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辰國與羿國交戰的時候,蓮國京都也不太平。
丞相府內,大廳之中坐著三位大人,手邊的熱茶已經換了一杯又一杯。
“丞相大人還未回來嗎?”
“是啊,都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幾位大人在京都之中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哪里等過這么久的時間。
管家立在一旁歉意的笑著,“大人外出處理事務,很快就回來了。”
幾位大人面面相窺,他們前幾次來全部無功而返,怎知會這么巧,每一次丞相都不在府里,好像事先知道他們會來拜訪特意避開似的。已經有人萌生了退卻之意,其中吏部尚書卻是開了口。
“正好快到晌午時間了,難得幾位同僚齊聚,不如就在相府之中等丞相大人回來,下官做東,一起去天福樓吃頓好的!”
他的意思十分明顯,今日不能再讓丞相逃了。
“尚書大人說得有理,既然各位同僚難得來了,丞相大人公務纏身,再多等片刻也無妨。”
隨后幾位大人定了心,又換上了幾杯熱茶,開始更加耐心的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傳來一陣聲音,他們抬眼望去終于看見了那名年輕的男子帶著歉意的笑容跨了進來。
“哎呀,不知道幾位大人今日要來,讓各位久等了,失禮失禮!”司徒珍的臉上寫滿了歉意,方才還有所怨氣的幾位大人立刻賠笑起來,“哪里哪里,丞相大人辛苦,日理萬機實在是百姓之福!”
司徒珍笑著,隨后吩咐一旁的管家,“來人,備膳。”再讓他們等下去,自己今日只怕也要面對,不如就且聽聽他們想說些什么。
“大人可知道,陛下罷免張大人的事情?”吏部尚書開門見山,直接透露了他們今日來的目的。
司徒珍的眼中劃過一抹流光,他們是想打探自己的態度?
“嗯,張大人的事情,只是運氣而已。”
“那可不一定啊丞相大人,張大人與我們同僚多年,他的為人我們都清楚!這一次陛下借口圈地一事根本就是有心之人子虛烏有陷害張大人,如此下去,只怕朝中要大亂的啊!”
那年輕的男子緩緩飲著茶,臉上卻沒有透露太多的信息。“可是,陛下的手中若非證據充足,也不會下此命令。”
“證據,那是可以造假的啊!張大人為官清廉,為蓮國辦了多少事情,陛下也不知道受了哪個奸人蒙蔽竟然削去了張大人的職務,我等真是細思極恐。”
吏部尚書繼而開了口,“陛下做此決定的時候,莫非丞相大人不知情?我們等以為,以丞相大人與張大人之間的交情,肯定會為他求情的!想必,陛下是瞞著丞相大人下的命令。”
司徒珍笑了笑,隨后無奈的嘆了口氣。“正因為張大人與下官略有交情,所以陛下更不會與下官商量此事了。”
說是交情,不過是那張大人來府中拜訪過他幾次,暗示他某些事情被拒絕之后就再也沒有更深入的交流。而聽吏部尚書這一番話,分明是要挑撥他與蓮皇之間的關系。
“陛下這么做,實在叫人寒心啊!丞相大人雖然年輕,但才華在蓮國當中無人能及,但凡朝中事務都由丞相大人輔佐陛下。陛下如今擅做主張,只怕是對丞相大人生了嫌隙!”
“是啊,陛下近日來的動作頗多,丞相大人可要小心啊。如今的關頭,我們更應該團結起來,不能讓陛下一時任性耽誤了蓮國的未來。”
果然如他所料,近日來,他們是為了與他聯盟。
司徒珍心如明鏡,見他不說話,幾位大人有些坐不住了。“丞相大人意下如何?”
“嗯,不錯不錯。”
眾人面上一喜,若丞相大人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話,那么陛下就不能再一意孤行罷免他們的人了!
“那么,不知丞相大人有何良策?”
“陛下雖然多年未理朝事,但依舊對朝中事務了如指掌,眼下最主要的,就是做好我們的本分。口碑立起來,陛下就算有那個心思,也會三思而后行的。”
丞相這番話,說了等于沒說。
幾位大人有些著急,“丞相大人,如今陛下與太上皇之間的斗爭,我等全然成為了犧牲品。為官多年,陛下絲毫不在意我等的付出,這實在叫人難以繼續為陛下盡心辦事啊!”
“不如我們一起聯名上書,為張大人求情,丞相大人意下如何?”
那么多對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司徒珍緩緩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咳咳…咳咳…也,也好,也好。”
“大人,您怎么了?!”
“哎…近日來天氣多變,本官又得了失眠之癥,所以…所以感染了風寒。”
什么?可是方才還好好的呀…
“大人,還是讓大夫來看看吧?”
司徒珍擺了擺手,“讓各位大人見笑了,咳咳…咳咳…哎,管家,帶幾位大人去用膳,本官,本官要回去吃貼藥,咳咳…咳咳…”
說罷,就任由身旁的丫鬟扶著緩緩走進了內廳之中。
“這…那丞相大人明日,到底要不要和我們聯名上書呢?”
內院的屋子里,老夫人躺在榻上,面色有些虛弱蒼白。
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方才還咳嗽不止的男子此刻又恢復了原樣。他關上屋門,眼中一片清明。
“珍兒,聽說今日,幾位大人又來拜訪了。”
老夫人心如明鏡,自然知道如今的蓮國朝堂并不太平。
“已經讓人打發走了,母親不必擔心。”
他走到一旁親自打了盆熱水擰了毛巾,來到榻邊輕輕的為自己的母親擦拭著手背。
“張大人入獄了?可是來讓你為他求情的?”
司徒珍笑了笑,“陛下決定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輕易改變。孩兒雖然年輕,但還不至于那么單純,去做這只出頭鳥。”
榻上的老夫人卻是有些擔心,“如今朝中風起云涌,只怕你也難以置身事外。況且,那位張大人,似乎是太上皇培養多年之人,只怕不會這般輕易就范。”
“兒臣明白。”
“母親知道你已經有了幾分主意,如今陛下羽翼已豐,你可想清楚了,要站在哪個隊上?”
司徒珍作為蓮國史上最年輕的丞相,除了他萬眾矚目的才華以外,還有就是某些暗中操作的勢力。雖然當初并非講得那般明白,但司徒珍隱約明白,自己如今能坐上這個位置,只怕他日,會有還不完的情和辦不完的事情,而這幾次幾位大人來訪,已經隱隱透出了信息。
“陛下這些年來雖然對我予以重任,但如幾位大人所說,這次罷免張大人并未與孩兒說起過,只怕他心中一直對孩兒有所懷疑。”
“這么說,你打算支持太上皇?”
司徒珍為老夫人拉攏了下被子,“看起來,陛下似乎還不夠實力與太上皇抗衡,可是兒臣卻以為,如今的蓮國是該換換血液了。”
不錯,一直以來蓮國都是十分的強大,可是這些年來,司徒珍卻發現蓮國的強大已經止步于此,他看不見更加恢弘的未來。固步自封并不是什么好事,總有一日會被其他的國家超越,雖然那一日,他有生之年不一定能看見。
可是司徒珍能夠穩坐丞相之位,也與他的作風有所關聯。他不喜歡迂腐不化的東西,喜歡冒險和挑戰。
“珍兒,你可還是在想著那位姑娘?”
司徒珍眼中一閃,隨后笑了笑,“母親,珍兒現在還不想成婚呢。”
“那么,太傅的孫女,你怎么不去看看?”
司徒珍是她的老來子,明明已經到了成家立室的年紀,卻偏偏對什么女子都不上心。唯有那一次在廟中,碰見了那救了自己的女子,她才從自己的兒子身上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氣息。
“如今朝中動蕩,孩兒自然沒有那個心思。況且…那女子也不是孩兒能夠肖想之人。”
老夫人因為身體原因,并沒有機會參與宮中的盛宴,所以她還不知道,云姝已經成了大皇妃,只是失蹤了而已。
司徒珍后來見過云姝幾次,但他已經明白,那名女子站在與他十分遙遠的位置,蓮國之中讓他忌憚的人并不多,但偏偏大皇子就是其中一個。而那名女子,卻是大皇子的心上之人。
他雖然被事務纏身,但偶爾還是會想起那張清麗的面容,不過如今已然是另一種感覺。
或許是感慨,或許是好奇和探究。
如今她人在何處?可是與大皇子在一起躲避風頭?確實,如今她已經成為了太上皇的目標,尋一處無人的地方躲起來才是最明智的選擇。若這一場戰役是陛下獲勝,那么他日,登上皇位之人有極大的可能是大皇子,而她將成為蓮國的皇后。
不知為何,司徒珍卻覺得這樣才是蓮國最好的選擇。那名睿智的女子來做蓮國的皇后,必定不是今日這么一番景象。他甚至有些期待,他日大皇子登基為帝,與公孫小姐一起統治蓮國,將會發生什么樣的改變。或許就是因為有了這個想法,司徒珍的心中的那條路,已經漸漸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