阿俏說尋人去獄中弄死他,也被某勸住了,某同你們還有血緣情誼,但是阿俏沒有啊,你拿著同她沒有什么關系的孩子,來問她要官做,那不是搞笑么?”
趙家人已經被那一缸子紅色的水給嚇懵了,像是小雞啄米一般點著頭,大王你們說的都對,我們現在立刻回岳州,還來得及嗎?
“兩個孩子,你們若是想要回去,那就帶回去。若是不想要回去,沖著趙家是某外家,某也就勉為其難的養著了。不過舅母你想想啊,如今升平還年輕呢,回去娶個媳婦兒,生她七個八個的,不是難事。”
“但若是家中已經有了繼承家業的長子,哪家的生得好看的小娘子,想要來做填房,做后母呢?”
賀知禮一臉坦誠,某是真心為你們好的啊!
“再說了,趙升平之前入了獄,罪犯的子女都不能科舉,原兒這孩子已經開蒙了,夫子都說他十分的有天分,日后若是走科舉之路,有他三舅在前頭照應著,不愁前途。當真是太可惜了,原本你們趙家要飛黃騰達了呢!”
趙阿爺激動的抓住了賀知禮的手,“二郎你說的可是真的,原兒真的有希望嗎?”
他自己,他的兒子,再到他的孫子,都沒有希望了,他做官的夢想,只能寄托在重孫子身上了。
不等賀知禮回答,他自己又喃喃的說道:“原兒這孩子,的確是打小就聰慧。”
想到這里,他脫下鞋子,狠狠的抽了趙升平幾下,哭了起來,“你這個熏心的傻子啊!”
原本靠著賀家,前途一片光明,都被他作成啥樣了呢!
賀知禮見趙阿爺動了心,嘆了口氣,“可惜原兒是不能科舉出仕了,除非…”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是趙阿爺心中明白得很,太子是個惡霸,根本就不受他們的威脅,那條路是走不通了。
若是繼續勉強下去,太子真的要將他們殺了去喂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