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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熊貓書庫    華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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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一落,四周似乎頓時安靜了幾分,郭太后淡淡掃了一眼,隨即語中蒼老道:“罷了,老婆子不過說說罷了,長孫妃年紀輕,陪著哀家只怕無趣。”

  說著郭太后看向一旁的榆嬤嬤道:“就讓榆嬤嬤她們侍奉就好,不礙的。”

  眼看著郭太后疲憊的闔了闔眼,似是艱難的由榆嬤嬤扶著朝下靠的舒服了些。

  建恒帝微微一皺眉,隨即變得如常,大興以仁孝為重,即便郭太后不是他的生母,在世人眼中也是他的嫡母。

  “曾祖母愿意讓阿九陪著您,是阿九的福氣。”

  大殿中陡然響起少女清麗的聲音,當眾人轉眸看去,便見少女孝順而從容的走到蕭譯身邊,半跪在郭太后的塌前道:“今夜阿九便留在您這里,直到惹您煩,趕阿九時阿九再走。”

  建恒帝聞言微微看了過去,看到少女端莊得體的側臉,唇角不由輕輕勾起。

  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郭太后見此原本闔著的眼睛微微睜開,唇邊更慈和了幾分,連連欣慰地道了兩個字:“好,好。”

  在皇帝特意的囑咐下,慈寧宮的宮人們更是打起了十二分伺候的精神來,這一夜毓慶宮的長孫妃便留到了慈寧宮侍奉病中的太后,被安排到了離太后寢殿極近的偏殿居住。

  顧硯齡倒也安然的住了下來,每日晨昏定省的在郭太后那請安,有時候陪著說說話,有時候幫忙抄經書,待到進藥時,更是絲毫不假手于人,親自侍奉,舉止言辭耐心而孝順,讓人無可挑剔。

  這一夜月色甚好,可夜里的寒氣卻仍舊那般的重,遠遠地,在侍女提著的綢燈照耀下,少女身穿玉色的裙衫,披著一件毛色水滑的雪貂斗篷,挽著簡單的發髻,只綴著一只成色極好的玉釵,并著幾只小小的絹花。

  看起來溫婉而端莊,舉手之間像極了那清麗的月色。

  “側妃。”

  待到來人漸近,眾人皆恭敬地欠身行禮,原本因著側妃管氏性子好,在毓慶宮內也就漸漸積累起了威望,如今正妃留在慈寧宮侍奉太后,這掌管毓慶宮的事便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側妃管氏身上。

  雖只是代為執掌,可管氏卻也頗有能力,將一宮事務處理的倒是極好,長孫殿下雖未說什么,他們卻也能看出幾分滿意來。

  如此之下,眾人對于眼前這位側妃,也就越來越敬重起來。

  “替我通報一聲吧。”

  少女溫柔的聲音微微響起,守在殿前的內侍聞言小心抬了抬眸,隨即恭敬地又低下道:“回側妃的話,長孫殿下這會子不在殿中,這羹湯讓奴婢替您拿進去,待殿下回來,奴婢便呈上去,您看可好?”

  管彤聞言微微一頓,不由脫口道:“殿下不是早已回宮,此刻不在殿中,去了哪?”

  那內侍聞言小心而恭順道:“回側妃,殿下似是出外散步了,身邊只有檀墨跟著,至于去了哪,奴婢等也不得知。”

  管彤眸中微微動了動,略微也猜測出來,這些日子旁觀著,殿下的心情并不好,其中與小顧氏必是脫不了關系。

  如今二人心結未解,小顧氏留在了慈寧宮不得相見,如今正是離間之時。

  再好的夫妻,也架不住隔閡與距離。

  “那我便在這兒等著殿下回來吧。”

  聽到管彤的聲音,那內侍不由為難道:“夜里更深露重,側妃在此久候只怕會感染了風寒,還是——”

  “無妨。”

  少女溫柔而不失堅定的打斷那內侍的話,隨即頗為溫和道:“這幾日殿下心緒不佳,我總要看一眼才好安心。”

  那內侍聞言不好再說什么,卻還是怕管彤傷了身子,因而小心道:“廊下風大,側妃不如進偏殿等候吧。”

  話音一落,少女卻是微微搖了搖頭,只緊了緊斗篷系帶,就那般靜靜等在那兒。

  時間一點一點的滑過,眼看著外面越發冷了些,那內侍不由又想勸慰,卻是又不知如何說,就在此時,一個小小的光暈漸漸出現在遠處。

  待看到來人的身形,那內侍不由松了口氣,繼而小心提醒了一聲:“側妃。”

  管彤轉眸看來,隨著內侍的目光轉頭看去,正好看著那攜著一身暖人光暈的男子漸漸走近,恍然失神間,從容而溫婉地轉身上前。

  “殿下。”

  身穿墨色大氅的蕭譯幾乎與這夜色融為一體,唯獨檀墨手中的那盞燈為他的清冷鍍上一層溫暖的光芒。

  “有事。”

  蕭譯的問話一如既往地簡潔而冰涼,管彤并未因此而難過退卻,只是動了動捏著食盒的手道:“臣妾為殿下送來羹湯,暖暖身子。”

  蕭譯的眸子淡然移到那食盒上,再抬眼,卻看到少女凍的微微發白的小臉如雪瓷般。

  “你一直在這兒等著?”

  聽到蕭譯有些微波動的語氣,管彤不由心下一暖,隨即點了點頭。

  “這些東西交給奴婢就好了,何必——”

  “因為臣妾想看看殿下。”

  少女幾乎是脫口而出的打斷了蕭譯的話,當看到蕭譯投來的目光,不由慌張的低下頭,隨即不安的摩挲著食盒的提柄。

  “這湯臣妾便送到這兒了——”

  話說著,管彤小心地將食盒遞到檀墨面前,檀墨連忙伸手接住,隨即便能聽到少女低聲道:“天色漸晚,臣妾不打擾殿下歇息,先回宮了。”

  話一說完,少女溫順地欠身行禮,隨即轉而朝來的路走去。

  “進來吧。”

  身后簡短的兩個字讓管彤不由微微一怔,轉頭楞楞的看過來時,卻只能看到蕭譯淡漠的背影。

  即便如此,管彤微微低下頭,唇角卻是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待進了屋,果然溫暖如春,原本僵冷的身子漸漸回暖。

  蕭譯默然的坐在書案前看著書,管彤坐在不遠也不近的玫瑰楠木椅上,眉目溫柔而恭謹。

  只有檀墨吩咐著上好了茶點,將湯盛好擱在書案上退了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書房內仍舊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音。

  突然,書案邊想起細碎的聲音,管彤說著看過去,卻見蕭譯正鋪展著雪白的宣紙,看到他執筆潑墨的側顏,不由有些墜入期間。

  原來,她不曾看到的他,是這樣的。

  “可會研磨。”

  蕭譯陡然想起的聲音讓管彤不由一愣,隨即便看到了蕭譯淡漠的眸子。

  “會。”

  當管彤略微激動的回答出聲,卻見蕭譯仍舊埋著頭,好像方才只是幻覺。

  管彤微微皺了皺眉,掙扎間,還是試探的走上前,小心捏起右手的袖口,不緊不慢的研磨起來。

  這一刻的管彤覺得,身邊的人離自己竟是那般近,而這樣一幕,是他幻想過無數次的。

  這一刻,是真實的。

  心下即便如擂鼓,管彤仍舊克制著,面上再平靜,可手中卻是捏了一把熱汗。

  黏黏的,而那熱意似乎也漸漸的傳到了她的臉頰上,難以退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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