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風顧不得殿內其余眾人,目光死死緊盯著殿中那道白光漩渦。
過了片刻之后,那道白光漩渦終于逐漸減弱了下來,速度越來越慢,直至化作一片星芒消散,而鳳天仙使的身軀便也從其中掉落了出來。
韓立按捺住心中疑惑,朝鳳天仙使望去。
只見其一身水甲早已經消失,渾身上下衣衫破碎,到處都可見到深可及骨的傷痕。
而這些還都不是最重要的,其身上包括丹田在內的數個重要竅穴,都給那爆發開來的星辰之力撕開了口子,不少殘余力量侵入其中,此刻正如同一把把刮骨小刀一樣,不斷侵蝕著他的竅穴,令他痛苦萬分。
“啊…”
鳳天仙使喉間發出一陣壓抑至極地嘶吼之聲,心中更是憤恨到了極點。
他已經記不起自己有多少萬年,不曾遭受過如此重創,今日天星尊者突然間的刺殺舉動,帶給他的不止是上的痛苦,更有精神上的屈辱。
“我要在全仙域,追殺所有日月盟修士。”鳳天仙使恨恨說道。
“仙使還是先調理一下傷勢,霍山主已經去追捕天星尊者了,等抓他回來之后,再行定奪處置事宜吧。”陸川風眉頭微皺,說道。
日月盟勢力盤根錯節,幾乎能夠和金源仙宮鼎足而立,旗下修士又何止千萬,哪能說全部追殺就全部追殺的?
“無論如何,我都要天星狗賊和日月盟付出百倍代價。”鳳天仙使恨意不減,說道。
一語說罷,又牽動傷勢,疼得他面容一陣扭曲,目光掃向顯山宗等十二宗門之人,自覺顏面盡失,心中怨氣更盛。
十二宗門眾人哪里敢直接打量那邊,一個個面面相覷,神色難看。
“一個授令儀式而已,怎么會搞成了這樣…”紫洛仙子愁容不解,哀嘆一聲。
“不行,我看今日之事不簡單,我們不能繼續留在這里,否則指不定還要出什么變故…”一名白發長老眉頭緊皺,說道。
“不錯,他們把我們囚禁在這里,四周禁制已破,萬一出了什么事,先死的可是我們,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又有人低聲說道。
“走走走,我們先離開這是非之地再說…”
不知道是誰招呼了一聲,眾人紛紛起身,就想要從殿中離開。
“先前我們觀主有令,不得隨意離開九元閣,你們不能走。”這時,那名矮胖長老再次站了出來,攔住了眾人。
“虞長老,先前你說有禁制庇護,九元閣中最為安全,我們才肯留在這里。眼下這里已經是八面漏風的危險之地,你還要強留我們在此嗎?”周顯揚見狀,朗聲喝道。
虞長老自知理虧,一時間竟也不知說什么好。
“虞長老,你有阻攔我們的時間,不如去平息觀中亂像,我們現在只想離開九元觀。”駱元山也開口道。
“既然如此,我便讓門中長老帶你們離開。中途若是有人私自離開,亂闖九元觀,便會被當做作亂之人一并擊殺,諸位可聽明白了?”聽聞此言,虞長老終于嘆了口氣,說道。
眾人聽著這警告意味明顯的話語,臉色紛紛一變。
不過,他們都想盡快離開這處是非之地,便紛紛點頭答應了下來。
于是,虞長老便喚來幾個九元觀長老,命令他們將這十二個宗門之人,分批帶離出去。
韓立正思索如何尋找機會離開之時,心頭忽然響起了周顯揚的聲音:
“韓道友,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可以退出了。”
“我還有別的事情,現在還不能離開九元觀。”韓立傳音回道。
“先前蛟三道友交待過了,你若不肯離開,就將菩提令交給我,我自會拿你要的東西來交換。”周顯揚傳音道。
韓立沒有絲毫猶豫,手腕一轉,取出那枚令牌藏在袖中,遞給了周顯揚。
后者在接過令牌的同時,也將一枚玉遞到了韓立手心。
“韓道友,我先走一步,此地非久留之處,你自己保重。”周顯揚傳音道。
于是,他便帶著宗門其他人,隨著第一批離開的眾人,一起出了九元閣。
韓立摩挲著手中玉,思量了許久,還是找不到合適的離開時機。
眼看著一批批其他宗門修士離去,殘破大殿中的人越來越少,最后只剩下最后十數名湖山宗長老和韓立尚未離去。
“這些人就由你帶出九元觀,不容有失。”那位虞長老瞥了韓立等人一眼,對殿內最后一名九元觀長老吩咐道。
“是。”那位長老點了點頭,說道。
而后,他就帶著韓立等人,朝著殿門口處走了過去。
韓立走在隊伍最后,眼角余光瞥見鳳天仙使,周身籠著一層淡藍色的華光,頭頂上方懸浮著一枚龍眼大小的半透明的藍色晶珠,上面散發出陣陣強烈無比的水屬性法則波動。
在這層層水屬性法則之力的滋養下,鳳天仙使身外的恐怖傷痕已經幾乎完全修復,只不過其身上氣息仍是不穩,顯然那些肆虐在他體內的星辰之力,還尚未清除。
就在這時,韓立忽然猛地一陣心悸,一股強烈的危機感瞬間襲來。
他根本顧不得再演示身份,體內時間法則之力瞬間運轉,身形一個模糊,瞬間從隊伍最末端,閃身到了最前方。
然而,也就是在他移動的同時,四周虛空中的溫度極速下降,一股極寒之力在瞬間席卷了整個九元閣。
韓立在這一過程中,眼睜睜看著自己擦身而過的湖山宗長老,一個個接連凍結成了冰晶,而他自己的身軀也在臨跨出大殿的一瞬間,被凍結在了原地。
在恍惚之間,他甚至覺得方圓千丈內的時間都被凍結住了。
“糟了…”
韓立心中驚叫一聲,周身冰寒之感滲透骨髓,《大五行幻世訣》功法隨即便停止了運轉,其體內的仙靈力也在方才那一瞬間,被徹底凍結住了。
那種感覺十分詭異,就像是當年被隔元鎖鏈封鎖住了神魂一般,韓立體內的仙靈力竟是半點調動不了,一切術法都無法施展。
好在他如今玄修大成,體魄早已經今非昔比,連忙運轉起《天煞鎮獄功》,調動一身星辰之力。
隨著功法運轉而起,其周身玄竅盡數點亮,在冒著絲絲寒氣的冰晶之下,映出一團白色光芒,不斷沖擊著籠罩身外的藍色冰晶。
然而,在星辰之力的沖擊下,藍色冰晶竟是絲毫沒有潰散跡象,反倒是在其一次次的有力沖擊下,當中散發出來的極寒之力越來越盛,不斷朝著五臟六腑侵蝕進去。
韓立甚至能夠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心臟正在一點一點冷卻下來,跳動的速度也變得越來越緩慢,他忙心念一動,喚出精炎火鳥,護住了自己的心脈。
與此同時,整個九元閣內寒冰封鎖,到處都彌漫著淡藍色的霧氣,一座座人形冰雕佇立其間,看起來既精美,又詭異。
鳳天仙使自然不在冰封之列,他也感受到了四周變故,此刻已經睜開了雙眼,有些疑惑地望向金源仙宮宮主陸川風。
“陸宮主,你這是做什么,怎么將你的極寒靈域都釋放了出來?”他蹙眉問道。
“仙使不必驚慌,這九元閣里還有一只輪回殿的小耗子,待我擒下他之后,就解除靈域。”陸川風目光落在了韓立身上,笑著說道。
韓立察覺到他的目光,心中不禁一凜,果然是針對自己的。
不過驚懼之余,他心里也十分疑惑,自己明明帶著面具,也沒有絲毫逾矩行為,更沒有露出什么破綻,這陸川風究竟是怎么發現的?
韓立一邊全力催動天煞鎮獄功,試圖沖破極寒冰晶的封鎖,一邊令精炎火鳥全力對抗不斷侵入體內的極寒之力。
與此同時,他還不斷以神念聯系掌天瓶的瓶靈,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也只有通過小瓶施展肉身穿越,方能帶自己脫離險境了。
可這么一來的話,自己定然是要離開九元觀,想要救出金童,可就越發不可能了。
“這些人中還有輪回殿的人?”鳳天仙使驚訝道。
“原本我還不敢肯定,就在我方才釋放靈域的瞬間,此人用出了當年真言門的時間功法《大五行幻世訣》,便更加坐實了其乃是輪回殿賊人的身份。”陸川風笑道。
“本仙使倒要瞧瞧,輪回殿的賊人是哪個?”鳳天仙使目光一寒,站起身來說道。
他抖了抖身上衣衫結出的冰晶,口中呵出一道白色霧氣,來到了陸川風身旁。
“我若沒有看錯的話,此人就是誅仙榜上新晉出現的,一個異常活躍的通緝分子,韓立。”陸川風抬手指向韓立,說道。
“韓立…”鳳天仙使聽到這個名字,微微愣了一下。
細細咀嚼過片刻之后,他忽然神色一變,恍然大悟道:“居然是他?”
“怎么,仙使也認得他?”陸川風問道。
“哼,此人三番五次與我們天庭作對,之前還曾殺上小金源仙宮,將堂堂一宮之主的東方白殺死,最后逃之夭夭。就連天庭派下妙法仙尊親自追捕,結果也是無功而返,沒想到他竟然會出現在此處。”鳳天仙使大喜過望,連忙說道。
“如此說來,此人還真不是泛泛之輩。”陸川風沉吟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