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臨時暫停,所有人都看著金滿堂手里那卷澄黃色的畫卷。
管事朝高臺上掃了眼,其他人還未說話,大腹便便的金剛焰把玩著佛珠,笑呵呵道:“阿彌陀佛,這位小友,若這比試場上真出現超過凝氣期的法器,貧僧可是第一個不會放過的。”
畫修學府的大夫子坐在后排,臉色有幾分難看,盯了蘇虞一眼以示警告。
“比試繼續。”管事沉聲宣布。
蘇虞雙拳緊握,仍舊心氣難平。
金滿堂重新祭起龍紋鐵骨卷,含笑道:“蘇道友,既然你有疑問,不如滿堂來為你解惑。”
“哼!”蘇虞冷哼。
金滿堂并起雙指微微攪動,龍紋鐵骨卷翻轉,內中空白畫卷面對蘇虞,金滿堂指著空白畫卷頂端一個鮮紅印鑒道:“蘇道友可認得此印?”
蘇虞沒好氣的掃過去,眼神在觸及那印鑒時,驀地被吸引目光,雙目震驚的大睜。
“這、這是明若禪師的印,明若禪師是化神期的佛修,怎么會制作這種低級的畫卷法器?”
話音一落,四周一片嘩然之聲,就連高臺上的岳生海和幾位大夫子也驚訝的朝金滿堂手中畫卷看去。
明若禪師雖為佛修,卻也是一位擅長佛畫的大畫師,如今位列凌天畫師榜第七。
他制作畫卷純屬個人喜好,一向只贈予有緣人,從來都是有市無價。
金滿堂含著傲然又不失優雅的笑,“小物而已,不必大驚小怪。”
他也只不過是邀請明若禪師到歸元島游覽半月,便換來此卷,根本連靈石都沒花。
蘇虞眼角抽了抽,心中已然升起幾分絕望,化神期的大畫師特意制作的凝氣期極品畫卷,這根本就不是凝氣期修士能對付的。
這時,金滿堂又祭起他剛剛用的硯臺,謙和道:“未免蘇道友還有疑惑,不如滿堂再來為蘇道友說明一下這硯臺的來歷吧。”
“此方云紋端硯的原料乃出產凌天第一硯的鶴鳴山所出,制硯者是凌天畫師榜上第十九位的柳大師,雖不及龍紋鐵骨卷貴重,但…”
金滿堂蹙了下眉頭,為難道:“尚且趁手吧。”
蘇虞心里臥槽臥槽的,都不知道該擺出什么樣的表(情qíng)面對金滿堂,尷尬的摸摸腰間小葫蘆,他還在用最低級的靈血墨,人家就已經用上最高端的石硯了。
去你大爺的,低階畫師哪里買得起石硯,他修到結丹期能買巴掌大一塊硯臺就該笑醒了,他們夫子到現在還沒有一塊石硯呢,金滿堂拿著跟臉一樣大的硯臺,還‘尚且趁手’?
硯臺研磨的畫墨比靈血墨不知道好用了多少倍,而且硯臺本(身shēn)還可以當作法器來用。
跟金滿堂比,蘇虞忽然覺得他就是個乞丐,(身shēn)子不(禁jìn)因為自卑而弓了起來。
不光蘇虞有這種感覺,在場的畫師學子,全都不著痕跡的把腰間墨葫蘆往(身shēn)后藏了藏,有點不好意思拿出來。
就連高臺上畫師學府的大夫子也嘴角抽抽,又羨又妒的看著金滿堂手里的硯臺,口中唾液加速分泌,那方云紋端硯簡直就是他的夢想啊。
畫師學府的大夫子掩面拭去眼角濕潤,心痛!
金滿堂這邊還沒完,又轉動起手里墨玉筆,笑道:“這桿墨玉筆是滿堂(身shēn)上最差的一件了,不過卻是滿堂一位摯友所贈…”
說著,金滿堂朝半空中的君不歡望去,四目相接,兩人眉眼柔和如水,揚唇微笑。
四周一片瘋女人的尖叫聲,全然無人注意蘇虞捂著(胸胸)口一臉心痛,感覺被人在心上插了無數刀一樣。
沒有人知道,那桿墨玉筆是鴻蒙仙城中能找到的最好的一桿畫筆,蘇虞已經垂涎了三年,每次去百寶齋賣完靈畫都要去看一看。
他存了三年的靈石,就等筑基以后把它買下來好陪伴自己到結丹期,結果此刻被金滿堂這個不是畫師的人拿著,還說它差…
好吧,跟金滿堂(身shēn)上的畫卷和硯臺相比,確實差,可那也是他念了三年的寶貝啊。
蘇虞頃刻間斗志全無只想哭,這個世道是怎么了,為什么別人就能輕松的得到一切,他卻這么窮這么痛苦,還能不能讓人好好活著了,不公平哇!
場地外的花九看到蘇虞臉上那種復雜到懷疑人生的表(情qíng),她真的很想沖上去握住蘇虞的手,說一句,“別哭,我懂你,真噠!”
兩年多了,終于有人能體會到她這么長時間以來被金滿堂刺激的痛苦了,天知道她為了超越金滿堂這個有錢到喪心病狂的人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
不過看到金滿堂用他那欠揍的笑容和語氣去折磨別人,花九心里還是很舒爽的,那種奇妙的喜悅感,不可說,不可說啊。
花九在場地外搖頭晃腦甩尾巴,高臺上岳生海卻是一張冷嘲(熱rè)諷的臉,看似恭敬的對陳敬值道:“前輩可真是財大氣粗,既然能為他買得起這樣的法器,怎的還會為區區大考費用如此費心?”
陳敬值瞥了眼岳生海,“有錢那也是孩子們自己的錢,跟老頭我有什么關系,我可不是那種隨時隨地都盯著孩子們錢的人。”
岳生海目光一沉,臉上笑意猶在,試探道:“這位金小友既然有如此財力,莫不是金靈洲的公子?”
陳敬值撓了撓(胸胸)口,“不知道,老頭我收人只看心(性性),管他哪里的人,凌天帝尊的兒子心(性性)不好,老頭我照樣看不上!”
岳生海一噎,陳敬值話中鄙視之意他若聽不出來,就白當這個司院長了。
“阿彌陀佛,前輩,岳司院長,我等還是繼續觀看比試吧,你們看蘇小友莫不是被金小友的氣勢壓住,萌生退意了?”金剛焰見氣氛僵冷,趕忙打圓場道。
“蘇虞乃我畫師學府最優秀的學子,豈會因為區區幾件法器就萌生退意?”岳生海沉聲道,除非蘇虞他不想進門派,否則他無論如何也不會退的。
場中,蘇虞難過了半晌,捂著心口深吸一口氣,雖然明知道他贏的把握不大,但是為了宗門薦書,他也得拼盡全力。
“既然如此,我也沒必要跟你耗著了,就一招定勝負吧,看看是你的法器強,還是我的畫功強!”
話音一落,蘇虞揮手取出一卷半人高一人粗的巨大畫軸‘砰’的按在(身shēn)側,畫軸之下石磚崩裂,蘇虞一(身shēn)靈氣沸騰如狂風亂舞,吹得他衣袂翻飛,神(情qíng)駭人。
他一手按在畫軸之上,一手快速朝眉心抹去。
“精血為引,百獸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