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具發射系統檢測完成。控制系統正常,路線引導校準完畢,燃料已注滿,一級引擎準備中。”
顧非凡回過神來,看到綠色的進度條到了百分之百,變成了“檢測完成”的字樣,他按下了準備開關,等顯示隊伍信息的綠燈亮起,便回答道:“3301中隊準備完畢。”
“一分鐘后將進行載具發射。”女媧說,“重復一遍。你們的任務是偽裝成導彈,越過星門的主陣地,攻擊星門位于12320空域后方的戰機、預警機和無人機平臺。我已做好標記,請按照規劃路線行進。”
顧非凡打開三維地圖,發現目的地12320空域距離他們只剩三百多公里,這也就是說星門的戰斗集群距離悉杜礁也就不過就不到四百公里。在不久前,他從鯤鵬C出發時,星門的人還被攔在一千二百公里的位置,然而才不到半個小時,星門就向前推進了只有三百多公里的地方,這遠遠超出了他的心理預期。
戰況發展的惡劣程度令顧非凡這樣大心臟的人都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好歹他也是軍事課能拿九十分的高材生,知道決不能讓星門搶在電磁炮陣修整完畢前到達悉杜礁。12320空域與悉杜礁之間的距離還沒有到極限,但只要星門再前進一百公里,基本就進入了星門導彈能突破四號艦所建立的防御圈的射程。
一百公里!
一百公里!
一百公里!
這個數字如火焰一般在顧非凡的心頭跳躍,令他的心臟發緊。在陸地上一百公里都不算遠,在空中,不過彈指一揮間。
毫不夸張的說,眼下悉杜礁的電磁炮陣距離毀滅也不過彈指一揮間。
這也就意味著太極龍距離獨走失敗也就彈指一揮間。
實際上沒有人認為這會是一次成功的獨走,只不過白教官和周召院長掀起了所有人奔赴死亡的激情,這股無畏的激情,讓他們全員上頭。
也有不怎么上頭的人,比如關博君就一直在私聊頻道里唉聲嘆氣。
“艸關博君,你個B能不能別這么消極?又不是要你的命....”顧非凡忍不住開口罵道。
“你.....你不知道......”關博君欲言又止。
“你別用天選者系統上網了,看外網的新聞肯定我們太極龍都已經亡了。誰他媽的在意我們打掉了星門的太平洋基地中樞,還殺死了第七神將,消滅了一支艦隊!”顧非凡不耐煩的說。
沉默了好一會,關博君帶著哭腔說道:“三號艦不久前被星門擊沉了。”
“艸......真的.....假的?”顧非凡的聲音越來越低,他自我安慰道,“......也許是fake
news,星門不是最擅長制造fake
news嗎?”
“照片和視頻都有,雖然有點模糊。”
被戳破了虛假安慰的顧非凡有些惱羞成怒,“你TM這個時候說這個干什么?沒屁事干了嗎?艸!”
“我.......”
“我個屁。”顧非凡罵道,“別TM拿這種事情煩老子。還有三分鐘鐵鳶就發射了,現在別管其他的事情,先集中精力完成任務。”
“可是......”
顧非凡懶得和關博君廢話,直接關閉了私聊頻道。可下一秒,關博君就又滴了過來,他的心暴躁了起來,接聽后直接破口大罵,“CNM關博君,你個膽小鬼還有完沒完,老子叫你閉嘴!閉嘴!閉嘴!你TM聽見沒有?”
“大無語了啊......顧非凡......我們的潛艇......得回潛艇......要不然......”
顧非凡根本沒有聽關博君說了些什么,女媧的紅色警示燈一直在他的眼前閃爍,“請3301中隊接收作戰數據,做好戰前準備,鐵鳶一分鐘后發射”。按下紅色的準備按鈕時,他只聽清楚了關博君說“回潛艇”三個字。
頓時他就想起了剛才關博君在戰斗中的表現,那個膽小鬼一個人躲在后面安全的打黑槍,即便被罵得狗血淋頭,也不愿意上前,而他則忍不住揍了關博君一拳。
事后他還有后悔,眼下他只后悔揍了一拳完全不夠。他滿心煩躁怒火中燒,打斷了關博君的不知所云,“烏魚子NMLGB,我TM早就受夠你了關博君,屁事不干,屁用沒有,除了拖后腿,你還干過什么?”
“不是......”
“不是NMLGB,上次在巴黎你就是個純害人精,你說你現在又說著說那,不就是覺得我們贏不了嗎?贏不了你滾啊!你這種膽小鬼就不配進入太極龍,老子TM的沒有你這種膽小鬼朋友!”顧非凡喘息著再次切斷了關博君的私聊頻道,并且給關博君設置成了禁言,狠狠罵了關博君一頓,他心里舒服了些,積攢在心頭的壓力似乎也小了點,“艸!又不會死,不知道怕什么!大不了以后不當天選者了。”
“叮咚!一分鐘后將進行載具發射。請全員做好準備。”
女媧的提示再一次在耳畔響了起來。
顧非凡深吸了一口氣,他想這個時候要是成默會說什么鼓勵人心的話語?大概會直接了當的說他們去送死的吧?要不然就是說‘身后就是電磁炮陣,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他拋開了心頭的萬般雜念,打開了全員通訊頻道,盡量用沉穩的語氣說道:“兄弟們......做好準備!敵人就在前方,給校長報仇的時間到了!這也將是決定勝負的一戰,我們必須要阻止星門繼續前進,在我們的背后就是沒有抵抗力的電磁炮陣,那是我們唯一的勝利希望所在!”
耳機里只有粗重的呼吸作為回應,大家都陷入了一種緊繃的狀態。他有些懊惱自己說的話不夠霸氣,還不如喊一嗓子老口號“太阿一出!!誰與爭鋒!”,轉眼他又覺得沒有太大勝算的戰斗,喊什么都無所謂。
女媧“打開了安全裝置”的提示響了起來,平視顯示系統上也跳出了紅色的倒數計時。
二十秒鐘之后,在他腳下發出了一聲嗤啦的沉悶響聲,那是輔助推進器將導彈形態的飛行套件“鐵鳶”射出了飛龍。這個過程跟發射導彈沒有區別。透過攝像頭他能看見先是幾枚導彈離開了機腹,最后則是飛行套件被射了出來。完成拋射的飛龍拉升機頭,在蔚藍的天空中劃了道漂亮的弧線,向著另外一個方向疾馳而去。隨著飛龍的引擎聲漸遠,導彈突破了音障,穿過了錐形的音爆云,推背感接踵而至,這種來自速度的壓迫感像是駕駛方程式賽車。
又過了兩分多鐘,二級推進器脫落,他們隱藏在眾多的導彈中,成功穿過了星門的前方警戒線,正向著目標后方快速前進。
顧非凡心跳如雷,他知道這個時候一旦被攔截,意味著什么。他密切的關注著廣角攝像頭,太陽斜掛在西側厚厚的云邊,不像正午那般熾烈輝煌,也不像傍晚那般緋色冶艷。一朵朵尚未被浸染的潔白云朵在緩慢流淌,廣袤的蔚藍海水泛著金色波光。一百個人拉著拉著長長的尾焰,在腳下的三級推進器的幫助下,以差不多三馬赫的速度行進。在他們的前后左右全是密密麻麻的各種導彈。
在稍遠的地方,還有另外一隊天選者中隊正在被投送,和他們還有數不清的導彈一道組成了氣勢磅礴的流星雨。
也不知道是導彈掩護起了作用,還是星門的監視系統沒有起作用,星門的天選者并沒有第一時間攔截他們。
終于,目的地已近在咫尺,三級推進器也脫落了。海風獵獵,鐵鳶的速度也拉到了極限,這種平時難以企及的極速,給了顧非凡一種難以形容的自由感。恐怖的速度讓他的腎上腺素飆升。身處如此壯觀的隊伍中,他的內心深處升騰起了一股異樣的復雜情緒,國仇家恨、對失敗的恐懼、想要建功立業的豪情、民族榮耀、被構陷的委屈.....種種情緒混雜一起,就像是烈度最高的雞尾酒,一口下肚,靈魂和身體都在燃燒。
遠處傳來了隆隆的聲響,在快速的行進中,戰爭的圖景如高聳巍峨的山嶺緩緩從云霧陽光中浮現。遠處的蒼穹如同正熊熊燃燒的凌霄宮闕,天空中無處不盛開著火紅的花朵,仿佛是戰爭之神的后花園。
這是人類歷史從未曾有過的宏大畫卷,代表著人類最高科技水平的戰爭,如同科幻電影中所暢想出來的視覺盛宴。
通訊頻道陡然間陷入了死寂,顧非凡看到了漫天的火光,太極龍的第一波遠程攻擊華麗的抵達了敵軍的頭頂。他看到一眼鋪天蓋地的聯軍天選者,倒抽了一口涼氣,他終于知道他們將面對多少敵人了。
聯軍的天選者一望無際,比云海還要遼闊。
就在這時,顧非凡看到“隊伍顯示”閃爍了一下,人數從一百人滿編變成了九十九人。戰斗還沒有開始就直接減員?不對,就算減員也不會少人,少人意味著有人離線。離線是回歸了本體,而不是載體死亡。
“艸!誰TM的當了逃兵?”顧非凡快速的打開了隊伍顯示,拉了一下成員列表,關博君的名字黑掉了,他萬萬沒有想到那個膽小鬼真的逃跑了。
“怎么回事?好像少了個人!”副隊長鄺堯任問道。
“關博君哪里出了點小問題,沒什么大事情。”顧非凡敷衍道,“不用管他,我們繼續向目標前進!做好戰斗準備。”
“好。”
關掉了通話頻道,顧非凡先是咬牙切齒,隨后覺得好笑,“MD,我顧非凡都認識的一些什么不靠譜的人?關鍵時刻沒有一個靠得住的。”
他閉了下眼睛,冷風擦過裝甲的氣流聲,冷極啦。
驀然的,他想起了京城冬天的清晨,白霧、鴿哨,還有綿延不絕的紅色宮墻,他想起了那個夜晚,他們幾個人坐在老四合院的屋脊上,懷揣著挑戰世俗的力量,那是何等的熱血澎湃。
如今......
“就算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也要戰斗到底。”
關博君睜開眼睛,就看見整艘潛艇像是抽風了一樣的在震顫,暗紅色的燈光在頭頂閃爍,照得休息艙里的每個人的面容都如死尸。他打了個寒顫,就聽到隆隆的爆炸像是春日的綿長悶雷,從遙遠之處緩慢的傳了過來。
潛艇又是一陣抖動,床架和桌板都在搖晃,“吱嘎、吱嘎”的響聲,像是魔鬼在磨牙。一陣灰撲簌撲簌的落了下來,他立即抬手掩住了口鼻,除了難聞的機油味,食物變質的臭味、垃圾及廢水和汗臭混雜在一起的氣味,窒息感撲鼻而來。
關博君心知不妙,情況確實正如網絡上的戰況實時報道,他們的潛艇被星門反潛部隊給盯上了,陷入了可怕的危機。
“救命啊!咱就是整個一大無語?我又不是什么怨種小說男主角,什么倒霉的事情都會遇到.....”關博君喃喃自語,情急之下也忘記了空氣有多糟糕,狠命的深呼吸了幾口,被熏到后,又忍不住皺著眉頭吐槽,“這味道真是絕絕子,比螺螄粉還臭!”
幽閉的空間里回蕩著他甕聲甕氣的自言自語,他扭頭看向了旁邊的顧非凡,發現顧非凡的腦袋竟靠在他的肩頭,心頭頓生安全感,他翻了個白眼,志得意滿的將顧非凡推了一下,“靠!你那么牛逼,有本事別靠著我啊!”
然而爆炸聲接踵而至,潛艇震顫,顧非凡被他推正的本體再次斜了下來,靠在了他的肩頭。這一次他沒有再把顧非凡推回去,因為他發現腳上濕漉漉的,似乎冰冷的海水已經淹到了他的腳背。
關博君的臉一下變得煞白,他抓著上鋪的床沿欄桿站了起來,猛得撞到了頭頂的床板上。他顧不得疼,齜牙咧嘴的站了起來,水中漂浮著塑料袋、水果皮、方便面的殘羹、書頁還有不知道誰寫的信.......他細心聆聽,腐臭沉悶的空氣中響著隱約的鋼鐵被拉緊的聲音。
“栓Q了,家人們!看樣子情況不妙。”他戰戰兢兢的低語,恐怖的寂靜中,沒有人與他對話。
關博君打了個寒顫,四下搜尋,看到了艙門邊的水密電話,連滾帶爬的立刻跑了過去,這個時候潛艇的傾角還不到十度,只是稍稍有些傾斜,感受并不直觀。他抓起款式老舊的黑色水密電話就喊:“喂!喂!喂!有人嗎?”
回答他的只有嘶嘶嘶的電流聲。
“喂!喂!”
“摩西!摩西!”
“阿伯哈賽喲!”
“呸!說什么棒語!真是晦氣!”關博君狠狠的掛了水密電話,他抱著腦袋喊,“不會開船的恩諾思人跑路了吧?那我們不成了純純的大冤種!”
“嘭”,又是一聲沉悶的爆炸,轟得他腦袋嗡嗡作響,猛烈的晃動中他癱坐在地。這次距離極近,整艘潛艇發出了金鐵交鳴的悲號,像是快要碎裂了一般。
關博君蜷縮著身體,靠在床邊瑟瑟發抖。他的左手緊緊的抓著床沿欄桿,右手按在烏洛波洛斯上,隨時準備激活烏洛波洛斯。要是把烏洛波洛斯激活在潛艇上,他的載體就再也去不到NF之海了,還有可能害得潛艇被準確定位,但眼下這種情況,似乎不激活載體根本沒有辦法保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地震般的晃動停了下來,但潛艇又斜了一點,已經斜到了近十五度,尾巴的方向明顯向上翹了起來,像是有什么怪獸坐在了潛艇船頭。地獄般的靜謐中,他聽到了“嘩、嘩、嘩”的流水聲,這隱約的聲音瞬間將他的心打入了絕望的深海。
“怎么辦?怎么辦?”他雙腳發軟,撐著床沿,好幾下才站了起來,他環顧了一圈,休息艙里的十多個人全都在沉眠,只有他一個人清醒著。他知道這個時候他必須把他們叫醒,要不然大家全都得死在這里。
他一秒都沒有猶豫,沖到了床邊,抓著顧非凡的衣領,猶豫了一下,才輕輕打了顧非凡俊朗的兩耳光,“啪!啪!”的聲音過后,顧非凡毫無反應。他又咬著牙,低聲說道:“顧非凡,我可不是故意想要打你,這實在是沒有辦法......你可不要怪我.....”
說完關博君又狠狠的打了顧非凡兩耳光,然而等待了片刻,顧非凡像是死掉了一樣,根本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不應該啊!一般來說,輕輕打一下那邊就應該收到警告才對,不會是因為距離太遠,又或者在‘傳送器’上設定了復活點,根本感應不到吧?”
關博君倒吸一口涼氣,又是兩耳光,抽得顧非凡俊朗的臉都紅腫了,對方依然沉沉的睡著。水已經蔓到了腳脖子以上,他發瘋了似的搖晃著顧非凡的腦袋喊道:“醒醒啊!醒醒啊!你這個王八蛋!你要是醒不來,你TM就得死在這艘潛艇上了!”
靜謐的休息艙只有他聲嘶力竭的喊叫在回蕩,像是水底驚懼的幽靈。水還沒有灌滿休息艙,絕望和疲憊就已經灌滿了他的大腦,他覺得暈暈沉沉的,就像是得了重感冒,他松開了抓著顧非凡衣領的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筋疲力盡的坐在了床邊,咸咸的眼淚就嘩啦啦的掉了下來。
冰冷的海水還在緩慢的向上爬,像是數不清的猙獰又粘稠的蛇,它們正在緩慢的吞噬他,以及這艘船上所有的人。
“誰能來幫幫我?”關博君眼眶濕潤喃喃自語,這一刻他有些后悔看了那些網絡上消息,他寧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和其他人一起悄無聲息的沉入這片幽冥般的深海。
他絕望的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屏幕上跳出了他和付遠卓、顧非凡還有金紫晗在環球影城的合影。
那天天氣很好,大家都笑得很甜,那顆藍色的地球像是巨大的棒棒糖,太陽是耀眼的橙色,金紫晗手中的紅氣球像是火苗,點燃了天際線的萬丈霞光。現在回憶起來愈發懷念。此時此刻他真想回到那個時候,對自己說不要上這艘潛艇,不要上這艘潛艇,不要上這艘潛艇。
“是啊!我本來就不是適合做什么天選者,我就是個膽小鬼!我就是個什么都做不了的膽小鬼....一個連喜歡都不敢說的膽小鬼......”
他握著手機閉著眼睛躺了下來,潛艇里沉沉如夜,就是空氣一點也不清新。他心亂如麻,又想起很多年前,他站在學校的走廊上,那個時候他讀高一,看到顧非凡和金紫晗堂而皇之的牽著手走進校園,感到不可思議。高中就談戀愛,偏偏兩個人都是德智體美勞全面.....德就算了,顧非凡經常打架,時不時就被通報批評,但這并不妨礙他成為學校里的偶像。
別人的青春光芒萬丈,他的青春就是乏善可陳,好像還不如付遠卓的精彩,別人付遠卓也長得挺帥的,也有不少女生喜歡,就只有他.......
雖然他從來不介意這件事,對他來說世界上好玩的事情又不是只有一樣,航模、做點無聊的小應用,開發一款只有他喜歡的攢錢游戲,研究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歷史,哪怕是研究制作古董贗品......都能令人忘記時間,心情愉悅。
可他現在有點后悔了,還是想要和其他人一樣,嘗一嘗戀愛的酸臭是不是螺螄粉那樣的味道,又臭又香。
“其實,像我這樣的人,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在意吧?”
“這還用問嗎?”
他自問自答。
“啪”一聲,旋轉著的警告燈熄滅了,休息艙陷入了黑暗,關博君打了個寒顫,在近乎腐爛的黑暗中,他又想起了一首小詩。
“魚翻越成鳥。”
“大海企圖以倒映自天空的藍。”
“網回失去的記憶嗎?”
他不知道這首詩寫得是什么,只是看著寫著這首詩的藍色大海明信片覺得很悲傷。他對著靠在艙壁上的顧非凡念了一遍,洶涌的情緒竟莫名其妙的平靜了下來。
關博君抬手抹了抹眼淚,從床上坐了起來,自言自語的低聲說:“我要想辦法,我要想辦法.....我不能死在這里.....”他看向了顧非凡,“你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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