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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 黑是白來白是黑

熊貓書庫    太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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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學勤回到家中的時候,太陽斜斜的掛在天邊,即將落下,明明是一年中生機最盎然的時候,他卻覺得整個村子怪怪的,不僅街道上看不到幾個人,連氣氛都非常沉悶,多數人家緊閉家門。

  心中仿佛被落下一顆石頭,王學勤加快了腳步,來到自己家門前,嗒嗒嗒,敲響了門口。

  過了好一會,王學勤才聽到家中傳來苗芳警惕謹慎的聲音:“誰呀?”

  聽到妻子的聲音,王學勤松了口氣:“阿芳,是我,我回來了。”

  “相公?”苗芳驚喜的聲音從門后傳來,一陣腳步聲響起,門被刷的打開,看清楚眼前之人后,苗芳一下子撲進了王學勤的懷中,低聲哭了起來,“相公,你終于回來了。”

  王學勤抱緊了自己的妻子:“是,我回來了,對不起,我沒有考上,對不起。”

  “我不在乎,我一心所求只是你能平平安安回家,現在你回來了,我就非常高興。”苗芳一字一句的說道。

  王學勤深吸一口氣,心中僅剩的苦悶也在妻子溫柔的聲音中散落。

  兩人在門口相擁很久,直到苗芳回神,臉上猶帶淚珠,人卻笑了,紅暈爬上臉頰:“我們為什么要在這站著,走,相公我們回屋。”

  “相公你這一路辛苦了,怎么瘦了這么多。”她有些心疼的看著自己的相公,說,“我去給你做點好吃的。”

  “阿芳,不要忙了,我們好好說會話。”王學勤拉住她。

  “爹爹!”略帶遲疑的聲音從內屋傳來。

  王學勤轉頭看去,兩個小小的身影手牽手站在門前,又是好奇又是疑惑的打量自己,他眼眶一熱,走過去將兩個孩子抱住,小小的溫熱的身體,令他的心一下子暖了。

  苗芳從后面走過來,對兩個孩子道:“這是爹爹,快叫爹爹。”

  王學勤離家之時,女兒還小,兒子更是在襁褓之中,現在兩個孩子見到陌生人,不安先是涌上心頭,兒子掙扎著出來,找母親抱。

  “我是爹爹啊。”王學勤抱著已經認出自己的女兒,對兒子輕輕的說。

  小小的孩子眨著眼睛看自己的父親,只猶豫一下,就撲到了王學勤的懷中。

  親人之間的血緣是永遠割舍不斷的,即便他們分別日久,也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認出彼此。

  “砰砰砰!”

  就在一家四口坐下吃飯的時候,大門被人用力的敲響,苗芳明顯一驚,有些擔憂的看向王學勤。

  “我去開門。”

  王學勤站起身往大門走去,苗芳把自己的孩子安置在里屋,來到王學勤身邊。

  將門打開后,王學勤看到有四五個人站在自己門口,而且樣子都很面生,他皺了皺眉:“你們想做什么?”

  那些人滿面戾氣,橫的厲害,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學勤,很是無禮的說道:“你就是那個王學勤?”

  王學勤點頭:“是我,你們是誰?”

  “哼,一個落考的窮書生而已,我們是李老爺家的家丁,李老爺要買你們家的地,明天自己把地契交到李老爺家知道嗎?”那人拍了拍王學勤的肩膀道。

  王學勤甩開那人的手:“我們家的地不賣!”

  “不賣?賣不賣還由你啊?聽好了,明天不把地契交出來,等死吧!”囂張的留下這句話,那群人就走了。

  王學勤滿心疑惑:“這群人是土匪強盜嗎?他們怎么敢這樣?”

  苗芳憂慮的關上門,扶著王學勤回房間,房里的氣氛變得凝重,王學勤問她:“他們到底是誰?李老爺指的誰?為什么要來強買我們的地?”

  “相公你還記得前幾年有仙人來臨河村嗎?”

  王學勤只略作思考就瞬間想明白了:“李福…難道是他?”

  苗芳點了點頭:“李老爺家的孩子在仙界出了名頭,連帶他們家也在村子里作威作福,其實在半年前,他們家就已經搬到了鎮上,只是留下了人要收咱們村子里的地,說要給李家蓋祠堂,他們只出一點點的錢就想買地,有人不服,李家的人就打人,甚至威脅我們…”

  說到這里苗芳忍不住紅了眼:“村里子很多人都不堪忍受,被逼搬走了,因為相公你進皇城趕考,李老爺的人才有忌憚,生怕相公你做了大官回來,不敢動我們,現在…”

  王學勤攬住自己妻子,手緊緊握成拳頭:“簡直就是一群強盜!他們的這種做法,朝廷都不管嗎?”

  “他們家出了仙人,這么大的靠山,誰敢去管,就算這群人鬧出了人命,官府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咱們的官老爺,甚至對李老爺都低聲下氣。”苗芳低低的說道,“相公,我們該怎么辦啊。”

  “地契我絕不會給他們的!”王學勤怒聲道。

  “爹爹。”兩個孩子從一旁走了過來,怯生生的。

  “我的孩子。”苗芳過去將自己的孩子抱住,她低聲哭了會,對王學勤道,“相公,要不咱們先去我娘家住兩天吧,不然他們會天天上門的。”

  王學勤看著自己的妻子與兒女,心中的悲意如潮,他讀了這么多年的書,到頭來卻還保護不了自己的妻兒,這個世道為什么會這樣?

  第二天清晨,王學勤帶著行李,與妻子兒女去了鎮上的岳父岳母家,兩座嘆息,相對無言。

  “學勤啊,你去鎮上教書吧,這么大一個家總得過下去。”苗老丈也經歷了半生風雨,為人處事帶著果斷與沉穩,當初將女兒嫁給王學勤也是他一手撮合,他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

  “是岳父。”王學勤點頭應道,對這個老人,他從心中是親近的,也愿意奉養他們。

  苗家只有苗芳一個獨苗,現在王學勤等人來到苗府,過得也是其樂融融,老人家含飴弄孫,苗芳每日打點家務,王學勤到學堂教書,如果能這么一直過下去,日子也算美滿。

  這一日,王學勤與妻子道別,去了學堂教書,正午的時候,卻有鄰居著急的跑來,說苗府著火了!

  王學勤大驚之下,立刻跑回家中,隔著半條街都能夠看到沖天的火勢!

  怎么會這樣?他心中更是慌亂!

  滿頭大汗的跑回來,卻看到苗芳一人抱著倆孩子在大哭,在苗芳的身邊,苗父苗母兩個老人家安靜的躺在地上,發絲凌亂,額頭帶血,已經沒有氣息了。

  “不!岳父!岳母!”

  王學勤猛的跪在兩個老人面前,他顫巍巍的去試探兩人的鼻息,冰涼一片…

  如遭雷轟!

  苗府化作火海,周圍的人奔走救助,王學勤愣愣的看著這一切,他揚天大吼一聲,猛地捶地!

  “爹,娘!”

  王學勤轉身抱住妻子,妻子撕心裂肺的哭聲與身邊兩個孩子驚慌的哭叫令他眼眶發紅,為什么?怎么會這樣?

  嘩啦啦!

  就在這時,一群官兵突然從旁邊沖了出來,他們拿著縣官的手令,對王學勤道:“兇犯王學勤,涉嫌殺害苗家老人,把他抓起來。”

  正沉浸在巨大悲傷中的王學勤與苗芳,全都愣住:“這是什么意思?我沒有殺人!”

  “大人,大人!我相公不是兇手,是李家的人,我看到了,是李家的人!”

  “還敢胡言亂語!全部帶走!”

  官兵一聲令下,王學勤與苗芳一家四口,全部被投放入獄!

  昏暗臟亂的牢房,隔絕了天光,臭烘烘的草麥上,偶爾會有老鼠爬過,犯人們哀嚎的聲音,低低的響起,陰森可怖的氣息彌漫其中。

  “你們要做什么?!還有沒有天理王法!”王學勤被人粗魯的推進了一間低矮潮濕的牢房,他額頭青筋暴起,轉身拍門道,“我是舉人!有功名在身,你們怎么敢這么對我!我要見圣上,放我出去!”

  砰砰砰!

  王學勤將牢房門拍的砰砰作響,憤怒的聲音在牢房中回響。

  牢頭一邊將牢門鎖好,一邊對王學勤嗤笑一聲:“舉人?你就是狀元郎也得好好受著!”

  “你們還有沒有王法?光天化日之下縱火殺人,你們身為官兵不去抓兇手反而幫著兇手行兇!你們良心何在!”王學勤被巨大的憤怒席卷,沖離開的牢頭大聲道。

  哐當!

  牢頭不耐煩的轉過頭,手里的長刀猛地拍在了牢門之上,他伸手將牢門邊上的王學勤抓了過來,惡狠狠的盯著他道:“你特么的聽好了,你特么得罪的是仙人,識相的趕緊認罪,不然,就算把你剁成肉醬也沒人敢管!”

  王學勤被牢頭甩抹布一樣甩開,砰地一聲跌到了地上,引起了牢門前幾個人的哄笑。

  “王法何在?王法何在?”王學勤恨恨的錘了一下地面,而后想起什么一樣,從地上爬起來沖到門邊上,“我夫人呢?她怎么樣?還有我的孩子!”

  只可惜,牢頭帶著手下已經離開了這里,陰森昏暗的牢獄中,只剩下王學勤的吼叫聲。

  王學勤被關進來的晚上,就被縣老爺提審了。

  縣令周作福身穿暗色官袍,高坐明堂之上,驚堂木一拍,四周皆靜。

  “王學勤,你認不認罪?”

  王學勤枷鎖加身,被兩個官兵強壓著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我認罪?我何罪可認?”王學勤抬頭,一雙眼睛直直的看著身前的縣官,怒火幾欲噴沖而出。

  周作福臉色一沉:“王學勤,我勸你不要不知好歹,好好畫押,免受皮肉之苦。”

  一旁的師爺手中拿著剛剛寫好的卷宗與殷紅的印泥,慢慢走到了王學勤的身邊,將東西往他身前一放:“別為難大家,你畫押了,所有人都好。”

  王學勤低眸看著那張白紙黑字,眸中怒色更勝:“李家人強行霸道魚肉鄉里,平白占去多少良田,害了多少人性命,你們身為父母官,不僅不管,甚至還助紂為虐,你們的良心何在!”

  縣官周作福臉色鐵青的一拍驚堂木:“我就問你畫不畫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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