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大多數在面臨重要的人生決斷時,總會瞻前顧后仔細斟酌全面考量,慎重并不是不好,但在該果斷的時候還要猶豫的話,那就很容易錯過稍縱即逝的機會。
有些機會,也許一生中只有這么一次。
在成默看來,無論做了怎么樣的選擇都無需后悔,人生并不是選擇題,沒有對錯之分,關鍵是你要有堅定的內心,去承擔和迎接自己選擇的路。
就好比現在,對于成默來說他的選擇風險性并不低。
但因為白秀秀是本體,而他是載體,也就意味著最壞的結果不過是由載體來承擔,這個最壞的結果是成默完全能夠承受的。
因為無論暴露不暴露本體,只要能夠確定白秀秀真是一個烏洛波洛斯的持有者,那么他的收益都不會小,只要能確定白秀秀確實是角斗士,最后是拿著她的資料和坐標賣錢,還是威脅和勒索她,在成默看來都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相對收益來說,暴露載體的風險簡直不值一曬,更何況還有很大的可能不暴露。
“要接近這個危險的女人。”此刻成默已經下了決斷,因為這個女人對他來說就是一座待開發的閃亮金山,當然還是一座十分有料的金山,穿著襯衣的白秀秀所展露出來的純粹的成熟女性風情,是成默都會忍不住多瞧幾眼的。
“你的觀察的挺細致的。”白秀秀看著成默動作優雅又嫻熟的調著金湯力說道,她認為成默開始欲揚先抑的說自己調酒剛入門,后面又說出自己很擅長調金湯力,是一種話術,也許這個男生是在引起自己的注意。
這樣的男人原來很多,但現在,已經沒有幾個男人還有這樣的勇氣了,不管眼前這個叫做林之諾的男子出于什么目的,白秀秀認為這份勇氣就值得她贊賞。
實在難以想象,白女士如果此刻知道了成默真實的想法會不會吐血三升。
成默一邊削著冰,去掉冰塊了氣泡,一邊說道:“大概這就是學習了哲學的結果,總會去想一個人做這件事的出發點,然后去分析這個人人格上的特點。喜歡琢磨每件事體現出來的背后的人性.....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職業病。”
白秀秀饒有興致的問道:“那你怎么看我剛才處理問題的方式?”
成默將小青瓜作為原料切成片,配比以亨利爵士,制作完一杯全新的十分與眾不同的金湯力,放在白秀秀的面前,淡淡的說道:“都說金湯力是很簡單的雞尾酒,那是因為他們不能夠把這款酒做到極致。現在的調酒師總是問這樣正宗不正宗,總喜歡講究用什么牌子的酒調,我個人理解,就金湯力這款酒來說,100塊以下的酒沒什么差別.....因為這款酒最經典的地方不在于用了什么品牌的基酒,用了什么樣子手法,而在于它那特有的平衡......一種有層次的平衡——而要把金湯力調制好,最重要的就是維持好平衡,冰塊,檸檬,金酒,湯力水之間的平衡.....”
“對于我來說,你那樣的處理方式和你喜歡的金湯力一樣,富有層次,還非常的平衡。”
這樣的評價實在太出乎白秀秀的意料了,借酒喻人喻事,不僅形容的非常精準,還把握了她行事的脈絡,這是何等的才思敏捷。
白秀秀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眼前銘刻著波浪花紋的古典杯里,被成默削的幾乎一模一樣的冰塊和青瓜片在透明的酒液里面浮沉,清爽的像是春日解凍溪流,她端起杯子輕輕的嗅了一下,清香的沁人心脾,接著她姿態輕盈又溫婉的端起了杯子,輕輕的啜飲。
空氣中漂浮著柔和的爵士音樂,薩克斯與女生的呢喃像是五彩斑斕的夜的低語。
白秀秀儀態之美,如新月清暈,籠罩花樹千堆雪。如澗邊有鹿,閉目垂頸輕啜飲。
真是一種極致的賞心悅目。
閉上眼睛感受了片刻之后,白秀秀將杯子放下來道:“有意思,添加了青瓜之后,少了些許酸苦,味道更清新,氣泡強烈,增添了酒的晶瑩剔透感.....像我這樣重口味的人都覺得口感不錯,果然如你所說的‘擅長’沒有夸大,對這款酒了解的很透徹。”
成默雙手撐在吧臺上像在和一個尋常的酒客聊天一般說道:“其實還有一種做法,將冰塊削成一整塊大小適中的圓柱,放在柯林杯中,然后在以恰當的比例調制,口感也很刺激.....只是可惜這里的冰塊都是制冰機做出來的碎冰,沒有整塊的冰,無法取出冰芯,所以沒有辦法制作.....”
實際上成默則一直在暗中觀察白秀秀手腕上的那塊表,以及白秀秀有沒有習慣動作,畢竟烏洛波洛斯的作用并不只是手表,很可能因為長期的反復使用產生一些下意識的習慣動作。
白秀秀笑了笑道:“我家里到是有整塊的手工老冰,下次要來的話,我帶上一塊....”頓了一下白秀秀略微皺了皺眉頭道:“只是我自己制作的冰不夠晶瑩剔透,中間會產生白霧,感覺差了那么一點意思....”
成默想了一下道:“我并沒有制冰的經驗,但我可以從材料化學的角度討論一下。水有個獨特的物理性質,在4度以下溫度越低體積越大。因此不論是從上往下結冰還是從外往里結冰,內部的晶體都要承受極大的應力,也就會產生裂縫和碎片。要制作完美的冰塊,可以把冰反復在0度上下放置。比如零上4度放置一會,讓冰濕透但不溶化,再放到零下4度重新凍結。如此反復,直到沒有內部應力。”
成默稍微頓了一下又道:“如果您嫌這個方法麻煩的話,還有另一個方法,用非常干凈平滑的玻璃或塑料容器,放進一粒砂。然后把水保持在-1度,讓水圍繞著砂粒向外結晶。”
白秀秀有些詫異的道:“你不是文科生嗎?化學也這么好?”
成默理所當然的道:“文科生和化學好并不沖突。”
白秀秀手中旋轉著杯子,稍稍偏頭看著成默道:“怎么會來我的酒吧打工的?”
成默道:“巧合吧,當時一個公關經理攔住了我,想我去他們哪里做公關,恰好文哥也在,他怕我誤入歧途所以幫我趕走了那個一直糾纏我的公關經理,雖然我并沒有那個意思,但我覺得文哥人不錯,加上正好暑假想要出國旅行缺錢,所以就決定來音顏打工了.....”
之所以說的是巧合,而不是緣分,一是緣分這個詞已經有些被用爛了,也是為了增加一種疏離感,讓人不至于覺得刻意。
白秀秀一口飲盡杯子的金湯力微笑著說道:“為了感謝你救了小美,你暑假出去旅行的所有費用我負責了。”
成默并沒有說什么“這是我應該”的大義凜然的拒絕,以贏取白秀秀的好感,而是不卑不亢的說道:“謝謝董事長,如果董事長覺得我調酒的水平不錯的話,不妨告訴我您還喜歡什么酒,我可以研究一下,應該能帶給您不錯的體驗。”
白秀秀站了起來,接過帶著眼鏡的女秘書遞過來的女款的白色西裝外套披上道:“Gin tonic,我只喝Gin ton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