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淅瀝。
伏案在桌子前的拿破侖七世抬頭,看見了自己在玻璃窗上的倒影,一顆顆豆大的雨滴沿著玻璃窗向下流淌,不僅模糊了窗外的世界也將他的倒影洗濯成了氤氳。
橙色的臺燈將夜色暈染的有如末日般的昏黃。
噼噼啪啪的雨聲反而讓世界更顯得靜謐。
拿破侖七世取下眼鏡,閉上眼睛捏了捏鼻梁的山根,放松了一下眼部肌肉,才重新睜開了眼睛,低聲問道:“幾點了?莫里斯”
“六點三十五了,殿下。”躲藏在陰影中的莫里斯走了出來,“您要吃點東西嗎?”
轉眼一夜過去,馬上就到了激活載體參加對海德拉調研的時間,拿破侖七世從桌子前站了起來,開始整理了桌子上凌亂的文件,這其中有關于“黑死病”的,有關于歐宇的,也有關于歐羅巴各國情況的。
不少文件的右上角還印著黑色“sss”印章,說明了這些全都是極其重要的保密文件。基于安全的原因,歐羅巴聯盟內部很多文件并不會選擇網絡傳輸,依舊采取了由加密傳真機用紙質傳遞。
昨天白天視察完海德拉,晚上一群歐羅巴的上層人物和西臘方面,對如何處置將近三十萬難民展開了激烈的討論。按照拿破侖七世的想法是就在西臘內部解決,和國際刑警合作展開甄別,剔除犯罪分子和極端勢力,給大部分人發難民身份,然后發一筆安置費用將人員打散分配到各個區。
資金由新歐羅巴聯盟承擔百分之五十,西臘以貸款的方式承擔百分之五十。原本這算是對西臘比較友善的提議。然而西臘大統領薩克雷卻獅子大開口,說西臘已經受夠了作為歐羅巴門戶承擔難民侵襲的責任,如今西臘經濟和治安環境急劇惡化,財政負擔又到了崩潰邊緣,所以他們一分錢都拿不出來。
會議上薩克雷滿臉怨氣的讓拿破侖七世把六十萬難民全部從西臘帶走,要不然西臘將拒絕履行和歐羅巴央行簽訂的協議,還會發起退出歐羅巴聯盟的公投。很顯然他對拿破侖七世和軍方合謀端掉海德拉十分不滿 兩方越吵火越大,唾沫橫飛了一夜,不僅連基本的共識都沒有達成,甚至還不歡而散。然而海德拉的難民問題一日不解決,損失就會呈倍數膨脹。
按道理來說,海德拉的難民問題拖延下去,對西臘不利得多,畢竟難民現在全在西臘境內,處理不好西臘先遭殃。
可西臘大統領薩克雷搞經濟不怎么樣,玩政治斗爭是把好手,看準了拿破侖七世承受不起“海德拉問題”久決不下所帶來的政治影響,會使得拿破侖七世苦心經營的強人印象崩塌,于是態度極其強硬,擺出了一副就算兩敗俱傷都要和拿破侖七世斗到底的架勢。
這是裸的政治訛詐,可對想要快刀斬亂麻解決難民問題的拿破侖七世來說,他必須吃下這個虧,花錢買平安。
然而,問題并沒有這么簡單,他所建立的人設是“歐羅巴民族主義者”,耗費大量的金錢安置難民,很容易被有心人借此宣傳為對難民妥協。
于是拿破侖七世被逼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想到清剿了“九頭蛇”并沒有收獲太多烏洛波洛斯,還惹到了薩克雷這個老油子,拿破侖七世便覺得格外頭疼食不下咽。他向莫里斯擺了擺手,說道:“來杯咖啡不,還是來點酒吧!”
莫里斯注意到拿破侖七世緊鎖的眉頭,輕聲說道:“殿下,就算有載體,您也得注意本體的健康啊!您已經差不多十五年沒有讓您的意識休息哪怕一個小時了,這對您的身體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莫里斯,可我哪有時間休息?如今想要整合歐羅巴困難重重,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我們內部也不安定,無數人等著看我的笑話,我又怎么睡的著?”
莫里斯嘆息了一聲說道:“少爺,我覺得您實在是對自己的要求太高,還把自己逼的太緊了。你小的時候還有自己的愛好,但自從你十一歲把足球、游戲機和漫畫書鎖進柜子里,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學習和工作,我就在也沒有看見過你娛樂娛樂好好放松一下在沒有成為神將之前,你曾經說過只要成為神將就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可在成為神將以后,你又說要等完成對歐羅巴的整合才能放心休息。”停頓了一下,莫里斯自我解嘲似的說,“現在我覺得,我未必能等到你能休息的那一天了。”
拿破侖七世笑了笑,“這些年也辛苦你了,莫里斯,要不我給你放個長假,去熱帶的島嶼也好,去寒冷的南極洲看看也好,你代替我去玩一下?我能看看你傳來的視頻,就算是一種休息了。”
莫里斯搖了搖頭,“少爺,我現在跟著你到處走,又不用勞心也無需勞力,跟休假真沒什么區別。我只是擔心你而已,工作狂也需要偶爾讓自己停下來,調整一下節奏和心情,勞逸結合才能更好的完成工作不是嗎?”
拿破侖七世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舉手做投降狀,“好的,好的,莫里斯,等處理完海德拉的事情,我就給自己放一天假”似乎覺得一天實在太久,拿破侖七世偏了下頭,立刻就說,“也許半天就足夠了!”
“說了一天就一天!”莫里斯欣慰的笑了,“不過,如今老莫里斯最盼望的事情就是能看見你早日成婚,快點生個孩子,這樣我就可以照顧小主人去了”
拿破侖七世的腦海里閃過了雅典娜的面孔,苦澀的滋味泛上心頭,盯著玻璃窗失神了片刻。
就在這時便莫里斯大聲的喊叫如同驚雷,“殿下,小心!”
金色的光盾自動跳了出來,耀眼的光盾沒能擋住這一束有若實質的銀色光線,卻把雨夜中昏暗的房間完全照亮,一個黑影在烈日般的光芒下現行,如同聚光燈陡然照到了舞臺上的反派角色。
可惜銀色射線刺穿了“七星元帥權杖”的護盾,卻無法突破“歐申納斯之劍”的防御,射在了薄如蟬翼的藍色劍身上,只是蕩漾起了一圈漣漪。
沒有任何多余的對話,身穿黑色風衣的男子,抽出腰間的佩劍欺身而上,速度快若閃電,如一匹高大挺拔的烈馬以最快的速度直撞拿破侖七世。
莫里斯周身爆發出銀光,如蠻牛般攔在了中間,對方卻輕盈的躍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貼著屋頂跳到了拿破侖七世的面前。
眼見細長的銀色長劍就要刺進拿破侖七世的瞳孔,莫里斯轉身抓住了對方的尚在空中雙腿,狠狠的一拉,將軍裝男子從半空中扯了下來,摔在了地板上。
地板碎裂,木屑飛濺。
倒在地上的風衣男子竟沒有瞬間起身,而是躺在了像是遭遇了隕石撞擊的凹陷之中,冷眼一動不動的盯著倒在座位旁的拿破侖七世。
莫里斯正猶豫該不該繼續攻擊,已經激活了載體的拿破侖七世陡然間出現,他一把抓住了風衣男子的衣領,將他從地板上提了起來,用光盾將男子包裹了起來,其中也包括男子背后正不斷膨脹的赤紅色球狀能量,此時在男子背后的球狀能量表面,布滿了巖漿狀的黑色泡沫,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小型的太陽。
很顯然,威力巨大“sss技能中子之光”蓄力已經達到了中段,毀滅整層樓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如果距離拿破侖七世的本體夠近,就算是神將稍不注意,也可能會造成不可想象的后果。
拿破侖七世冷聲說道:“奧爾托,我說過你要是想殺我的話,只有鍛煉自己的實力,光明正大的擊敗我,在我面前玩這種把戲毫無意義,反而是丟你父親的臉。”
長滿絡腮胡子,看上去比拿破侖七世還老相一點男子冷笑道:“克里斯托夫,別假惺惺的提起我的父親,你用陰謀詭計殺死了他,奪取了神將的位置,不管我用什么方式,都無可厚非”
拿破侖七世單手舉著風衣男子面無表情的說道:“笨蛋,我只是告訴你這種方式沒有作用而已。想用陰謀詭計殺死我這樣擅長陰謀詭計的人,很難,而以你有限的智商,根本做不到!”
拿破侖七世的譏諷讓叫做奧爾托的風衣男子渾身顫抖,“你無恥的境界叫我耳目一新,真不知道雅典娜怎么會喜歡上你這樣一個卑鄙小人!”
“奧爾托,我殺死你父親并不是為了成為神將”
奧爾托揚著猙獰的臉,盯著拿破侖七世怒道:“呸!你這個偽君子,你騙的了全天下的人,也騙不了我,虧我當年還把你當做朋友!還視你為知己,沒想到你會設計這么大一個陰謀殺死我的父親,我懷疑那些毒氣裝置就是你幫小丑西斯設置的!你這個混蛋,別讓我找到證據。”
面對奧爾托的犀利且致命的語言反擊拿破侖七世相當平靜,他淡淡的說道:“奧爾托,你父親之所以死,是因為他該死,身居神將之位卻只是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看著法蘭西和歐羅巴滑向深淵卻無所作為。我承認我是卑鄙了一點,但我可以毫不避諱的說,這是我應該承擔的污名,他畏懼改革的艱難,我不畏懼,我愿意肩負這樣的責任。所以殺死他我一點都不后悔,即使重來一萬次,我還是會這樣決定,就算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混蛋,別想用花言巧語來洗脫罪名”
這次輪到拿破侖七世打斷奧爾托的話,“現在我要出門了,下次要殺我,換個方式,光是摸清我的作息還不夠!”
說著包裹著奧爾托的金色光盾里冒出一截閃電,閃電直刺奧爾托背后的紅色熔巖光球,瞬間引發了爆炸,裹挾著黑色的赤紅色光芒占滿了整個光盾內部,刺眼的光束射向四面八方,直接將奧爾托炸成了彩色的螺旋。
“殿下,這已經是第三次了,真就不找一下奧爾托的藏身之處?”
拿破侖七世搖了搖頭,“沒必要,只要他不糾結外部勢力暗算我,我就不會對他下殺手。”
“可他這樣反反復復的來,也是個麻煩啊!”
拿破侖七世笑了笑說道:“華夏有句成語叫做‘臥薪嘗膽’,說的是一個國家的君主,為了國家的強盛,晚上枕著兵器,睡在稻草堆上,在房子里掛上一只苦膽,每天早上起來后就嘗嘗苦膽,還命令門外的士兵問他:‘你忘了三年的恥辱了嗎’,奧爾托的刺殺會讓我時刻銘記我的責任所在等我完成了復興歐羅巴的大業,我就能心無愧疚的殺死他了!”
莫里斯單膝跪地,激動的說道:“尊榮的殿下!您必將是超乎人間敘述的主宰!”
拿破侖七世換了一身藍色的軍裝,肩抗閃閃發亮的上將軍銜,穿著油量的高筒皮靴出現在海德拉大廈九十層的九號醫院,盡管九號醫院的設施大部分已經被破壞掉無法工作,但住院部的設備全都能夠正常使用。
眼下絕大多數病患都還沒有能夠出院,能進入黑死病醫院的都不少小角色,全都是歐羅巴和中東地區有頭有臉的人物。拿破侖七世一大早就來到了九號醫院,在阿亞拉的陪同下,對這些病患進行了慰問,大包大攬的承諾了安全問題之后拿破侖七世才離開了九號醫院,來到了貧民窟進行調研。
而西臘大統領薩克雷只是在貧民窟拍了幾張照片,就嫌棄貧民窟的糟糕環境,借口有事情重重離去。拿破侖七世則帶領著自己的團隊走遍了貧民窟的大街小巷,對整個貧民窟做了個大致的摸底。
這其中拿破侖七世最關心的就是假設中東局勢穩定這些難民有沒有回去的意愿,調查的結果從表面上看還算符合拿破侖七世的心意,于是他拿著匆匆出爐的調查報告,再次約了薩克雷。
薩克雷不愿意再去海德拉,用開會來推脫。拿破侖七世也不擺架子,驅車直奔大統領府邸,親自上門去找薩克雷。見拿破侖七世如他所料對解決“海德拉難民”的事情心急如焚,薩克雷愈發的篤定,將拿破侖七世晾在會客廳里等了一個小時,才不緊不慢的出現。
薩克雷不疾不徐的走向坐在沙發上的拿破侖七世和克洛特·蓋昂,皺起有些水腫的面龐,假笑著抱歉的說道:“神將閣下,真不好意思,剛才我們一直在討論有關海德拉難民的事情,鑒于解決方案需要長期討論,因此我們決定暫時擱置相關的議案,先把難民遷到可基拉島上去”
克基拉島位于西臘和阿爾巴尼亞的邊境位置,距離歐羅巴成員過義大力只有幾十海里,是從西臘偷渡去義大力的橋頭堡。毫無疑問這是薩克雷不打算給拿破侖七世運籌帷幄的空間,直接逼宮。
拿破侖七世注視著薩克雷蒼老的臉龐,他長滿老人斑滿是皺紋的皮膚,腐朽到叫他反胃惡心,拿破侖七世想起了成默在埃菲爾鐵塔下捏爆米歇爾大統領時的場面,幻想著自己抽出歐申納斯之劍砍掉薩克雷的頭顱,卻若無其事的笑道:“大統領閣下,沒必要這樣匆忙的做決定”
“哦?難道是神將閣下決定同意我們的條件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可以考慮展緩幾天遷徙難民。”
“我有一個更好的方案。”
“是嗎?”薩克雷大統領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不置可否的說道,“我只能勻出十分鐘的時間聽聽神將閣下的宏偉方案。”
薩克雷大統領刻意傲慢的像是燈塔大統領,拿破侖七世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說道:“我想您大概也對阿亞拉圣女有所了解,她的父親易卜拉欣教授是著名的孫派學者,在敘國內有很大的影響力,而阿亞拉圣女在難民中聲望也非同凡響,我們可以幫助他們建立武裝,自己影響敘國內形勢”
薩克雷“哈哈”大笑,隨即搖了搖頭,有些輕蔑的說道:“神將閣下想的太容易了,敘國內情況錯綜復雜,不說燈塔和恩諾思,就連儀郎和圖爾齊都可以讓我們插手不進”
面對薩克雷的嘲笑,拿破侖七世平心靜氣的說道:“這正是我想說的,我支持您向圖爾齊宣戰,奪回塞浦路斯以及伊米亞島”
這石破天驚的發言令薩克雷大統領臉上的嘲笑瞬間轉化成了驚愕,接著他的表情隨之凝固,呼吸變的急促 西臘和圖爾齊的恩怨由來已久,具體的時間線可以從十五世紀中期拜占庭帝國被奧斯曼帝國消滅算起,奧斯曼帝國統治西臘其間,西臘人為了抵抗圖爾齊人的壓榨,不斷的爆發起義,直到1830年西臘才在英格蘭、法蘭西和恩諾思的出兵干預下獨立。
1912年西臘又糾結了巴爾干聯盟向奧斯曼帝國宣戰,奪回了不少領土。
接著一戰爆發,奧斯曼帝國戰敗,領土被瓜分,奧斯曼帝國將小亞細亞部分領土割讓給西臘。但西臘魂縈夢繞的都是拿回他們的都城君士坦丁堡(今伊斯坦布爾),參與了歐羅巴列強對奧斯曼帝國的攻擊。而在此時,圖爾齊強人凱末爾應運而生,不僅埋葬了奧斯曼帝國,還帶領圖爾齊人擊敗了歐羅巴列強的侵略軍,建立了圖爾齊共和國。
也讓西臘不僅夢碎馬爾馬拉海,還丟失了剛奪回來的小亞細亞半島。
近年來西臘和圖爾齊之間也不太平,為了塞浦路斯和地中海的油氣資源,兩國紛爭不斷,如果不是燈塔和歐羅巴居中調停,兩國早就打起來了。
拿破侖七世旗幟鮮明的支持西臘開戰,就是在和燈塔作對,這完全出乎薩克雷的意料。可奪回塞浦路斯和伊米亞島對西臘來說意義實在太重大了,即便薩克雷大統領清楚事情很難,可也由不得薩克雷大統領不心潮澎湃 瞧著薩克雷大統領沉浸在思考之中陰晴不定的面孔,拿破侖七世低聲說道:“大統領閣下應該知道海德拉大廈九號醫院的存在,但您不一定知道為什么那么多人對黑死病的醫院趨之若鶩。那里可以給老人們更換衰竭的器官,讓老人們的壽命大幅延長,原來這項技術不算成熟,年輕人的成功率才高,老年人具有很大的風險。現在這項技術已經完全成熟了,給老年人更換蜥蜴人的器官不存在任何難度,恰好九號醫院還有器官,我認為大統領閣下應該考慮一下做個全面的體檢,更換體內衰老的器官,等您擁有一副強健的體魄,也許就有了年輕人向不可能發起挑戰的勇氣了!”
薩克雷大統領吞咽了一口唾液,抬手想要松一松領帶,卻發現自己并沒有系領帶,他也沒覺得尷尬,只是無意識的放下手,用干澀的嗓音說道:“要發動戰爭嗎?”
“戰爭一直都在身邊主動總比被動好。”頓了一下,拿破侖七世淡然的說道,“如果你順利的拿回了塞浦路斯和伊米亞,還取代了圖爾齊在敘國分一杯羹,將來重新在西臘建立君主制也不是沒有可能”(聽上去君主制和一夫多妻一樣扯,可全球現在實行君主制的國家并不罕見,可以說算是主流之一,一共有三十多個,這其中不僅有五常英國,全球gdp第三的日夲,還有土豪國家沙特,全球最有錢的皇室是泰蘭國王)
就在拿破侖七世和薩克雷大統領醞釀戰爭的時候,成默和雅典娜在帕塔尼和皮埃爾的幫助下有驚無險的離開了貧民窟。皮埃爾作為克洛特·蓋昂的親信,又是歐羅巴執委會的天選者成員,弄兩個身份“真實”的國際刑警出去,問題還是不大。
皮埃爾親自驅車將成默和自己頂頭上司的未婚妻送到了游客繁多的市中心國立博物館,見此時距離海德拉已經足夠遠,人流也足夠密集,帕塔尼便喊了停車,叫皮埃爾在車上稍等。
下車后,成默在路邊尋找了一番,帶著兩人走進了博物館旁邊不遠處的一家西臘風格咖啡廳。晚間十分,咖啡廳的人不多,但他們還是找了個隱蔽的角落坐下,隨便拿著菜單向侍應點了些東西,等侍應離開,帕塔尼便稍有些迫不及待的說道:“現在是你履行諾言的時候了。”
成默扭頭看向了雅典娜,雅典娜將背包取了下來,在背包里面打開了可以屏蔽信號的金屬盒,找到了那枚“卡地亞藍氣球”,她沒有選擇遞給就坐在她旁邊的帕塔尼,反而遞給了坐在她對面的成默。
成默也不敢命令雅典娜,只能稍稍起身接過手表,再轉交給了帕塔尼。
帕塔尼絲毫沒有在意奇怪的氣氛和雅典娜莫名的舉動,連忙將手表戴在了空著的手腕上,打開看了看“dna讀取進度”,便匆忙的起身,“我不能久留,有什么事情我們通過安全郵箱聯系。你們也要趕快離開這里,離開西臘,省的夜長夢多”
成默點頭,帕塔尼便轉身走出了咖啡廳。
見帕塔尼消失在了人流中,成默也站了起來看著雅典娜低聲說道:“那我們也趕快走吧!”
雅典娜卻盯著不遠處桌子上擺著的烤肉串舔了舔嘴唇,頭也不轉的說:“我餓了,我要吃肉”
成默無語,心想這都什么時候了,先逃命要緊,他咳嗽了一聲,試圖吸引雅典娜的注意力,但雅典娜根本就不看他,只是死死的盯著桌子上的烤肉串。成默無奈的坐了下來,小聲說道:“可不可以邊走邊吃?”
雅典娜終于回頭看向了成默,認真嚴肅的說道:“我餓了,我要吃肉。”
成默大概摸透了雅典娜的性格,知道她這樣的姿態,就是已經做了決定,這個時候就算是拿破侖七世的人拿著槍追到了這里,她大概也會坐著吃完了東西才走,于是他只能趕緊舉手,“嘿!服務生,麻煩再把菜單拿來一下。”
服務生應了聲“稍等”,很快就端來了成默他們剛才點的咖啡,又把菜單給了成默,成默將菜單推向了雅典娜。
雅典娜完全不在意成默催促的目光,仔細的翻看了一下,在服務生驚訝的眼神中點了五份穆薩卡和五份蘇富拉奇,至于女生們熱衷的那些花里胡哨的精美點心,她一樣都沒有點。
“女士,你確定你需要點五份穆薩卡和五份牛肉派嗎?這個分量是不是有點多?”
化妝成了一個圓臉雀斑女性的雅典娜抬頭看向了服務生,簡單明了的說道:“快上菜,我餓了。”
服務生聳了聳肩膀說了句“好吧”,收起菜單轉身離開。
等待的時候兩人也沒有交談,成默凝望著窗外觀察著人流的動靜,雅典娜則扭頭繼續不依不饒的盯著不遠處的另一桌人吃東西。直到服務生把五份穆薩卡(牛肉餅)和五份蘇富拉奇(烤肉串)擺滿了桌子,雅典娜才回頭看向了桌子上的牛肉餅和烤肉串,情不自禁的吞咽了一口唾液,旁若無人的開始吃了起來。
雅典娜吃東西也不講什么儀態,完全就和優雅這兩個字無關,成默看慣了美少女們的細嚼慢咽,從來沒有見過有女生會吃的有點豪爽。她左手烤串右手牛肉餅,左吃一口,右吃一口,一下一下像拉扯著的風箱般鼓動著腮幫子,紅潤的唇上沾滿了油脂,看上去就像是熊貓吃竹子憨態可掬。
眼下雅典娜化妝成的雀斑圓臉的微胖女生,和這樣干凈利落的吃法相當配,可成默想象了一下,要是是雅典娜自己原本的樣子,就有點違和了,感覺就像一個極其洋氣瓷娃娃般的美少女出口就是一口東北大碴子味的東北話 “也許她是真的很餓了。”成默心想,然而看著看著,雅典娜吃的實在是香的要命,讓成默感覺自己是在看吃播。他頓時也覺得餓了起來,恰好他這兩天也沒怎么吃東西,肚子“咕、咕、咕”的叫出了聲。
在寂靜中,這聲音分外明顯,雅典娜停止了咀嚼,好似一只護食的貓咪警惕的看向了成默。
成默咳嗽了一聲,面無表情的沖著香氣四溢的穆薩卡說道:“借一份,借一份先吃著,我點了還你。”
雅典娜把頭搖的像是撥浪鼓,“你已經欠了我兩塊烏洛波洛斯了,不能欠那么多。”
成默搞不清雅典娜的腦回路,不知道她怎么把食物和烏洛波洛斯等同起來,只能放棄和雅典娜溝通,又叫來了服務生,點了一點吃的。
等吃完東西,雅典娜又恢復了清冷的模樣,瞧也不瞧桌子上的餐盤,仿佛這滿桌子的空盤子全是成默的杰作。成默加快速度吃完了自己的那份薄餅,喝了口咖啡,說道:“可以走了吧!”
雅典娜點頭,挪開椅子站了起來,從成默身邊掠過徑直朝外走去。
成默愣了一下,他連忙抓住雅典娜的胳膊低聲喊道:“喂!還沒有買單啊!”
雅典娜扭頭俯瞰著成默,莫名其妙的說道:“買單?買什么單?”
成默指了指滿桌的空盤子,“吃了東西不買單的嗎?”
雅典娜掃了一眼桌子,似乎覺得自己吃了這么多有點理虧,開口低聲說:“你沒錢嗎?我很少出去吃東西,就算有,也是別人買單所以我出門從不帶錢”
“我有錢?我被你關在海德拉三十三樓,關了快兩年了,我哪里來的錢?別開這種玩笑了!?”
雅典娜面無表情的說道:“我不會開玩笑。”
“那你等等”成默站了起來。
“等什么?”雅典娜不解的問。
“等我一起跑!”成默抓著雅典娜的胳膊扯著她就向咖啡館的門口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