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名轎夫立刻重重的磕起頭來,“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東方旭緊皺著眉頭,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鳳宇即將歸國,而他的夫人卻在宮中出了事情,自己要如何面對他,“若不給本殿一個交代,你們,就給鳳夫人腹中的孩子陪葬吧。”
轎夫們臉色一白,一個個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們心虛的對視了一眼,互相用手肘推脫著,直到東方旭已經表現出十足的不耐煩,其中一人才顫巍巍的從袖中拿出了幾顆碩大的鵝卵石,放在了身前。
“奴才們…不小心腳滑了…可也不知道怎么的,這用來裝點盆栽的鵝卵石會出現在順德路上,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東方旭的目光落在那幾顆石子上,“這么大顆的石子,你們也沒有看見,”
其中一人已經嚇得哭了出來,“這鵝卵石的顏色與順德路上的鋪路石十分相近,若不注意著實很難發現…也不知道是哪個宮人搬運盆栽的時候落下來的,奴才們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情啊。”
他覺得趕緊把責任推卸給管理園林的宮人最好,他們可都是無辜的。
東方旭立刻看向身邊的大公公,“去,查一查今日是哪幾名宮人搬運盆栽經過了順德路。”
“是,奴才這就去。”大公公滿臉的謹慎,他知道今日若不將事情差個水落石出,宮中就別想消停了。
很快,昌定侯夫人與昌慶侯夫人收到了消息,火急火燎的進了宮。榻上的女子剛剛蘇醒,卻只是目如死灰的盯著帷幔,臉上毫無生氣。
“遠芳。遠芳…你,你…”昌慶侯夫人看著自己的女兒這副模樣,傷心得不知該說什么好。
昌定侯夫人緊緊皺著眉頭,眼中盡是心疼。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兒媳婦已經有了身孕,卻突然收到遠芳小產的消息,驚魂未定,卻也帶著深深的自責。
她這段日子只惦記著自己的夫君和遠在羿國的兒子們,對于遠芳確實不夠用心,“遠芳,都是母親的錯…”
“不,親家母不要這么說…”昌慶侯夫人本想說,都是遠芳這個孩子不懂事,應該早點將這么重要的事情告訴她們,可是眼下,她生怕這樣的話語會讓杜遠芳覺得她們在怪罪她,于是對于孩子的事情絕口不提。
榻上的女子,眼角默默的滑下兩行淚水,她的腦海里一片空白,慢慢伸出手去捂著自己平坦的腹部,修長的五指緊緊的握著。都是她的錯,她對不起這個孩子,她對不起夫君。
昌慶侯夫人抹著淚,安靜的退出了屋子,留下昌定侯夫人陪著杜遠芳。
“太子側妃人在何處,”她要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為何好端端的會從轎子上摔下來。
屋子里。
杜遠秀緊緊的盯著桌面上的鵝卵石,她命人從那轎夫手中取來的。
“奴婢參見側妃娘娘。”
“娘娘,這就是管理園林的徐嬤嬤。”
杜遠秀抬起眼來,僅僅半日的功夫,她卻憔悴了許多。“免禮,嬤嬤可知道,今日哪幾名公公搬運盆栽經過了順德路,”
“回娘娘的話,方才殿下也差人來問了,奴婢查過,今日并無任何搬運盆栽的記錄。”宮中出了如此大事,整個后宮都緊張不已,好像每個人都在談論著關于鳳夫人小產的事情,生怕被牽連進去。
杜遠秀眼中一沉,果然不是意外。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幾顆鵝卵石來的蹊蹺。就算真的是有宮人不小心落下了,但這些鵝卵石體積碩大,掉在地上定會發出聲音,不可能無人察覺才是。
直覺告訴她,這一次杜遠芳會小產,可能與她自己有關系。
“嬤嬤可能辨出這些鵝卵石出自哪個宮中,”
徐嬤嬤小心翼翼的結果那鵝卵石一看,再拿到鼻間聞了聞,細細思量之后,“奴婢覺得,這可能是放在虞美人盆下的鵝卵石,上面還有些許虞美人的花粉,如今正值虞美人盛開的季節。”
虞美人,杜遠秀好像在回憶些什么,徐嬤嬤補充道,“這花粉帶著淡淡的紅色,可見是近來剛剛進獻入宮的絕代佳人,而這種絕代佳人,只有太子宮中,太子妃的院子里,以及太后宮中才有。”
太子妃。杜遠秀的腦中猛地一震,她的身子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
太子妃…太子妃…原來她還沒有死心。哪怕此時證據不足,杜遠秀都可以肯定,此事與西月脫不了干系。她一直都想要害自己腹中的孩兒,況且,太子宮里的人都知道今日遠芳要進宮。
那么說…遠芳真的是被自己拖累的。太子妃要對付的是自己,只是不想,上天眷顧沒有讓自己摔了,否則恐怕腹中的龍子也保不住。
徐嬤嬤看著杜遠秀此刻臉上的表情,謹慎的收斂了自己的眼神。這后宮之中的事事非非又有多少人說得清楚。她們這些做奴才的,只能盡本分小心伺候著,不惹禍上身就是福氣了。
“你下去吧,此事切勿聲張。”
“是,奴婢遵命。”
杜遠秀沉默了片刻,隨后看向身邊的宮女,“去查查,今日太子妃去了何處。”
不久之后,昌慶侯夫人來到了屋外,“太子側妃。”
杜遠秀立刻站了起來,兩人的臉色都不好看。“母親…”她的眼眶濕潤著,努力抑制著自己心中的憤怒與悲傷,此時此刻,她覺得無顏面對自己的母親,更不忍再去探望杜遠芳。
“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遠芳為何…”
杜遠秀的眼中一暗,袖中的手緊緊的握著。太子妃。她幾番容忍,不想卻釀成了今日的大錯。不能再這般縱容那個羿國公主了,都是因為自己的無能,才害得妹妹失去了孩子。
這世道人心險惡,杜遠秀此刻深深的明白,若你退一步,敵人就會得寸進尺跨三步。到時候不但害了自己,還會連累自己的家人。
御書房里。
“殿下,不好了…”今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從宮外來了一名男子,“不知殿下可下了命令,大肆售出武器弓弩,”
東方旭眼中盡是訝異,“怎么回事,”
那名男子立刻收斂了神色,果然如此。
“殿下請看。”他從懷中拿出了一封信件,信中,是東方旭的筆跡,竟是大量的低價出售他手中那些兵器鐵鋪生產的武器,并且運送到邊境,過河出國。
“本殿從未寫過這樣的信件。”東方旭大驚,要知道他手中的那些兵器鐵鋪,已經屯了不少殺傷力極強的武器,正等著有朝一日派上用場,自己不可能會下令將它們全部出售的。
“可是,殿下,此信上有殿下的玉佩…”
信件的落款處,確實就是東方旭隨身攜帶的那塊玉佩,中間那印鑒的紅墨特別清晰,不是贗品。
東方旭伸手摘去了自己掛在腰上的玉佩,他從不離身,那又是誰下了這樣的命令,。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自己的玉佩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盜刻了。
俊美的男子臉上盡顯陰沉,竟會有這種事情。“立刻下令,不準將武器運送出國。”
“殿下,已經送出去三批了,就算立刻制止,我們的損失也不少。”
東方旭犀利的抬起眼來,那名男子立刻屏住了呼吸,他猶豫了許久終于開了口,“殿下,屬下以為,此事應該是殿下親近之人所為。這印鑒是真,而殿下的玉佩還在身上,會不會是有人趁著殿下不注意,偷偷刻下了玉佩的模樣…”
他說得有道理,如今只有這么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親近之人…東方旭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張美麗的容顏,他的眼中一沉,“來人,傳令下去,大肆搜查太子宮,一個角落都不能落下,”
這邊的動靜很快驚動了西月,屋子里立刻來了大批的東宮侍衛,開始從每一處角落搜查起來。
西月看著他們好像在找尋著什么東西,腦海中靈光一現,立刻有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而杜遠秀那一邊。
杜遠芳的屋子里突然沖進來數名東宮侍衛,昌定侯夫人和昌慶侯夫人皺了眉頭,“發生了何事,,”
“兩位侯爺夫人,失禮了,殿下下令全面搜查太子宮。”
兩位夫人對視了一眼,而榻上的女子眼中微微一動,擔憂的望向屋門口。
這時,一個聲音從外頭響起,“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侯爺夫人立刻走出屋外,只見一批東宮侍衛從杜遠秀的屋子里出來,隨后,押著那臉色嚴肅的女子。
“啊,太子側妃,”昌慶侯夫人忍不住喊了一句,杜遠秀聞聲望來,只是緊緊皺著眉頭,便跟著那些侍衛離開了她們的視線。
“太子側妃…”身旁響起了一個虛弱的聲音,昌定侯夫人大吃一驚,“遠芳,快,回去躺著,身子要緊啊…”
杜遠芳滿是擔心,此刻她已經忘記了自己剛剛小產的事情,這么大的動靜,她的姐姐被帶走了,莫非發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杜遠秀便被帶到了御書房。
東宮侍衛統領將一樣東西呈上,東方旭輕輕瞥了一眼,隨后看向杜遠秀,“這是從你屋子里搜出來的,可有什么解釋,”
杜遠秀并不明白發生了何事,她立刻將目光透向那樣東西,仔細一看,竟是一塊已經干涸了的泥塊,上面還有個深深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