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機會扔骰子,那不管怎么樣,就扔出去吧。
畢竟,扔了骰子,總會有前進一格的機會,如果不扔的話,百分之百會停留在原地。
趙浮生記得自己好像看過一部電影,里面的女主角,穿著旗袍,用沙啞的嗓音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真的很美。
而如今,那個女主角站在自己面前,一臉局促,略顯青澀。
她真的不高,小小的,就好像個瓷娃娃似的站在那,略帶羞澀,眉宇間看著很有幾分靈氣。
“你好,我是周遜。”
女孩開口,聲音微微有些低沉沙啞,聽起來并沒有大部分女生的那種清脆感覺。
“你好,我是趙浮生。”
趙浮生點點頭,跟對方算是打過招呼了。
“你認識小遜?”姜聞有點驚訝的看著趙浮生。
“電視里看過,之前有人給我送的廣告策劃里,也有她照片。”趙浮生聳聳肩,一臉淡然。
沒有人覺得意外,姜聞也好,婁葉也罷,都知道這家伙在廣告方面的能力,周遜有些好奇,但畢竟年紀還小,只好偷偷地看著趙浮生,很明顯,她很好奇這家伙的身份。
畢竟,趙浮生肯定比她小一點。
這是事實,雖然趙浮生不明白為什么原本歷史當中,九八年就應該拍出來的那部《蘇州河》婁葉居然現在還在四處拉投資,但《蘇州河》不拍,周遜沒有辦法成為女主角,這是肯定的,所以趙浮生倒是不介意,聽聽婁葉打算對自己說什么。
按照趙浮生的想法,他以為自己可能會看到一個劇本的。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喜歡讓趙浮生叫自己老樓的婁葉,壓根沒提這茬,而是開開心心的吃著東西。
簡單來說,似乎就只是在姜聞的介紹下認識了個朋友一樣。
趙浮生也無所謂,他本身也不是那種很健談的人,除了偶爾和姜聞婁葉應和幾句,剩下的大部分時間里,趙浮生都在吃著東西。
好巧,周遜也是。
這女人似乎不太喜歡吭聲,就像個隱形人似的,趙浮生偶爾還會跟兩個電影瘋子聊幾句,周遜干脆就不說話,默默地吃著東西,偶爾聽到開心的地方,或許會笑一笑。
“你最近怎么拍喜劇片了。”
婁葉眉頭皺著,對姜聞說。
在他看來,姜聞這家伙不好好拍文藝片,拍什么喜劇,根本就是自甘墮落。
姜聞一笑:“總局不讓我做導演,我想拍什么總不至于有人管了吧?”
婁葉道:“這倒是,那幫人,呵呵…”
很明顯,這家伙的經驗豐富,對于總局那邊的政策摸的很透。沒辦法,出道至今,婁葉拍的電影絕大部分都是禁片,比起姜聞這個才被封殺一次的家伙來說,婁葉壓根就從來沒被解禁過。
說起來趙浮生也佩服姜聞,居然還跟第六代這幫導演都認識,諸如王小帥之類的,他已經見過了,婁葉倒是初次見面。
所謂第六代導演,在這時候,大部分都是禁片的代表,比如賈樟柯、張元等人,后來被砍的那位什么頗,根本就是往自己臉上貼金湊數的,百度百科那玩意不能信。
婁葉這人,是個標準的文藝青年,跟賈樟柯姜聞后來向現實妥協不一樣,這家伙一直都努力保持著自己的文藝范。
“對了,浮生,你在未來廣告,能說上話么?”
婁葉似乎總算想起自己今天來的目的,轉過頭看向趙浮生。
趙浮生一笑:“劇本呢?”
“啊,在這,小遜,劇本拿一下。”婁葉這才轉過頭,對周遜說。
從始至終一直仿佛透明人的周遜,從自己小小的挎包里拿出劇本,遞給趙浮生,一臉期待。
趙浮生拿過劇本,隨手翻了幾頁之后,表情瞬間變得無比怪異。
沒辦法,他看不懂啊。
趙浮生看不懂本子里的那種把自我放逐在鋼筋水泥的浮華中,然后大方購買著廉價的感動和空洞的驚艷,卻又知道“一切都不會永遠“,心安理得的在愛情符號中享受一時的滿足。他甚至對本子里那四個人的相互關系都模模糊糊的。
但他也明白,這就是文藝片,或者說,這種電影就是這個樣子的。
這種文藝片基本上是不會有什么票房的,大部分都是拿到國外去參加電影節,拿個獎,然后賣掉國外的發行權收回成本。運氣好的話,賣個百八十萬的美金,就能把先期投入的拍攝資金收回來。如果運氣不好,十有八九錢是要打水漂的。
這也是為什么,婁葉要四處尋找投資商的原因。
“老樓,你這個戲,國內能上映么?”趙浮生想了想,對婁葉問。
“不能。”婁葉老老實實的回答:“本來我一個朋友想投資,不過我怕她一個人承擔不了,畢竟這部戲得投兩三百萬,萬一虧了,她就要破產了。”
趙浮生眨了眨眼睛,真的很想吐槽這廝的耿直。
合著就是怕朋友一個人賠錢不合適,所以打算找個冤大頭是么。
影視圈就是個大戰場,雖說不至于像真正的戰爭那樣肉體被消滅,但投資影視劇的的確確風險很大,前一部戲還站在人生巔峰,下一部戲就去天臺排隊的投資商,又不是沒有過。
萬一碰上墨鏡王、侯賠錢那種離譜的所謂大導演,被坑到破產也不是不可能。反正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過,據說某位大導演,曾經用一套超豪華的明星陣容,在九十年代中期得到數千萬投資,然后拍了一部絕大部分人都看不懂的《東邪西毒》,盡管這部戲很多年之后被諸多文藝青年奉為至高經典,但在商言商,以趙浮生的角度來說,這部電影根本就是狗屁不通,商業價值甚至不如同樣陣容拍攝的《東成西就》。
而現在,婁葉把一部文藝片擺在趙浮生的面前,坦言自己需要未來廣告的投資。
看著那家伙,趙浮生忽然很想問他,難不成,老子長的很像冤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