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搖頭,素白的臉上一臉的篤定,“沒有。”
顧玉青再無分毫擔憂。
吉祥留下為如意將傷口做進一步的包扎處理,顧玉青起身抬腳離開,回到自己的臥房。
只有她走了,如意才能安心歇息。
摩挲著手中那枚玉佩,顧玉青目露寒光,輕聲呢喃,“端王府,端王爺…姑蘇家幾百條性命的血仇,我顧玉青一定討回來。”
端王府,何等的潑天富貴。
顧玉青深知,要想報得此仇,她每行一步都必須謹慎再謹慎,絕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失誤。
父親決定以玉石俱焚的方式為外祖父一家報仇,是在兩年后。
也就是說,她只有不到兩年的時間來將端王府扳倒。
已經沒了母親,這一世,她不能再失去父親。
此時,顧玉青終于明白父親為何不愿她插手外祖父家的這樁血仇,實在是對手太過強大,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一想到自母親離世后,父親打著修道求仙的名義,日日過著刀尖舔血的生活,而自己卻一無所知幫不上任何的忙,顧玉青就心痛的喘不上氣來。
尤其是想到上一世,她日日為了蕭鐸的登基大事操碎了心,殫精竭慮幾乎夜夜不能寐,卻對親生父親的所作所為毫無察覺,任由父親一人孤寂的扛起一切,顧玉青就覺得有萬箭攢心,她實在不是一個好女兒。
這一世,她絕不讓父親再孤軍奮戰。
長夜漫漫,唯有一盞孤燈跳躍著火苗,照的室內橘黃一片。
終于將毒藥研究清楚,吉祥打著哈欠從屋里出來的時候,見顧玉青房里的燈竟還亮著,微微愣怔后猶豫片刻,抬腳過去。
“小姐。”吉祥一進屋就看見顧玉青正捏著手里那方玉佩出神,滿臉落寞,不禁心疼道:“小姐早點歇著吧,都子時了。”
顧玉青仿佛知道吉祥要來一般,見到她毫不意外,將手中的玉佩收攏到枕頭下,顧玉青問道:“如意沒事了吧?”
“不是太好。”吉祥搖頭。
顧玉青聞言,頓時手下一緊,蹙眉問了一連串的問題,“不是已經把毒液都逼出來了嗎?怎么會不太好?不太好是怎樣?她現在睡了嗎?”
“如意睡下了,暫且沒事,只是她在端王府一番打斗,動的太過猛烈,毒素入侵了五臟六腑,雖然一時間不至要了命,天長地久,卻能拖垮她的身子。”
顧玉青瞬的臉就白了,緊握拳頭,問道:“查出是什么毒了嗎?可有解藥?”
吉祥道:“是蕭宿派的竹葉青,提取了數種毒蛇的毒液煉制而成,毒性可謂霸道,這解藥奴婢沒有,黃嬤嬤或許配的出來,只是…奴婢覺得等黃嬤嬤回來有些來不及,小姐不如去清泉寺求了太洪方丈。”
吉祥如意從未向顧玉青提過什么要求。
可這次為了如意,吉祥還是忍不住說道。
蕭宿派?顧玉青心下一動,上一世,蕭宿派一直替三皇子蕭祎做事。
如今端王府的兵器上出現了蕭宿派的毒藥,究竟是蕭宿派腳踩兩只船還是端王爺與蕭祎本就是一丘之貉,顧玉青一時間分辨不得。
不過,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會成為她為外祖一家報仇的絆腳石。
端王爺歹毒,蕭祎更不是什么好東西,比起蕭鐸來,不差分毫,她毫不介意把這兩人一鍋燴,除掉蕭祎,也算是替天行道為國消災了,免得他日后作亂四方,攪得五洲不得安寧。
眼中陰翳閃過,顧玉青抬眼朝吉祥看去,“清泉寺的太洪方丈,他有解藥?”
吉祥點頭,眼中閃著亮晶晶的光芒,“黃嬤嬤說,太洪方丈出家前是蕭宿派的布袋長老。”
吉祥提起這個,顧玉青頓時有了印象。
沒錯,太洪方丈的確是蕭宿派的布袋長老,只因看不慣蕭宿派派中爾虞我詐的風氣,又忍不了新任掌門的屢屢責難,索性出家了,圖個清靜。
只是......想到太洪方丈那些怪癖,顧玉青心下搖頭失笑,倒也算是個有趣的人。
“你回去歇息吧,明兒一早,我們去清泉寺。”顧玉青吩咐道。
顧玉青應下,吉祥頓時一臉歡喜的“哎”了一聲,給顧玉青行了個萬福禮,“奴婢替如意謝過小姐。”
顧玉青心下無奈的苦笑。
這兩個丫鬟被母親調教的實在是…對她掏心掏肺的好,為了她連性命都豁的出去,可說起話來,總是這么客客氣氣,尊卑有別。
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顧玉青便翻身起床,雖然睡得時間短,可她神采卻很好。
重生以來,她夜夜都能好眠。
吉祥服侍著顧玉青一番梳洗后,簡單的用過早飯,兩人便朝二門而去。
早有馬夫將馬車套好,候在那里。
綠呢平底馬車緩緩開拔,駛出二門。
顧玉青正準備靠著靠枕閉目養神小憩片刻,馬車卻猛地停下,身子不禁向前一探,顧玉青擰眉睜眼,“怎么回事?”
吉祥坐在側面,背后便是馬車的車窗,扭臉掀開手邊的窗簾探頭朝外看去,一眼看到眼前的人,頓時身子一震。
“小…小姐,是四皇子殿下。”縮回脖子,吉祥一臉驚恐的看向顧玉青。
顧玉青心中疑惑,此時不過卯初,他怎么會在這里?
不管怎么樣,一個皇子站在她家大門外她的馬車前,顧玉青只得扶著吉祥下車。
盈盈一拜,給蕭煜行了個萬福禮,顧玉青低眉垂眼問道:“四皇子殿下可是有何吩咐?”
蕭煜在顧府大門外等了大半夜,此刻終于見到心上人,不禁滿心激動,大手一揮,說道:“沒什么吩咐,就是來看看。”
顧玉青頓時額前三條黑線。
卯初…您什么事也沒有,就是來這里看看?看什么?
顧玉青不禁抬眼朝蕭煜看去,滿眼匪夷所思的目光落在蕭煜臉上,頓時被他眼底兩坨黑眼圈吸引。
這貨完全是一夜沒睡的樣子啊。
蕭煜瞪著眼睛看著眼前偏頭看他的顧玉青,怎么瞧都覺得可愛,可再細瞧又覺得她眼神不對勁。
怎么感覺顧玉青看他就跟在看神經病似得啊!
猛然想起自己剛剛說的話,蕭煜頓時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
“那個…也不是來看看,我就是散步,散步。”蕭煜果斷改口。
站在蕭煜身后的明路兩眼一翻,只想歸去。
我的殿下啊,您素日里挺精明一個人,怎么一到了顧大小姐跟前,就表現的跟個…跟個智障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