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重,無星無月。
長安北。
一團水墨煙云貫空而來,劃破虛空,直奔太平觀飛去。
靈力突破出竅境,進入小涅槃境,寧濤迫不及待要想試一下現在的實力。五日之前,他很難打贏武玥,就如同他殺尼古拉斯康帝需要狐姬幫忙一樣。可是現在,他完全有信心與武玥一戰,并將之斬落肉中槍下!
如果尼古拉斯康帝還活著,而他要去殺他的話,他不會再去找狐姬幫忙,他會一個人去。
看似一點點進步,猶如從門外進入門里,只是一步,可恰恰是這一點點進步給他帶來了質的變化。
涅槃,這個詞足以解釋一切!
山腰上的太平觀靜悄悄的,黑暗籠罩,沒有燈光,就連紫薇殿里的供神靈的長明燈也沒點燃。
虛空中,寧濤剎停肉中槍,喚醒了眼睛的望術狀態。一絲絲水墨靈氣從他的雙眼之中冒出來,居高臨下,整座太平觀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太平觀里沒有活人的先天氣場,也沒有活死人的私企,是一座空觀。
可是,他的眼睛卻還是看到了許多活物的先天氣場。
草叢中鳴叫的蛐蛐。
地上爬行的螞蟻。
屋檐下飛行的飛蛾…
無一能逃過他的眼睛。
進入小涅槃境,雙眼的望術狀態變得更強了。
寧濤壓下槍頭,肉中槍虛空一晃,來到了紫薇殿中。大殿里黑黢黢的,可在他的眼里卻和白日沒有多大的區別。
他喚醒了鼻子的聞術狀態,鼻孔之中也有水墨靈氣纏繞,不過無聊是眼睛還是鼻子的靈氣外溢都極其微弱,肉眼難見。
這其實是靈力運行的揮發現象,而這個現象就只有他有,妖沒有,普通的修真者也沒有。不為別的,只因為他是天生的善惡中間人,他修的是天道,他的小涅槃境自然也是獨一無二的小涅槃境。善惡鼎的器靈也說過,他進入小涅槃境之后,他的金剛之身是天家的金剛之身,與眾不同。
數以千計的氣味涌入寧濤的鼻孔,他閉上了眼睛,腦袋里也浮現出了各種氣味“畫”出來的畫面。
他捕捉到了武玥的氣味,武玥便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他捕捉到了林清妤的氣味,林清妤的樣子也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他捕捉到了紫薇星君的神像的氣味,他的腦海之中又多了一尊神像。
他捕捉到墻壁、房梁、瓦片、雜草…一樣樣的東西在他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來,構成了一幅立體的畫卷,猶如他的眼睛親眼看見!
鼻子的聞術能力也更強大了!
有了這樣的能力,將來就算在沒有任何光線的絕對黑暗的環境里,他也能憑借鼻子的聞術狀態在大腦之中構建身邊環境的影像!
雖然沒有找到武玥和林清妤,可發現眼睛和鼻子的望術及聞術狀態比以前更強大了,他的心情還是很不錯的。
搜完整座太平觀,他也沒有發現有林清華的氣味存在。
還有一件蹊蹺的事,那就是沒有那些活死人離開的氣味蹤跡,也沒有林清妤和武玥離開的氣味蹤跡。這里的所有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只留下了氣味。
這五天的時間發生了什么?
十幾分鐘后,寧濤來到了秦始皇陵的封土堆上。
他留下的那張畫有血鎖的靈紙還在那棵歪脖子松樹的樹洞里,不曾有人碰過。
封土堆沒有被挖掘過的痕跡。
寧濤心中一動,腳踏肉中槍往驪山飛去。
始皇帝的陵寢里有密道,直到驪山之中。
陰魂棺就藏在驪山之中,林清妤最初就在封土堆活動,武玥又帶著武則天來到了長安,還聚集了大量的活死人,林清華也潛伏在長安城。林林總總,除了驪山中的陰魂棺,寧濤想不出林清華、林清妤和武玥在長安還有什么別的目標。
肉中槍在驪山的一處懸崖上停了下來,寧濤收槍而立,俯瞰著山崖下的峽谷。
峽谷里滿是亂石和灌木,看不見有人的先天氣場,空氣中也沒有飄來人的氣味。
那陰魂棺的位置就在這個峽谷里,可這里一切都很正常,沒有挖掘的痕跡。
突然,一個詭異的能量波動鋪面而來,寧濤的視線鎖定了峽谷的一個地方。就在那一剎那間,數十道陰魂能量從地下沖射出來。
陰魂棺還在,它就在地上。
寧濤的心里一片困惑:“難道林清華和武玥沒打陰魂棺的主意,還是在籌備?”
他本來想元嬰出竅下去看看,但發現陰魂棺還在,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這次出來他本來就是找事的,也就沒帶軟天音,無人給他護法,在這里的元嬰出竅的風險極大。既然陰魂棺還在,他也就沒有必要再進去查看了。
忽然陰風撲面,陰魂能量襲體!
那些陰魂能量沖著他來了!
幾十道陰魂能量也就意味著幾十個孤魂野鬼,放走的話也就等于會有幾十個人會被鬼上身,變成活死人。
雖然看不見,可是寧濤的腦海里卻習慣性地“畫出”了一個畫面。幾十個孤魂野鬼纏繞著他,有的抱著他的脖子,有的抓著他的手,有的抱著他的腿,有的正試圖往他的身體里鉆。
這畫面恐怖。
可寧濤的心中卻一片平靜,甚至連一絲緊張感都沒有,他朗聲念誦道:“天火煉金剛,需斷一身筋!”
天火透體而出,他在火焰中,渾身都在燃燒,卻又毫發無損。
陰魂豈能在天火之下幸存?
那幾十個陰魂就像是陽光下的黑暗一樣,頃刻間煙消云散,蕩然無存。
寧濤甩出肉中槍,踏槍離去。
就在他離開后不久,一個腦袋從對面山崖上的泥土里冒了出來,靜靜地看著他離開的方向…
第二天。
一輛電瓶車來到了長安城的一個破舊的小區里,騎車的青年和乘車的女人成了這個小區里最亮眼的風景。
寧濤將天道號電瓶車停在了一幢單元樓門前,然后和軟天音下了車,進了單元樓。
咚咚。
“誰啊?”房門后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還有走路的腳步聲。
房門打開,站在門后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頭發亂糟糟的,穿著好幾年前的款式的衣服,眼圈發黑,眼角還有皺紋,看上去比她的實際年齡要大得多。
這個女人就是陳卓的妻子,名叫肖燕,和資料上描述的情況一樣,她的右腿瘸了。
屋子里還有兩個小男孩在爭搶一顆干癟的蘋果,那是一對雙胞胎,大約四五歲的年齡。
屋子里亂糟糟的,除了幾間簡易的家具,堆滿了紙板、飲料瓶子,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酸臭的味道。
“你們…”肖燕打破了這讓人感到壓抑的沉默,她顯得有點緊張。
寧濤露出了一個笑容:“肖女士你好,我叫寧濤,我是一個醫生。你的丈夫參加了神州慈善公司的救助計劃,我受神州慈善公司的雇請,特意來給你丈夫看病治病。”
軟天音笑著打了一個招呼:“肖女士,你好,第一次拜訪,我給孩子們買了一點禮物,請收下。”
“這…”看著軟天音遞到身前的一大包禮物,肖燕有點懵。
這年頭誰還愿意登貧寒之家的門,還送禮這么客氣?
寧濤說道:“收下吧,然后帶我去看看你的丈夫。”
肖燕這才回過神來,收了禮物,領著寧濤和軟天音進了門,她的臉色滿是窘迫的神色:“那個…家里亂,別介意。”
寧濤笑著說道:“怎么會,我以前住的地方也這樣。”
他住的地方當然不會這么亂,這樣說只是想讓肖燕的感覺自然一點。
兩個雙胞胎男孩跑了過來,從他們母親的手里拿走了裝著禮物的購物袋,將里面的巧克力、糖果什么的一股腦地拿了處來,臟兮兮的臉上滿是開心的笑容。
寧濤看得有些心酸,但并沒有流露出來。
肖燕領著寧濤和軟天音來到了一道房門前,她打開了門。房間里頓時飄出一股難聞的味道,那是藥味和食物、衣服發霉的味道,還帶著一點排泄物的氣味。
寧濤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窮苦之人的自尊心向來很強,哪怕是皺一下眉頭也會傷害到人家。所以,他的臉上始終保持著淡淡的微笑,給這一家人以親切溫暖的感受。
進了門,寧濤看見了躺在床上的陳卓。他已經瘦得不成樣子,一個大男人恐怕連一百斤都沒有了。當初他報名的時候,他還能勉強走動,現在看來他連上衛生間都上不了了。
“這就是我男人…”看著躺在床上的陳卓,肖燕悲從心來,一句話沒說話,兩顆眼淚就從眼眶之中滾落了處來,聲音也變得哽咽了,“一個好端端的人…怎么就這樣了…我們沒錢去醫院,更別說是化療了…我就指望著你們能給他一點止痛藥,他疼的實在難受…每天晚上都在哀嚎…”
陳坤看著寧濤和軟天音,聲音沙啞:“你們是…”
寧濤走了過去,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上,伸手抓住了陳坤的干瘦的手,面帶微笑地道:“我是來給你看病的醫生,我叫寧濤。”
“寧醫生…好…”陳坤有氣無力地打了一個招呼。
寧濤回頭對軟天音說道:“天音,你和肖女士談談,了解一下她家里有什么困難,我這邊給陳先生診斷一下。”
軟天音點了一下頭:“肖女士,我們去客廳吧,我這邊要向你了解一下一些情況。”
肖燕跟著軟天音離開了。
寧濤打開小藥箱,將賬本竹簡取了處來,放在了陳坤的手上。
“這是…什么?”陳坤問。
寧濤說道:“這是我看病的東西,放心吧,它不會讓你難受的。”
一句話的之后,他拿起了賬本竹簡,打開看上面的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