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落,轎子里探出頭來,“這里不是我家難道是你家?”
說話的正是董策,透過轎子被董策掀起的窗簾,蕭氏看到里面還做了大小姐董雪儀與世子夫人白月棠,登時嚇得腿一哆嗦,“世…世子爺…”
董策沒好臉色的橫他一眼,道:“還不趕緊的開門,怎么,要我親自下來嗎?”
小廝一面說著不敢不敢,一面將大門開展,立在一側,膽戰心驚的供應這幾位在永寧侯府最有地位的人進來。
董策是永寧侯府未來的男主人,他們自然畏懼。
白月棠雖不被白氏肯定和接受,甚至受她百般刁難,可人家被董策呵護著,十有八九,這永寧侯府未來的女主人,就是白月棠,他們作為下人,當然不敢惹。
至于董雪儀,人人都知道,她是被白氏攆出府的,可因著原來那些年董雪儀幫著白氏一同打理永寧侯府,她的威嚴,早就在下人們心中形成了印記,對董雪儀的畏懼,幾乎成了條件反射。
轎子在二門處停穩,董策率先跳下車,相繼扶了白月棠和董雪儀下來,三人前后腳,一路朝董雪若的屋子急奔而去。
且不提他們三人看到董雪若的尸體時是如何一番心痛難耐悲憤欲絕,就在他們落淚如血時,黑洞洞的四皇子府邸,書房燃起一盞跳躍的孤燈。
蕭煜打著哈欠落座書案后的梨木大方椅,“出什么事了?”朝面前立著的一個神色恭敬的灰衣男子說道。
蕭煜背后,明路一臉幽怨的看向那男子,滿目表情赫赫就是:你若說不出點真材實料,看我怎么收拾你!
昨兒被四殿下折騰的一宿不眠,今兒好容易四殿下安生了,你又來,還讓不讓人睡個好覺了!
蕭煜語落,灰衣男子立刻回稟道:“四殿下,永寧侯府出事了。”
蕭煜聞言,頓時眼角一跳,朝那男子直直看過去。
永寧侯耳根軟沒有主意,白氏就更別說,擔心永寧侯府被人利用,成為攻訐他和慧貴妃的有利武器,蕭煜特意派了暗衛在永寧侯府盯梢。
此刻聞他此言,怎么能不心神一凜,“怎么了?”語氣不由凝重。
“今兒夜里,永寧侯府三小姐中毒身亡,三小姐是死在侯爺新納妾室婉姨娘屋里,只是案犯現場,恰好侯府夫人也在,侯爺從外面回來后,不知怎么一番調查,認定夫人就是真兇。”
“在婉姨娘屋里,怒氣之下,就將夫人打了個半死不活,又發了話,說是要休妻,還說刑部尚書家的庶女正好給他做填房。”
蕭煜聽著他一字一句的回稟,驚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雪若中毒身亡…
雖然因著董雪若本身的性子刁鉆,更因著她對顧玉青的敵意,蕭煜對她并無好感,可到底是表妹,就這么突然聽到這個消息,心頭一時半會,怎么也緩不出那口氣來。
白氏縱然無腦,更是自私狹隘,一雙眼睛只能看到金銀錢財,可雪若是她親生女兒,蕭煜怎么也無法相信,是白氏毒死了董雪若。
然而,更讓蕭煜震驚的是,舅舅董淵居然說休了白氏要娶了刑部尚書的庶女做填房。
刑部尚書…那可是蕭祎的鐵桿隨從。
董淵作為他的舅舅,卻是娶了刑部尚書的女兒…蕭煜一瞬間嗅到了陰謀的味道,不由擱置于扶手上的雙手將那扶手捏緊。
心頭凜凜,卻是并未打斷灰衣暗衛的話。
“永寧侯從婉姨娘處離開不久,永寧侯府的管家又折返回來,進去不知說些什么話,他進去約莫有小半柱香的時間,他未出來,婉姨娘跟前一個丫鬟卻是抽身出來,離了婉姨娘處,一路急走出府,卻是直奔三殿下的府邸。”
原本永寧侯府之事,他是想著明日一早再來稟報,畢竟縱然事情令人頭皮發麻,到底也只是永寧侯府的家事。
可婉姨娘的丫鬟半夜三更在鬧出這種事之后卻去了三皇子府邸,如此,事情就耽擱不得了。
他一通回稟,蕭煜聽著心頭幾跳,待他言落,早就是面色如鐵。
先是舅舅說了要娶刑部尚書的庶女做填房,緊接著就有府上的丫鬟在事發之后直奔蕭祎府邸,這已經不是什么有陰謀的味道了,而是陰謀赫赫然就擺在他的面前。
這個蕭祎…手伸的還真是長。
若非這丫鬟根本就是被蕭祎買通了在永寧侯府給他做內應,便是這個婉晴被蕭祎買通。
如此,雪若的死,自然就是與白氏無干了。
可蕭祎為何容不下雪若,非要讓人將她毒殺呢?殺了雪若,對他有什么好處?
難道僅僅就是為了讓舅舅娶了刑部尚書家的庶女?
可蕭祎又是如何能肯定,舅舅一定會不分青紅皂白的認定白氏就是真兇,并且一定就會休了白氏而另取刑部尚書家的庶女呢!
除非…除非這刑部尚書的庶女,舅舅早就見過,并且刑部尚書也一定是在舅舅面前提過,他自然不會提讓自己的庶女去給舅舅做填房,卻是會說,讓自己的庶女去永寧侯府做妾室。
刑部尚書之女姿色絕絕,舅舅自然就放在心頭,此時鬧出了休妻一事,話趕話說到填房,這庶女就首排第一了。
至于舅舅認定白氏就是真兇,只怕這其中,就要靠婉晴的努力了…
如此,雪若的死,就是蕭祎的一手安排,為的就是讓婉晴從中挑唆,讓舅舅徹底對白氏動怒,休妻另娶,好讓刑部尚書的庶女趁機進入永寧侯府…
腦中思緒紛紛,蕭煜緊捏的拳頭嚯的在椅子扶手上砸下,拍案起身,“走,去永寧侯府。”
經此一事,明路早就沒了瞌睡,蕭煜語落,登時轉頭去取蕭煜的大氅。
這頭,蕭煜攜了明路直奔永寧侯府,那頭,永寧侯府里,白氏已經頂著紅腫的眼睛從董雪若的屋子出來,朝白氏屋子而去。
她過去的時候,白氏屋里還亮著燈,站在院子里就能聽到屋里噼噼啪啪的聲響,無疑是在摔砸東西,隔著明紙糊就的窗子,瞧著屋內的身影,董雪儀不由捏著帕子一聲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