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海勒過來的很早,幾乎是晨禮的吟唱沒結束多久就過來了。雖然說海勒告訴他是塔梅爾大校請他過去一起吃早餐,但成默也敏銳的感覺到了酷兒德人的迫切心情。
藥物是極其重要的物資,戰爭時期它的重要性僅次于武器彈藥和糧食。急缺的情況下,酷兒德人迫不及待成默完全能夠理解,然而成默卻從海勒緊蹙的眉宇和心不在焉的表情中察覺到了深重的焦慮。
假設海勒沒有過度的關心成默昨天夜里和雅典娜商量的怎么樣了,成默也許不會覺得海勒的焦慮是因為藥物匱乏。然而在他告訴海勒他們同意了塔梅爾大校的提議時,海勒并沒有因此而高興,反而憂心忡忡的仔細詢問了成默好幾次,藥品將以何種方式運輸,什么時候能到諸如此類的問題。
這讓成默不得不懷疑酷兒德人需要藥品,絕不只是因為他們缺少藥品。一定還有什么其他的動機。
成默心中疑惑,便故意說道:“既然有早飯吃,那我就把溫蒂叫上。麻煩你們再稍微等等,等她洗臉刷牙....”還沒說完成默就轉身走進了房間,對一臉迷惑的雅典娜的使了個眼色,假意說道,“你快去洗臉刷牙,我們一起去塔梅爾大校那邊吃早餐。”
雅典娜眼神稍稍有些不解,她明明早上是和成默一起洗臉刷牙的,但看到成默的眼神也就沒有出聲詢問,直接挪到了泡沫榻榻米的邊緣,開始穿鞋。
“你們快點。”心神不寧的海勒隨意的說了聲“你們快點”便走到了門口,站在走廊上注視著穿著迷彩服的女兵們出早操。
在雅典娜起身的時候,成默從褲袋子里掏出昨天塔梅爾大校給他的藥品和器械清單,低聲說道:“你在洗手間里看看這個單子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雅典娜接過被折疊成小方塊的清單點了點頭,走進了洗手間。
片刻之后,雅典娜從洗手間出來,成默跟哈立德交代了一聲,說會給他帶吃的,就和雅典娜走出了房間。心事重重的海勒和另一個女兵走在前面,還有兩個女兵跟在成默和雅典娜后面,六個人依舊沿著成默昨天去塔梅爾辦公室的路走。
朝陽在東方將將升起,清晨的天空不似傍晚那般迷蒙,霞光映照著宣禮塔,像是新娘披著散漫的頭紗,世界籠罩在一片溫暖的橙黃色中。操場上的女兵們正在喊著口號慢跑,清脆的聲音回蕩正在孤單空曠的城鎮上空。
喧鬧聲中,成默故意放慢了腳步,稍稍拉開了一點和海勒的距離,偏頭在雅典娜耳邊用法語問道:“這份清單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大部分都是常規藥品,青霉素、止疼藥、麻醉藥、消毒水等等,但有幾樣比較貴的器材不是很常規,像是雙極電凝、電鉆、吸引器、冷光源、頭皮夾、手術顯微鏡以及手術顯微器材,這些東西的價格占了整個單子價值的五分之一,但可以使用的地方卻很少.....”
“這些器材主要有什么用?”成默問。
“主要用來做開顱手術的。”雅典娜頓了一下,輕聲說道,“十有八九是腦瘤,因為藥品里還有一些甲氨蝶呤、氟尿嘧啶、疏嘌呤、羥基脲....這些都是治腦瘤的.....”
成默盯著海勒的背影心想:“難道是這支酷兒德武裝的領袖阿扎爾醫生并沒有死,而是得了腦瘤?那為什么他要詐死?為什么不想辦法去條件更好的地方醫治?信息實在太不充分了,想要找到答案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知道這個信息也沒有什么用,如果說這個假設是真的,那么酷兒德人冒著敗壞名聲的風險挾持他們,就能夠理解。只是在條件不對等的情況下,這樣反而會讓談判更難進行......”
忽然間,成默記起雅典娜不就是黑死病大名鼎鼎的醫生嘛,有“七罪宗”的幫助開顱也許不會需要工具。他扭頭看著雅典娜,心道:“只是醫生這種職業隔科如隔山,她未必知道如何做開顱手術。”
雅典娜注意到了成默的視線,瞥了他一眼像是在問“怎么了”。
成默壓低了聲音問:“腦瘤的手術你能動嗎?”
塔梅爾大校的辦公室也是他的居所,位于寺廟二樓的右側,辦公室內有樓梯直通三樓。在這座全是一層平房的城鎮,三樓這么高的位置就幾乎是頂點,推開窗戶能把整座城鎮的風光盡收眼底。
昨天夜里塔梅爾大校見成默是在二樓,今天請他和雅典娜吃早飯則是在三樓。房間的裝修是典型的沙烏地風格,繁復的方格花紋,厚厚的重色波斯地毯還有古董般的青銅吊燈,以及紫紅色的天鵝絨窗簾,這些元素組成了一副儀式感十足的沙烏地宮廷氣息。
塔梅爾大校換了一身軍裝坐在沙發上抽著水煙,白霧在房間里升騰,香氣四下彌漫。穿著沙烏地傳統服飾的豐腴侍女安靜的站在長條餐桌旁,桌子上擺著紅茶、甜點,以及20多個碟盤,里面盛放著腌制橄欖、肉丸、熏肉、固體酸奶、不知名的各種醬料以及不可或缺的沙烏地傳統大餅。餐桌旁的木質玻璃窗開著,清晨的風揚起了紗簾,外面是沐浴在朝陽中的土黃色城鎮以及一望無際的戈壁,城鎮的建筑雖然簡陋,但在這樣的環境中卻充滿沙漠風情......
見成默和雅典娜進來,塔梅爾也沒有過多的寒暄,請成默和雅典娜坐下之后,也沒等成默和雅典娜吃上兩口,他端起杯子喝了口紅茶,就直接進入了正題。
塔梅爾大校放下骨瓷杯,雙手的手肘抵在桌沿,一臉嚴肅的凝望著成默,用他口音濃重的英語沉聲說道:“雷克茨卡先生,你說你要和你的同伴商量一下,才能給出答復,現在我希望你能準確的告訴我。”
成默也喝了一口濃醇的沙烏地紅茶,不緊不慢的說:“剛才海勒小姐也有問我,我已經告訴她了,我們能幫忙把這些藥物和器材弄到。”
“非常好。”塔梅爾大校點了點頭,他的表情依舊沉重,但語氣稍微輕松了一些,“至于該是多少錢,我昨天說過,我都會打欠條給你,算是我代表組織向你借的。雖然現在我們拿不出錢來,但是等恢復了和平,我們控制的油田能正常工作,幾百萬美金肯定是能拿出來的.....”
即便塔梅爾大校的話異常誠懇,成默也不相信這種鬼話,幾百萬美金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即便塔梅爾大校講信譽,等酷兒德人控制的油田產油那也得等到猴年馬月,最關鍵是敘力亞的戰爭還沒有結束,誰知道酷兒德人能不能堅持下去。
這些話自然是不能說的,他也不會拒絕塔梅爾大校打欠條,笑了一下說道:“不過得讓我能打電話聯系上我的上級.....”
“沒問題,我的辦公室就有衛星電話,也有網絡。”塔梅爾大校連忙說,“我們可以先去下面打了電話,再上來用餐。”
成默搖了搖頭說:“這個必須用我們的手機。”說完成默從口袋里掏出了雅典娜的黑死病手機和充電器,沖著塔梅爾大校搖晃了一下,“得先充下電。”
塔梅爾大校沖著一旁的侍女揮了下手說了句什么,侍女就走到了成默身邊,拿起了手機和充電線,搖晃著紗裙走過了客廳到了沙發那一側,將手機和充電板連接上。
成默若無其事的開始用餐,身側的雅典娜卻不像成默想象的那樣旁若無人,她的動作很優雅,吃東西時都是小口小口的呡,不像平日和他在一起時那般放的開。因為帶著面具的緣故,成默并不覺得是雅典娜在乎自己的形象,他猜是下意識的習慣,畢竟雅典娜出生就是貴族。
用餐之時塔梅爾大校又假模假式的關注了一下成默的住宿情況,當得之成默睡的地方連床都沒有,還只能上公用洗手間的時候,塔梅爾大校立刻假模假式的責備了海勒,并說要給成默和雅典娜安排最頂級待遇。
一時之間的四個人融洽的就像成默和雅典娜真是他們請過來的客人,氣氛真誠到連成默都產生了一絲錯覺。直到侍女走過來附耳在塔梅爾大校的耳邊說了手機充不上電,他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了一下,立刻轉頭看向了成默,“雷克茨卡先生,也許你得過去看看你的手機,它好像并不能正常的充電。”
“是嗎?”成默故作驚訝,他拿起餐巾擦拭了一嘴唇,起身走到了沙發的那一側,擺弄了好一會,才不解的說道,“在來敘力亞之前它確實是正常的,怎么會突然充不進電?”
塔梅爾大校沒有說話,海勒則走了過來,毫不客氣的從成默手中搶過黑死病手機,翻來覆去的看了好一會,才摩挲了一下黑色的鈦合金背殼冷聲問道:“這是什么牌子的手機,怎么從來沒有見過?”
“這是一款非常高端的衛星手機,市面上確實比較少見。”成默淡淡的說。
很顯然海勒也是識貨的人,算是認可了成默的說法。她俯身按了下沙發邊的臺燈開關,在臺燈亮起的時候,疑惑的問:“是充電器的關系嗎?”
成默聳了聳肩膀說:“這個我也不清楚,也許我們應該找個能修手機的人過來幫忙看看。”
塔梅爾大校也走了過來,從海勒手中接過黑死病手機,確定是安卓手機TypeC數據線接口,便進了一側的房間,片刻之后他走了出來,沉著臉說道:“不是充電器的問題,是手機的問題。”
“那怎么辦?”海勒問。
“你就不能用別的方式和你的.....朋友聯系?推特?We插t?郵箱?”塔梅爾大校盯著成默的眼睛低聲問。
成默苦笑了一下,“這是我們內部使用的秘密手機,具有多重保護功能,我想要和我的上級通話,只能使用它。”
塔梅爾大校虛了下眼睛冷冷的說:“這聽上去不太合理。”
面對塔梅爾大校的質疑,成默篤定的說道:“找個人來幫忙修一下,我馬上就能幫你們搞定藥品和器材的事情。”
海勒冷笑道:“我們這里連電器都沒有多少,怎么可能會有人修手機?”
“你們這里沒有,總不可能別的地方也沒有!”
塔梅爾大校拿著手機面色陰晴不定。
海勒轉頭看向了塔梅爾大校,有些惱火的說:“塔梅爾叔叔,我覺得這兩個人有問題,他們根本就不像國際刑警。”
隨著塔梅爾大校的嘴角垮了下去,空氣驟然緊張了起來,剛才還融洽的仿佛真朋友的氣氛瞬間消失殆盡。塔梅爾大校背手凝視著成默,冷聲說道:“雷克茨卡先生,我們酷兒德人只會對朋友熱情,對待騙子和敵人只有酷刑,希望你真誠一點。”稍作停頓,他語重心長的說道,“我們沙烏地有句著名的諺語:謊言是絞索,說得越多,束得越緊。”
成默平靜的說道:“塔梅爾先生,我也知道一句沙烏地諺語——謊言是根浮木,早晚會被沖上海岸。你們要的東西也不少,為什么不給點耐心驗證一下呢?”
塔梅爾大校陷入了思考。
一旁的海勒卻沒那么穩重,心急如焚的她從腰間直接抽出了手槍,指向了成默的額頭,怒氣沖沖的說道:“先別說這么多廢話,老實交代你們究竟是什么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成默舉起了手,垂下眼簾看著黑洞洞的槍口,從容的說道:“海勒小姐,別沖動。你先得搞清楚不是我想來你們基地的,是你們挾持我們過來的.....”
這時一直在不緊不慢吃著東西的雅典娜突然站了起來,她扭頭看向了舉著槍的海勒,淡淡的說道:“放下你的槍。”
海勒冷笑,“你以為你是誰.....”
海勒的話還沒有說完,成默就連忙喊道:“別殺她!”
雅典娜似乎完全沒有理會成默的叫喊,纖纖玉手在桌子上撥了一下,也沒有看見什么動作,散漫的陽光中就有道銀光電閃而過。接著就是“咄”的一聲,海勒還沒有反應過來,她手中的槍就不翼而飛,被一把餐刀穿過了槍管,死死的釘在了墻壁上,變成了一件裝飾物。
塔梅爾反應比海勒快的多,立馬從腰間掏出了槍,指向了餐桌邊的雅典娜,怒喝道:“不許動!把雙手舉起來。”
塔梅爾的聲音響起,海勒才回過神來時,她扭頭看了眼,此時銀色餐刀的刀柄已經停止了搖晃,靜靜的插在大理石墻面。她這才后怕的變了臉色,那把餐刀不僅釘進了大理石墻,竟然連槍管都能輕而易舉的穿透,實在是太離譜了。如果那把餐刀對準的是她的脖子,那么她現在估計已經死了。
雅典娜面無表情的看著塔梅爾指向她的槍口,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站在沙發這邊的塔梅爾卻感受到了無上的威壓,他曾經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多年,能在槍林彈雨中活到現在,一是運氣,二是有時候遇到危險時,他總有強烈的預感。
有一次他被ISIS一個著名的狙擊手瞄準,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因為心中突然升起的恐懼和不安,跳進了壕溝,那是他離死亡最近的一次,子彈擦著他的頭皮飛過,打飛了他無數根發絲。他一屁股坐在壕溝里仰頭看著發絲緩緩飄落,渾身發軟,隨后放聲大笑。
此刻那種強烈的危險預感又侵襲遍他的全身,叫他心神不寧,直冒冷汗。
硬來不是成默的計劃,被困在戈壁之上,沒有導航,沒有當地人的帶領,想要走出無人區是非常困難的事情。能付出一點代價讓酷兒德人安全的送他們到大馬士革,才是他所期望的。
于是成默笑了一下,輕聲說道:“塔梅爾先生,沒必要這么緊張!我們沒有惡意,要不然也不會老老實實的跟你們回來,還認認真真的和你們談條件。”說著成默抬手輕輕的將塔梅爾手中的槍按了下去,“我們真的沒有騙你們的意思,你們需要的物資,肯定會給你們。”
塔梅爾的手雖然垂了下去,但依舊牢牢的握著槍,他全神貫注的盯著雅典娜,像是隨時準備瞄準她。
成默扭頭看向了雅典娜,柔聲說道:“你先吃東西,這里交給我來處理。”
雅典娜挪了下椅子,重新坐了下來,拿起僅剩的一把叉子,不緊不慢的開始吃東西。盡管她戴著面具,完全看不出來長相有多精致多漂亮,可那完美的身線和一頭金色的長發卻沒有掩飾,陽光灑在餐桌上,灑在瓷器上,灑在她的身上,將她裝飾的像是高貴安靜的洋娃娃,又像是櫥窗里身材好到爆的模特。
總之給人一種美到虛幻的感覺,這美到虛幻的感覺甚至削減了彼此之間的敵意,讓客廳里的氣氛沒有那么的劍拔弩張。
“塔梅爾先生,我們先得坐下來開誠布公的好好聊聊。”成默率先坐在了沙發里,他雙手交叉握在一起,擺出了一副放松的姿態。
“外面就有衛兵,你們逃不出去的。”海勒顫聲說。
成默瞥了滿臉懼色的海勒一眼,淡然的說:“我們既然來了,就從來沒有打算逃出去過。”
塔梅爾終歸是見慣了大風大浪,察覺到了成默確實沒有敵意,更何況他也不可能真殺了肉票,便對一旁嚇得縮到墻角的侍女說了句敘力亞語,隨后把槍插回了腰間,拍了拍海勒的肩膀,輕聲說道:“海勒,你也先去吃點東西,讓我來和雷克茨卡先生談談。”
侍女顫顫巍巍的從墻角站了起來,扭動肥碩的屯部跑出了房間。成默猜測她是叫人去了,他也沒有多害怕,不管怎么說,只要自己和雅典娜沒有做出實質性的舉動,生命安全還是能保證的。
海勒稍稍偏頭,小心翼翼的瞥了眼一個人坐在餐桌上用餐的雅典娜,又看了眼釘在墻壁上的那把“沙漠勇士”,始終想不明白對方是如何做到的,如果不是那把槍是自己,她肯定認為自己不過目睹了一出魔術。她滾動了一喉頭,握緊了拳頭,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了不遠處的餐桌,她步履沉重,眼神飄忽,像是那里坐了一頭擇人而噬的怪獸。
雅典娜端坐在餐桌邊,沒有瞧海勒一眼,對于她來說,腌制橄欖和肉丸更值得她關注。
海勒卻如臨大敵,但她終究沒有退縮,還是選擇坐在了雅典娜的對面,即便身體在微微顫抖,就像她第一次上戰場,聽見子彈的嘯叫和炮彈的爆炸時那般緊張和害怕。她想起了父親教導的話:恐懼不可避免,重要的是學會如何適應它,并帶著它一起向勝利發起沖鋒。因為只有在獲得勝利的那一刻,才是你能戰勝它的那一刻。
她慢慢的舉起雙手,拿起了刀叉,看了看手中普通至極的餐具,鼓起勇氣輕聲問道:“怎么做到的?”
雅典娜手持銀亮的叉子,隨手敲了一下放著肉丸的骨瓷盤子,白亮的骨瓷盤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在桌子上彈了一下,而里面唯一還剩下的那粒肉丸,像是獲得了生命一般跳了起來,在空氣劃出了一道拋物線,落進了雅典娜的碗里沿著碗壁不停的向下旋轉,滾出了一道漩渦。
當肉丸滾到碗中央,變成一枚陀螺時,雅典娜用叉子精準的插住了旋轉肉丸的中線,云淡風輕的說道:“學好微積分。”
雅典娜和海勒之間的小插曲并沒有影響成默和塔梅爾大校的交談,兩人在沙發上坐下之后,塔梅爾大校徑直問道:“請問兩位究竟是什么人?”
“塔梅爾先生,我覺得我和我的同伴是什么人,來自哪里,對你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想要物資,而我們想要安全的離開敘力亞。”
塔梅爾低聲道:“昨天我也是這么對自己說的,因此沒有過多的打探你們的底細,可你們并沒有誠意。”
“我們有百分之百的誠意。我已經承諾了修好手機了,就能兌現你們需要的物資。”
塔梅爾大校緊蹙著眉頭,躊躇了半晌,“但我們真的是十分急需這批物資。如果說派人把手機送到大馬士革去修,再送回來,這一來一去至少得一個星期。”他將手機放在茶幾上,“況且萬一修不好呢?
“這好辦,你們派人和我們一起去大馬士革,不管修不修的好,我都會在大馬士革想辦法幫你們搞定物資的事情。這樣還能節約很多時間......”
塔梅爾大校挑了下眉毛,搖著頭說:“這不可能,沒有拿到物資,我們不可能放你們離開。”
成默笑了一下,淡淡的問道:“你們拖的起嗎?”
“什么意思?”塔梅爾大校板著臉問。
“有人得了腦瘤,需要手術器材和藥物吧?要切除的話,當然越快越好.....”成默并沒有直接說出阿扎爾醫生的名字,要不然聽上去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另外,既然對方有意散播阿扎爾醫生的死訊,他也不想塔梅爾大校知道自己猜到了這么多。
塔梅爾大校聽成默竟然直接說出了他們如此心急的關鍵原因,難免有些驚訝失色,愣了下神,立刻繃緊了身體,質問道:“你怎么知道的?”
成默從口袋里掏出單據扔在茶幾上,“你們給的清單上已經寫得很明顯了。”
塔梅爾大校緊繃的狀態又松弛了一些,他暗中舒了口氣,猶豫了一下沉聲說:“確實如此。”
成默擺出一副故作聰明的模樣說道:“還是個很重要的人對不對?”
“如果你們因為這樣就覺得我們不得不答應你們的條件,那我就更不可能輕易的放你們走,必須是得拿到物資以后。”見成默想要說什么,他冷聲道,“這個不可能討價還價,拿到物資,我們送你們離開,拿不到,我們就會去找德意志正府想辦法,也許歐羅巴聯盟正好缺乏一個介入敘力亞的借口,這樣我們還能多拿些好處......”
成默半轉著身體,把插在墻上的那把餐刀連同手槍一起抽了下來,壓在單據上,“如果我能先幫你們把那臺腦瘤切除手術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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