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醫館中寂靜無聲,善惡鼎中黑氣濃厚,幾乎看不見白色的善氣。鼎上的人臉皺著眉頭,怒氣沖沖的樣子。
寧濤看著善惡鼎上的人臉,開口就罵:“你瞪著我干什么?你想殺我還是揍我,隨你的便!他們都說天道變了,甚至說天道已死,我一直都不相信,可是我現在相信了。這世間作惡的人多,行善的人少,賺取善念功德比生孩子還難,可你有沒有體諒過我的難處?”
善惡鼎上的人臉沒有任何反應,依舊怒目相視。
寧濤接著罵:“這上天要是公允,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該怎么著就怎么著,那還好說,可惡貫滿盈的人活到八九十歲才死,這天道的公允在哪里?”
善惡鼎上的人臉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我知道你有器靈,比蟲二還要高級,蟲二都能與我交談,幫我分憂解難,你倒好從來不現身,也不跟我說話,還特么打壓我,你還要臉不要臉?”寧濤繼續罵。
善惡鼎閉上了眼睛。
這種種反應其實都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它真有器靈。而且是一個無比高傲,目空一切的存在。蟲二之比于它,那就像是一個小跟班與黑社會老大的區別。
上一次也是這樣一種情況,寧濤直接將它罵得閉眼。可是這一次寧濤并沒有住嘴,他繼續罵。
“你這家伙,說好聽點兒就像是九五至尊的皇帝,只知道自己的宏圖大業,萬里江山,卻不知道民間疾苦。說難聽點就是好吃懶做,殘酷剝削勞動者的剩余價值的臭資本家…”
“就算你真的是主宰一切的天帝,那我也有一句話要送給你,那就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就我一個臣民,我要是死了,誰特么尊你為天帝?沒有我為你打江山,你哪來的萬里江山?”
“你或許覺得我死了也沒有關系,往后還會出現天生的善惡中間人,可你有沒有想過,下一個天生的善惡中間人或許要好幾千年后才會出現,那個時候這天地恐怕早就亂透了,你敢說你還能掌控一切嗎?”
“那個時候,你可能變成一座長滿草的破屋也說不一定。眾神寂滅天道卒,我不知道這是誰說的,這就是給你的預言,你都要滅亡了,你還在我的面前裝什么大爺?這天地就要大亂了,甚至是毀了,你不思變通,卻處處制肘于我,你腦袋里面裝的都是漿糊嗎?”
突然,善惡鼎中響起了一個聲音:“你是豬嗎?”
這聲音古老雄渾,就像是從天空深處的深處傳來,飄飄渺渺,卻又有穿透一切的力量,還有不可冒犯的威嚴。
寧濤頓時愣在了當場。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善惡鼎的說話的聲音,然而這卻并不是讓他目瞪口呆的真正的原因,讓他目瞪口呆的真正的原因是——你是豬嗎?
它居然罵人!
不過,考慮他已經在這里嗶嗶嗶罵了大半天了,人家還一句嘴已經算是很客氣的了。
“你…罵我是豬嗎?”愣了好半響寧濤總算是回過了神來,試探地問了一句。
“你是豬嗎?”
還是那個聲音,古老之中透著滄桑的氣息,擁有無上的威嚴,不可冒犯。
可這真的就是天道的聲音嗎?
如果沒有見到蟲二那樣的器靈,寧濤或許會深信不疑,可是見過了蟲二那樣的器靈,善惡鼎的器靈有沒有裝逼的嫌疑,這就說不定了。
“哼!”寧濤說道:“你罵我是豬,那你是豬圈嗎?”
“放肆!”
“我都要死了,我還怕放肆嗎?我跟你說,這醫館的法則太過迂腐,那個平野光敏必須殺,可是我殺了他卻遭到反噬,黑化如病毒侵蝕我的身體和靈魂,我到哪里去賺那么多的善念功德?”寧濤將心中的不滿說了出來。
“你是豬啊!你自身的孽障,難道你還指望從別人身上得到救贖嗎?你曾經做過,難道你忘了嗎?”
寧濤有訝然道:“我做過什么?”
“以前你做了壞事,你都知道再去做一件好事彌補維系善惡平衡,現在你被大量的惡念罪孽所反噬,而那些罪孽并不是你自身的罪孽需要贖罪,你只要積極行善就能消除惡念罪孽的影響走出困境。”善惡鼎的聲音。
寧濤頓時愣在了當場,這一剎那間的感覺猶如醍醐灌頂!
是啊!
那么多的惡念罪孽又不是他作的惡,需要贖罪才能化解。他要控制自身黑化,積極行善就可以將病毒一般的黑化化解。用現代的專業的話說,那就是洗錢。他賺的是黑錢,通過一定的途徑就能將錢洗白!
“我明白了,那么我自己去行善,這鼎里的惡氣會變成善氣嗎?”寧濤追問。
“癡心妄想,黑的就是黑的,黑的就是白的,是惡就是惡,怎么可能將他人之惡變成你的善?你積極行善只能化解你身上的黑化,可這里的善氣和惡氣不會改變。該賺的善念功德還是要賺,陰陽需平衡,這 善惡更需要平衡。”
終于找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而不是軟家妹子的途徑,這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可是寧濤卻還是感到有些失望,因為他剛剛才將這個解決問題的辦法理解成洗錢,自然就會覺得通過積極行善的方式他就能將賺取到的大量的惡念罪孽洗白成善念功德。
這樣的話,他就不需要什么善人計劃了,先賺取大量的惡劣罪孽,然后再積極行善,這樣一來別說是10萬診金的一道坎,就算是20萬他也能輕松賺到。
可是,善惡鼎的器靈卻當場給他潑了一瓢冷水,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他能消除的只是自身的黑化,別人做的惡,別人的罪孽,他消不了。
還是那句話,該賺的善念功德還得賺,投機取巧是行不通的。
“所謂天機不可泄露,本尊這次已經破例了,下不為例,你好自為之吧。”善惡鼎里傳出聲音。
本尊,這在宗教領域和神話體系里,那是神仙才會用的自稱。
就逼格而言,善惡鼎的器靈明顯要比蟲二高級得多。
寧濤說道:“那我收回我之前罵你的話,你出來見個面吧。”
說是這樣說,可他的心里卻不這樣認為,如果他不在這里嗶嗶嗶一氣好罵,善惡鼎的器靈會理他嗎?
顯然不會。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天天都見得到本尊,你還要怎么見?”善惡鼎的聲音。
寧濤突然明白了過來,移目看著善惡鼎上的人臉。
世間的事就是這么奇妙,苦苦尋覓尋不得,踏破鐵鞋卻就在身邊。
這善惡鼎上的人臉不就是善惡鼎的器靈嗎?如果它沒有靈性,沒有自己的意識,怎么可能善人來了就笑,惡人來了就惡面相向?
就在這個時候,善惡鼎上的人臉睜開了眼睛,怒視著寧濤,那兇悍的眼神看得寧濤心里發毛。
“那個…你還是閉著眼睛好一些。”寧濤說。
他要人家出來見面,人家出來了,可他卻又接受不了了。
“哼!沒事別來煩本尊。”善惡鼎緩緩閉上了眼睛,臉上的怒容也平靜了。可這不是它應該有的表情,它其實也受到了黑化的影響,只是忍著而已。
從另一個角度來理解,如果它不是很難受,與它命運一體的寧濤陷入困境之中,它恐怕也不會“露面”出來點醒。
還是那句話,規則是死的,人是活的,有時候該變通還是要變通。雖說天機不可泄露,旁敲側擊點醒一下卻是沒有問題的。更何況,寧濤也算是“體制內”的人,不是外人,有點優待也是應該的。
“等等…請問你叫什么名字?”寧濤試探地道。
善惡鼎突然又睜開了眼睛,那眼神猶如貫穿虛空的閃電:“如果你敢給本尊取名字,本尊就會讓你嘗一嘗晴空霹靂,天雷轟頂的滋味!”
寧濤:“…”
他剛剛還真是這么想的。
善惡鼎又閉上了眼睛,鼎中傳出一個嘆息的聲音,給人的感覺好像很疲憊,還有孑然一身的孤獨。
寧濤沒有再叫它了。
雖然同樣是器靈,可這貨的級別不知道比蟲二高多少倍。蟲二他可以想罵就罵,想說就說,要價一千,還價一百,可是善惡鼎的器靈就不能這樣,這貨惹不起。
至少現在惹不起。
寧濤離開天道醫館的大堂,去了經書法卷庫。一開門就看見軟天音站在靈田里澆水,她的雙手之中有一個能量漩渦,從那個能量漩渦之中不斷噴出菲菲細雨,滋潤著林田里的靈材和靈土。
她的本命珍珠散發著夢幻一般的光澤,看似清晰又朦朧,隱隱約約又依稀可見,說不出的一種誘人的味道。
“主公,你來啦。”軟天音臉上帶著笑容,高興地道。
寧濤不好意思緊盯著人家的本命珍珠看,移開視線,笑著說道:“還叫什么主公,叫我寧哥哥就好。”
“嗯。”軟天音應了一聲,跟著就改了口,“寧哥哥。”
青追也喜歡這樣叫寧濤,他讓她叫他寧哥哥,這顯然是一視同仁了。名分不名分的暫且不說,僅僅是這份心,她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靈田之中符文閃爍,靈氣有明顯的增強,各種靈材的生機也明顯強了一些。
寧濤很快就發現了這個變化,驚喜地道:“天音,以后有空的話你多來這些靈田里澆澆水,你用凈水一澆,這里的變化很大,感覺好得多。”
“嗯,那我以后經常來澆水。”軟天音更高興了,她又發現了一個用武之地。
“我們去逛逛吧。”寧濤說。
“去哪里?”軟天音好奇地道。
寧濤笑了笑:“洗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