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頂是誰,周澤是清楚的,畢竟小蘿莉是半道出家,借助在了王蕊小朋友的身上,她原本是哪里的人什么時候死的,周澤并不清楚,也懶得去問,但估計不是本地人。
而白鶯鶯則是躺在棺材里兩百年的傻白甜,平時和白夫人聊天也就是家長里短的閨蜜之言,你見過啥時候閨蜜聚會還宣揚一下愛國主義情懷的?
所以,這兩個人都不算是地道的通城人,但周澤兩世為人,都是通城人,曹頂這個人物在通城也算是很有名的了,當然,通城最有名的人物還是起草過清帝退位詔書的張謇,之后數一數,算一算,曹頂也能排個前十。
抗倭英雄,好像官職也名聲也不是很高,周澤只清楚這一些,具體的東西也早就忘記了,只知道他是明朝中葉的人物,那時候倭寇鬧得最兇,沿海地區倭寇泛濫成災,官軍不堪重用,面對倭寇時往往一觸即潰,也就是后來等戚繼光那一批將領慢慢地起來后,倭亂才算是慢慢地平息。
也就是說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明朝官軍基本屬于戰五渣的水平,有點像是后世抗日戰爭初期那會兒,日軍來勢洶洶,幾乎勢如破竹,也因此能在那個時候敢逆流而上的將領,往往最難能可貴,因為那個時候基本就看不見什么贏的希望,所以才是真正的雖千萬人吾往矣。
既然那三個日本鬼痛恨曹頂,周澤只能大膽地推測一下那三個鬼的身份不會也有五百年窖藏了吧?
這個推測很嚇人,讓周澤都不禁想要細細思量一下。
最重要的是,人家英魂在這里把這幫鬼崽子鎮壓了這么多年,別到最后是自己中計反而把人家給放出來了,那自己的罪過可就大了,萬一放出來的那仨混賬又在通城或者在附近地區搞出什么事情來,這些因果會不會最后算到自己頭上?
周老板從未否認自己是一條怕惹上麻煩的咸魚,平時真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混日子心態,但還真的不至于說自己不小心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結果甩甩手繼續回去睡覺。
“怎么出去?”
周澤問了最關鍵的一個問題,當然,周澤其實清楚,自己面前的這個日本女孩,她也應該不知道如何出去。
這里就像是一個特殊的容器,周澤猜測很可能是因為將軍山特殊的環境產生的,曹頂的英魂鎮壓了這幫倭寇五百年了,原本是第一級別的牢籠,但那幫倭寇的亡魂卻像是“基督山伯爵”一樣開始玩兒起了越獄。
不是一口氣的越獄,而是不斷地增加自己的自由度,類似把原本住在最深處看守最嚴密牢房的自己慢慢地開始往外開始搬家,一直搬遷到住進監獄最外圍防守最松散的牢房位置。
這有點像是一種妥協,所以才造就了這種四不像的地方,在這個鏡子世界里,亡魂無法對外界進行明顯地干擾,這已經算是最后一層束縛了。
日本女孩搖搖頭,她此時已經把自己的頭重新擺放回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不知道如何出去,如果知道,她自己早就出去復仇去了,何必等到現在?
周澤有些無奈,拿出了手機,手機照舊沒信號的,但周澤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之前那仨日本鬼在這里能夠給自己打電話玩兒一出鬼來電,自己是不是也可以?
嘗試著撥通了許清朗的電話,電話那頭不停地在響著,居然能打通。
周澤有些驚喜地走到畫框那邊,看著里面許清朗的情況。
自己的電話一直在打,那邊也傳來了“嘟…嘟…”的聲音,但是在自己眼里,許清朗卻根本沒有接電話的意思。
打通了是打通了,但那邊根本就沒反應?
周澤是聽不到里面的聲音的,也不知道許清朗的電話到底有沒有響起,但大概率那邊的電話是沒反應的。
周澤又嘗試給白鶯鶯和小蘿莉打電話,結果都是能打通,但那邊根本就沒人接電話。
在周澤嘗試打電話的時候,白鶯鶯和小蘿莉等人已經進入了酒店,在外面敲了門。
開門的是許清朗,面容有些憔悴,活脫脫的丈夫臥病在床妻子照顧的心力交瘁。
這也的確如此,還記得那晚許清朗還在睡覺,結果老道一聲慘叫直接尿出血,而后周澤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從那一刻開始到現在,許清朗一直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就沒松一口氣過。
白鶯鶯馬上找到了躺在沙發上不省人事的老板,直接跪在了沙發邊,伸手握住了老板的手,不停地呼喚著老板快點醒來,不要丟下鶯鶯。
周圍人見到這一幕嘴角都下意識地抽了抽,
拜托,
周澤還沒死呢,
你這也太夸張了一點,活脫脫地像是古代大家族的小妾,哭完靈后就要收拾細軟準備跑路了。
小蘿莉就顯得淡定得多了,站在她的立場上,她似乎更看重周澤現在到底有沒有意識,如果他是有意識地昏迷,那自己的命還捏在他手中,如果是徹底失去意識的昏迷,
那自己現在把他殺了是不是就自由了?
當然,小蘿莉也只是想想,就像是男人走在馬路上看路邊的環肥燕瘦美女都會下意識地歪歪一下而已,她是不敢做也不敢去賭的。
最終,小蘿莉走到周澤身邊,檢查起周澤的情況。
老道在旁邊開始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詳細地又講了一遍。
“怎么樣了?”白鶯鶯問小蘿莉。
“靈魂還在。”小蘿莉皺著眉道:“但不全了。”
“不全了?”
小蘿莉環視四周,她似乎是在找尋著什么。
“是的,不全了,所以他沒辦法醒來。”
一邊的老道聞言,道:“我好像記得封神榜里有個反派好像有一個法寶,可以把人的魂魄收走一部分來著。”
小蘿莉沒去理睬老道的話語,更沒功夫去和他研究什么封神榜,她開始在這個房間里行走,尤其是在看見了衛生間里碎了一地的玻璃之后,她的目光更多的投向了一些可以反光的器具位置。
甚至,最后小蘿莉還站在了客廳的八駿圖畫框前面,對著鏡子框架開始往里看著。
在周澤的視角看來,小蘿莉現在更像是在和自己對視,但是她應該看不見里頭,這也足以顯示出小蘿莉超出周圍其他人的水平和見識。
老許和老道一直在研究怎么讓昏迷的周澤醒來,卻壓根沒想到周澤其實就在他們身邊不過是被困住了。
“她能看見你?”一邊的日本女孩開口道。
“給她一定的時間,她應該能發現的。”周澤繼續看著手機,其實現在問題很尷尬的是,就算再給小蘿莉一段時間,就算她能夠確定自己在鏡子里,
但自己又該怎么出來?
肯定有出去的辦法的,周澤相信,這就像是面對著一個復雜的游戲,但你得有足夠的時間給他玩通關,最起碼得有無數次失敗摸索的經驗,然而周澤現在卻沒那么多的時間,要知道那仨日本鬼在這里呆了一年,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可能已經玩這款游戲玩了五百年!
“咔嚓……”
門外傳來了玻璃碎裂的聲音。
日本女孩看著周澤,道:“飯點了。”
“……”周澤。
“你不去?”日本女孩繼續問道。
“你很餓?或者,你會餓?”周澤問道。
“只是想出去走走。”
周澤明白了,吃飯進餐對于鏡子里的人來說,就像是牢房里的犯人被定時放出去吹吹風戶外活動一下。
“我沒興……”
周澤的話還沒說完,
外面忽然又不斷地傳來“咔嚓…咔嚓…咔嚓…”的聲響。
周澤馬上沖到門口那邊打開了門,
是的,
原本外面應該只是一條玻璃甬道直接通向餐廳的,但四周的玻璃居然在此時開始接二連三地碎裂開來,越來越多的亡魂開始四散茫然地在游走著,他們像是失去了原本的束縛,變得手足無措。
“這是怎么回事?”周澤問身后的日本女孩。
“我也不知道。”日本女孩也露出了吃驚的神情。
周澤沖出了門外,四周由遠及近的玻璃都在繼續地碎裂,這給了周澤一種很不祥的預感,他現在其實也是被關押在這里的犯人,而玻璃可以理解成監獄里的鐵欄桿,鐵欄桿現在正在不斷地碎裂消失,對于犯人來說其實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因為他們將重獲自由。
但對于周澤來說,卻不一樣,因為這意味著這里的禁制和束縛正在走向消亡,原本一直被鎮壓著的東西正在伺機準備逃脫。
這邊的亡魂開始越來越多,因為將軍山特殊的原因,所以附近死去的人亡魂都會下意識地匯聚到這里,有點聚寶盆的意思。
而眼下,這幫人開始茫然的前行,像是接受著某個指引一樣。
周澤走在人群之中,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引發這一切的源頭是什么。
終于,
周澤看見了前面的一桿旗幟,
而在旗幟下面,
放著三套黑色的日本武士甲胄,甲胄上帶著諸多的傷痕和破損之處,卻顯露出一種特殊的森然。
旗幟散發出黑色的光芒,籠罩了一個圈,凡是被吸引過來的亡魂只要進入這個圈之后都會被一條條黑線給捆綁住,而那三套原本靜止整齊疊放在那里的甲胄,
內部,
開始慢慢地膨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