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八王點頭,“你的身份不同尋常,復國大業,缺你不可,隱軍當然責無旁貸!”
穆崢易將信將疑,對著苗疆八王,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
苗疆八王眼見控制了穆崢易,深諳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也不多說什么,只道,“你下去吧,讓大夫給你處理一下傷口,今夜太晚了,什么話,明日再說,今兒這一夜,我也累了。”
穆崢易也想好好斟酌一下,便也沒有多言,轉身告退,只是轉身之際,燈光下,看著苗疆八王頭上隱隱浮現的蒼白之發,不由心頭一動,有些后悔方才言辭犀利。
說到底,這是他的親生父親,已經上了年紀的父親,他又有什么錯,身為苗疆巫族,復國復仇,他不得不為啊。
不過是手段讓人難忍了些!
心頭狠狠一抽,穆崢易踢腳離開。
看著穆崢易離開的背影,苗疆八王卻是眼底浮上一抹冷笑。
若不是復國大業需要晨妃里應外合,他才懶得在這里同穆崢易多言半句。
沒有穆崢易,晨妃如何肯答應幫她。
眼下穆太妃都沒了,白薇也沒了,整個宮里,誰還知道晨妃的身份,她本就不是苗疆巫族之人,當年之所被穆太妃籠絡,不過是感念穆太妃在皇后手中救她一命罷了。
穆太妃薨逝之后,晨妃便表露過不再與其為謀的意思。
只是,他如何肯應允。
穆崢易,只要捏緊穆崢易,晨妃便會像條狗一樣聽話。
至于什么隱軍隱帝…苗疆巫族的確是有一支殘存隱軍,卻是不在他的掌握之中,這些年,他也一直在秘密調查這支隱軍,卻是毫無進展。
唯一知道的,便是這支隱軍被一個異族人操控,不再忠心于苗疆巫族。
而他們新一任隱帝,似乎也是個異族人。
經歷過巨大的憤怒,苗疆八王只覺疲憊不堪,卻又毫無睡意,滿腦子盤亙的,都是今夜之事。
到底是何人在暗中操控了這些。
眼前一片抹黑,他唯一能篤定的,便是操控養馬場一事的人同對穆崢易下手的人,乃一人,而此人,卻并非皇上。
除外,再不知更多。
正揉著眉心思量之后的安排,書房大門便被叩響,苗疆八王驟然眉頭一凜,半夜三更的,又出什么事了。
“進來!”心煩氣亂,道。
小廝應聲而入,躬身回稟,“王爺,刑部尚書陶大人來了。”
苗疆八王聞言,頓時大驚,轉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確定此時的確還未天亮,便一臉匪夷所思,“你說誰來了?”
小廝躬身回答,“刑部尚書陶大人。”
得到確切的回答,苗疆八王一臉吃了幾百只活青蛙的表情,“他來做什么!”一面嘀咕,一面起身朝外而去。
陶曄乃兵部尚書,他作為這樣身份的王爺,自然要親自去迎接。
苗疆八王才穿了大氅出門,離開的穆崢易就折返回來,“父王,孩兒聽說陶大人來了。”
一臉如臨大敵。
苗疆八王點頭,“走,去看看。”
小廝點了燈籠引路,一行人便直奔會客廳。
他們進去的時候,陶曄正端坐在椅子上喝茶,一眼看到苗疆八王進門,陶曄當即擱下手中茶盞,起身走過去,“深夜來訪,叨擾了。”
苗疆八王覷了一眼擱置在當地的鋪蓋卷,洗臉盆,毛巾,衣服包,筷子,勺子,碗…嘴角抖了抖,轉頭對上陶曄,立刻陪笑,“那里那里,我這里,雖是歡迎陶大人來,陶大人也知道,我在京都沒什么朋友,你們肯登門,我求之不得。”
兩人皆是一副今夜根本什么都沒發生的樣子。
陶曄聞言,激動地一把抓住苗疆八王的手,道:“我就知道,八王爺心胸寬廣,絕對不會和我計較。”
他既是提起來,苗疆八王只好道:“陶大人忠心耿耿,在其位謀其職,實在乃朝臣楷模,我自然不會計較,誤會之事,說清楚就好了。”
陶曄連連點頭,“就是這個道理!”說著,陶曄一指地上的行李,道:“如此,我就不和王爺客氣了,前日有江湖大盜到我府上留了字條,說是我若不給他備下黃金千兩,他便要取了我的性命。”
“王爺也知道,我一貫清廉,莫說黃金千兩,就是黃金一兩,我也沒有,這不,我也是被逼無奈,為了保命,連夜逃了出來,我那府邸,我是不敢住了,就像在王爺這里暫時避一避。”
苗疆八王頓時…
嘴角抽了又抽,眼皮跳了又跳…“你是打算在這里住下?”
陶曄一臉真誠的點頭,“沒錯!我日常用品,都搬來了,王爺放心,我會交份子錢的,絕不吃白食!”
苗疆八王…
若說方才聽到陶曄深夜來訪他的表情像是活吞了青蛙,那他現在的表情,就是被青蛙活吞,并且目睹了自己被活吞的整個過程。
陶曄極其耿直的湊到苗疆八王面前,幾乎鼻子對鼻子,問道:“怎么,我看王爺這個樣子,好像不像是嘴上說的那樣歡迎我啊,難道王爺還記恨我在陛下面前告王爺一狀的事?”
陶曄問的一本正經,語氣理直氣壯,滿目赫赫:你要是正計較,你也太小心眼了吧,你看,我都不計較了,你還計較個屁!
苗疆八王福至心靈,看懂了陶曄這四分之一眼白的表情,驟然心頭罵娘。
要不是你出來搗亂,老子今兒就一舉成功了,此刻睡在養心殿的人,就是老子!
而陶曄,在問完苗疆八王之后,并沒有等他回答,而是立刻將目光投向苗疆八王身后的穆崢易頭上,滿目驚訝,“呀,大公子這一頭血包,是怎么回事?該不會向西山大營副統領一樣,得罪了人,讓人揍得的吧?”
穆崢易…
今日在掩翠閣,穆崢邵舉起花瓶奮力朝他砸下的時候,外面可是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
他就不信,這個陶曄,能不知道。
可見識過陶曄在御前的樣子,此刻陶曄如是問出,穆崢易反倒見怪不怪,極其淡定道:“在宮里讓人下了藥,做出點癲狂的事。正還想要到陶大人府上叫冤呢。”
苗疆八王頓時了然穆崢易話里的意思,心頭不禁感嘆自己竟是還不如穆崢易冷靜,心思滾過,倏忽心平氣和下來,一雙陰測測的眼睛,對向陶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