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律師回到營地時,天色已經放白了;
大家圍繞著篝火,吃著烤豬頭肉。m.x23us
大早上地吃這個似乎不是很合適,但這畢竟是一頭成了精的野豬,肉質細膩,和平時吃的豬肉比起來…
你要說到底有多少個優點或者特殊的,還真談不上,但畢竟是成了精的豬身上的肉。
有這個心理暗示之后,
吃嘛嘛香。
這就跟賣雞蛋時,攤販喜歡把那些個頭小一點的雞蛋單獨拿出來當草雞蛋賣一樣,顧客買回去后吃了還會贊一句:草雞蛋就是比普通雞蛋好吃!
許清朗的手藝那是沒得說,畢竟才進老林子一天,帶來的材料還沒消耗完,身為廚師可操作的空間自然就很大。
見到營地的眾人在吃著烤肉,
安律師心下一松,
不管遇到了怎樣的風波,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但隨之又是一緊,
自己失蹤一夜了,
你們居然還在這里烤肉?
“老安啊,你這是學虛竹去了?”
大晚上的,其他人都睡覺,結果自己偷偷跑出去會夢姑。
“啥玩意兒?”
安律師有些沒明白過來,找了個空位先坐了下來,接過了許清朗遞過來的一串肉先咬了一口。
嗯,野豬精的肉,香!
周澤搖搖頭,看來安律師對《天龍八部》沒多少了解,想來也是,安律師死時還沒建國,金老爺子寫小說以及后來武俠劇翻拍熱潮時,安律師還在地獄官場里混著呢。
“老板,我遇到一個人,一個高人。”
“有多高?”
安律師仰起頭,
抬起手,
“有……”
似乎是在組織語言,
但好像記憶有些卡殼,
安律師希望用一種很諱莫如深帶著點打機鋒的感覺把這今早的基調給立起來,
但可能是昨晚確實是折騰得太累的緣故,發揮有些失常了。
周澤還在等著安律師的回答,
見安律師一直卡在那里,
他也不催,
從鶯鶯手里接過了咖啡,抿了一口。
“唉,我也不曉得到底有多高,前天晚上我估計也是碰上他了,結果對方能直接抹掉我關于前天晚上的記憶。”
安律師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腦門。
他安不起靠什么吃飯的,書屋里的人都清楚,但對方在安不起最擅長的領域完虐了他。
“他也是沖著龍脈來的?”庚辰開口問道。
“好像是沖著電池來的。”安律師頓了頓,“但應該也是想要龍脈的。”
接下來,
大家一邊吃著一邊聽安律師把昨晚的經歷都說了一遍。
安律師也沒添油加醋,
等他說完后,
周澤拍了拍手,
“都吃好了吧,收拾東西,出發了。”
大家都點點頭,開始收拾東西。
就連安律師,也很平靜地起身,提起自己的背包。
其實,大家心里都清楚,這一次去找龍脈,站在老板的角度來說,不容有失。
甭管有再高的人也瞄準了龍脈,
都不會放棄。
老道需要它去救命,
贏勾需要它去破局,
周澤別無選擇,
但有時候別無他選,其實也能省卻很多很多的煩惱。
就像是高考和考研的區別一樣,
正常的高三班級,大家一起復習一起看著黑板上的倒數天數;
但正常的大學班級里,那種一開始全班人報考結果中途一大半放棄的例子,就很常見了。
枯燥的前行繼續,
從上午到下午,
前面的路,開始難走了起來,山開始多了,平地都很少,一直走到了快黃昏時,白狐才停止了帶路,停在了這里。
到了;
但這個“到了”,卻不是指到了目的地,而是目的地所在的這一大片區域。
找了處背坡位置,重新扎營,一切都顯得井然有序。
路上打了兩只兔子一條飛龍,
所謂的飛龍也就是飛龍鳥,學名為花尾榛雞,素有“天上龍肉”之稱,為八珍之一。
只是早上豬頭肉的油水太足,大家晚上對再吃肉這件事沒太大的興致,這時候,就體現出隊伍里有一個優秀廚師的重要性了。
許清朗拿出了一些面粉,再用一些野菜,做了一道疙瘩湯,爽口還能飽腹。
晚飯后,
安律師第一個鉆進了帳篷,
做出了打死今晚都不出去瞎蹦的姿態。
沒事兒做老喜歡單飛干嘛呀?
次次都碰見那么高的人,找刺激么?
人家沒踩死你是因為人家懶,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今晚負責守夜的是老張和劉楚宇。
其實,
營地里能真正睡著的人并不多,周老板倒是能抱著鶯鶯睡,
其余人都是打坐,
所以基本上不存在那種被悄無聲息下偷襲的可能。
周澤今晚沒太早地進帳篷,而是和許清朗一起走到了前面的一處山坡頂端位置。
今晚天氣不錯,上頭,繁星點點。
許清朗找了塊石頭,背靠著它坐了下來,
抬頭,
望天,
同時手指還在不停地掐算著。
周澤反正看不懂風水,
也沒心思去賞星,
所以低著頭,
在沉思。
良久,
周澤打了個呵欠,取出煙,遞給了許清朗一根。
也沒問老許到底“望”到沒有,
不要問,
問就是屁都沒發現。
等到了差不多九點多的時候,
周澤和許清朗一起起身,下坡。
回營地時,倆人臉上都掛著很嚴肅的表情,似乎都若有所思。
至少,
裝一下樣子,
否則還真挺打擊士氣的,
也不好解釋倆人偷偷摸摸地湊對在山坡上究竟干什么去了。
周老板開始休息了,他有預感,現在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而自己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這具身體。
自己要用這具身體,
應勾也要用這具身體,
為了避免透支或者就算是要透支也要延遲一點去透支,
把這具身體的狀態調整到最好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后半夜時,
老張和劉楚宇交班了。
冥想過了的安律師也起來了,起來是起來了,但這次他不會離開營地一步。
走到老張身邊,二人分了煙,一起吞云吐霧。
“律師。”
“嗯?”
“你昨晚上見的人,真的很高么?”
“高,相當的高。”
安律師笑了笑,繼續道:“放心吧,其實你也很高。”
營地里,
高個子太多了,
慢慢算下來,
他安不起似乎只能在劉楚宇月牙鄭強仨鬼差面前找點高度,跟其他人比,他就是個弟弟。
“明兒就得開始找了啊,得辛苦了。”安律師嘆息道。
“嗯。”老張倒是不怕辛苦,不過他還是很好奇,道:“龍脈,到底是什么樣子?”
“龍脈,它不是個東西,可能,在很多人眼里,龍脈指的是一處山川地形,實際上并不是,它更像是一縷氣,一縷恢宏的氣。
這玩意兒,其實很雞肋,因為能拿捏住它的人,用處不大,其余人,又拿捏不住,也沒那個資格去伸手嘗試。”
至少,
安律師可以保證,
最開始白狐拿龍脈的事兒去勾引周澤時,
估計是沒安什么好心。
沒看它之后就沒再提這一口了么?
這次還是大大老板想要這個,才讓白狐當領隊過來的,因為白狐也清楚,哪怕是她這個修行幾百年的妖,也沒資格去染指這個。
“庚辰和老許這兩天做了不少小傀儡,可以說是小探測儀,等明天,咱們這群人就得跟考古隊一樣,拿著傀儡鉆山溝溝里去大海撈魚了,跟找礦一樣。”
“會很久吧?”
安律師搖搖頭,道:
“用不了多久。”
因為老道撐不了太久。
安律師是真的不想老道出意外,但老道的事兒,在白天他和老板的交流下,讓老安意識到了真正的復雜性。
如果老道真的只是一個老道,一個喜歡去關懷失足大妹子的老道,問題反而簡單得很,是變成僵尸還是變成半妖還是借尸還魂成鬼差,
自己做選擇題吧,幸福的煩惱。
但這些東西,不適合用在老道身上,甚至可能會適得其反。
安律師也不得不感慨,
明明是一個尋常的人,卻硬生生的有一個不平凡的命,這真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跟老板一樣,
體內住著那樣一位大人物,
卻是一條咸魚。
抓了抓頭發,
安律師吸了吸鼻子,他打算拿點兒在礦泉水洗把臉,讓自己再清醒清醒,最好再弄點兒帶磨砂的男士洗面奶。
剛轉身在背包里翻找,
身后就傳來了老張的疑問聲:
“律師啊,你昨天見到的人,到底有多高啊?”
“你都問幾遍了,還問,閑得慌?”
安律師找到了洗面奶,沒好氣地瞥了一眼面對著坐著的老張。
卻看見老張嘴巴張得大大的,目光里滿是驚愕,正看著自己的身后方向。
“是不是,像那樣一樣…高?”
安律師愣了一下,
轉過身看向自己的身后,
在這座山頭西邊還隔著好幾座山的那一側,
出現了一尊,
和山一樣高的身影。
他巍峨,
他威嚴,
他肅穆,
宛若宗教記載中的神跡,
沒任何的預兆,沒絲毫的鋪墊,
就這么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那里。
紫色的蟒袍,象征著至高無上權力的珠冠,以及,環繞在那尊偉岸龐大身軀旁邊的那種宛若實質的恐怖威壓。
“好高……”老張感慨道。
“是啊,好高。”安律師點點頭,同時補充道:“和閻王爺…一樣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