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浪花翻涌的海面冒出一團水墨煙云,寧濤腳踩槍桿,肉中槍往上斜飛。軟天音緊緊摟著寧濤的腰,一顆螓首埋在寧濤的脖頸間,看似緊張害怕的樣子,嘴角卻又悄悄含著一絲笑意。
沙灘后面的山頭轉眼被肉中槍甩在了身后,居高臨下,這座海中小島便毫無遮掩地呈現在了寧濤的視野之中。
這座小島有三座山峰,北側面對大海,東南西三方都有山峰矗立,并覆蓋著茂密的森林。
西側的山峰上有一道瀑布飛流直下,那瀑布不大,可層層疊疊飛落下來,那景致卻是極美。瀑布下有一個村莊,還有一座寺廟。村莊和寺廟都不大,房子也都是木瓦結構的古式建筑,卻不知道是仿古建筑,還是真的是古老的建筑群。
一條小河從村子中間流過,直西向東,然后流進大海。月色籠罩下,那河猶如一條瑩白的絲帶,給這個村子平添了幾分世外桃源般的味道。
沒有公路,沒有電線桿,僅有一條石板鋪就的小路通往北面的港口,那里停泊著幾艘烏篷船。
一眼的印象,這個地方好像被整個世界遺忘了,差了好幾百年的時光。
寧濤在東面的山峰頂上落下槍頭,俯瞰著整個村子,尋找著“陰人府”。
軟天音站在寧濤的身邊,小聲地道:“主公,就是這個地方嗎?”
寧濤說道:“我也不確定,但估計是這個地方。”
說話的時候,他的視線停留在了一座院子上。那院子不大,院門上有一塊牌匾,紙皮燈籠的映照下依稀可見“陰人府”三個漢字。
的確是這個地方。
可是,他想象的陰人府應該是一個舊時候的王府一樣的大院,卻沒想到居然是這樣一座農家小院。
一座農家小院的主人怎么能讓唐天風那樣的人物俯首聽命?
怎么看都不像。
“主公,要不我們下去看看吧。”軟天音說道。
寧濤說道:“不用了,就是這個地方,我看見陰人府了。我在這里留一只血鎖,然后我們就回去。”
“回去?”軟天音很意外的樣子,她想不明白費了那么大的勁才來到這里,怎么只看一眼就要回去。
“陰家的人邀請我們明天來赴晚宴,我們現在算是不請自來。那個村子看似普普通通,可絕對不簡單。”寧濤說,他咬破手指在一塊石頭上畫了一只血鎖,然后將那塊石頭翻轉過來,放在了一個穩妥的地方。
山谷里突然響起了一記鐘聲,村子里本來沒亮幾盞燈,可鐘聲一響,一轉眼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
寧濤誦念法咒,甩出肉中槍,然后拉著軟天音跳上了槍桿。
軟天音已經適應了這種狀況,雙腳一站上肉中槍便從后貼上來摟住了寧濤的腰。
肉中槍在虛空之中留下了一道水墨渲染般的痕跡,轉眼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同一時間,幾道人影從村子里升空,腳踏飛劍往這邊急追過來。
肉中槍一轉眼就飛出了逐鹿島,寧濤壓下槍頭扎進了海水之中。海面上濺起的大浪剛剛平息下去的時候,幾把飛劍就來到了這片海上。
“是何方道友來我逐鹿島,來了怎么又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從海面上碾壓過去,那聲音雄渾如敲鐘,音波順著海水傳到了海底。
海底一角,寧濤仰望著頭頂上的幾把飛劍,還有站在飛劍上的人。可是隔著上百米深的海水,即便是在望術的狀態下,他也只能看見模糊的先天氣場的影子,根本就看不清追出來的是些什么人。
不過,一個小小的山村居然有幾把飛劍,還有駕馭飛劍的修真者,僅憑這一點也可以斷定這個小小的山村其實是比黑火公司還要神秘和危險的地方!
軟天音顯得很緊張,她緊緊的環抱著寧濤的腰,一張嘴貼在寧濤的肩膀上,堵得嚴嚴實實,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弄出點什么動靜來,然后就暴露了行蹤。
“請問來的是寧道友嗎?”那個聲音又從海面上碾壓而過,就連一百多米深的海底也能聽見。
寧濤沒有任何回應,依舊一動不動的待在海底。
又過了一會兒,那幾個人離開了。
寧濤這才伸手拍了拍軟天音的肩膀:“不用擔心,那幾個人已經走了。”
軟天音這才從寧濤的肩膀上抬起頭來,那幾個人雖然走了,可他還是顯得有些緊張:“主公,這個小小的村子竟然藏著這么多厲害的人物,我看你明天還是別來赴約了。”
寧濤也在考慮這個問題。
就剛剛所發生的情況,對方顯然懷疑是他來了,然后直接出動了幾個高手追過來,那個人剛才又故意試探,這樣一來他就有些吃不準陰家的動機了。
以他現在的實力,對付一個唐天風或者陰忠倒是沒有問題,可是同時對付幾個能駕馭飛劍的對手,再加上一個實力深不可測的陰人杰,那就沒有辦法了。
“主公,答應我不要去,好嗎?”軟天音眼巴巴的看著寧濤。
寧濤笑了笑:“你這么緊張干什么?”
“我、我…”軟天音突然鼓起了勇氣,大聲說道:“我喜歡你!我不想看見你受傷,更不想失去你!你要是去了,我再也看不見你了…我怎么辦?”
這些話憋在她的心里很久了,以前一直埋在心里,此刻終于是說了出來。那感覺就像是一直在醞釀能量的火山,現在終于找到缺口爆發了。
寧濤頓時被這撲面而來的洶涌的情感淹沒了,他呆呆的看著軟天音,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從來不是那種處處留情的男人,更不是喜新厭舊,背著老婆在外面亂搞的男人。事實上,他一直很理性的控制著自己的情感,也刻意保持著與軟天音的距離。事實上,如果他想要,他早就上了,又何必等到現在?可是他沒有那樣做,因為他不是那樣的男人。卻沒有想到,他這邊理性控制,她這邊卻是直接向他出招了。
可是這招沒法接呀!
卻就在寧濤發呆的時候,情緒失控的軟天音突然湊了過來,一口吻住了他的唇…
柔若無骨,靈泉甘甜,舌尖上的味道就像是美味的清蒸蚌羹,滑溜順口,唇齒留香。
軟天音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得來的勇氣,一只手圈住了寧濤的脖子,一只手慌亂地拉扯著他的衣服,似乎是想將那些礙事的東西除去。
寧濤總算是回過神來了,他慌忙退開一步,雙手撐著軟天音的肩頭,緊張地道:“別、別…別這樣,天音你冷靜一點,我們不能這樣。”
“為什么不能?”軟天音使勁往寧濤壓過去,可是她的力氣根本就沒有寧濤大,雖然只有那么一點點的距離,可她怎么也擠不過去,沒法像剛才那樣待在他的懷里。
“我是一個有三個妻子的男人,我們不能這樣。”寧濤說,這大概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理由。
軟天音的螓首垂了下去,一下子就沒了精神,那感覺就像是被子彈洞穿了心臟。她不敢看寧濤的眼睛,不只是因為羞愧,還有不想讓他看到她眼中的淚花。
寧濤不是沒有看見,他也不想溫柔善良的蚌家妹子傷心難過,可他卻知道自己必須硬起心腸:“天音,你這么漂亮,這么溫柔善良,你一定會遇到比我更好的男人,我不值得你這樣。”
“我只要你。”軟天音的聲音輕若蚊囈。
寧濤腦殼痛:“你相信我,你現在只是一時沖動,等你冷靜下來你就會覺得我說的有道理,你也會明白你要的絕對不是我。”
軟天音忽然抬起了頭來,眼里噙著淚花:“你說什么我都聽你的,可是這次我不聽你的,你說的有沒有道理,你是在騙我。我又不是十多歲的小女生,我是活了兩百多年的天生妖,我難道還不知道我想要的男人是什么樣的嗎?”
寧濤的腦殼更痛了。
“同樣是天生妖,為什么白婧可以,青追可以,我就不可以?你這是種族歧視嗎?”軟天音越說越傷心,兩顆珍珠般的眼淚奪眶而出。
寧濤無言以對。
“我不管,你給我一個理由,你不說,我就不走,我在這里坐成化石。”她跳下肉中槍,一屁股坐在了海底一塊礁石上。這雖然不是你不滿足我的要求我就死給你看,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寧濤苦笑了一下:“天音,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是一個娶了三個妻子的男人,我…”
“我又沒說要和她們一樣,我只想跟你在一起。”軟天音打斷了寧濤的話。
寧濤猶豫了一下,試探地道:“天音,你…這是什么意思?”
軟天音鼓起勇氣說道:“我可以不要名分,我只要跟你在一起。”
她把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就算是頭豬都能聽懂。
“那個…天很晚了,我們先回去,有事明天說。”寧濤轉移了話題。
“哼!”軟天音將頭扭到了一邊,不搭理寧濤。
說坐成化石,這都才一分多鐘時間就想人家收工?
“為什么是我?”寧濤有點沒轍了。
軟天音氣鼓鼓地道:“我在妖村好好的,你為什么出現在我的面前?你又為什么對我那么好,我都跟你說了我是一個連架都不會打的蚌精,你卻還是要把我帶在你的身邊?在武當山,你又為什么救我?那次爆炸我受傷了,你為什么要治好我,你讓我死了不是更省心嗎?你為什么要給我那么珍貴的仙丹幫助我俢練?還有,我的名字明明叫軟天音,你為什么非要叫我天音叫得那么親熱?你明明就是喜歡我卻不敢承認!”
寧濤:“…”
是啊,你心里要是沒人家,你為什么對人家那么好,還叫得那么親熱?
“你對我好,你就要對我負責!”軟天音又憋出一句來。
寧濤也一屁股坐在了礁石上,雙手托著腦袋。
他想找出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可是他的腦袋里卻是一片空白。
他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