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卻猶如春風一般撫平了云姝多慮的心情。
她抬起眼來看著那對深情的眼眸,然而她騙不了自己,能看見鳳凌,并且知道這幾日他將以侍衛的身份留在云府,自己的心情是愉悅的。有一個人能默默的陪伴在自己的身邊,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云姝一直覺得,不知為何這條路上的每一個重要的關卡,他似乎都在自己的身邊。她從來不覺得復仇的道路上有多么辛苦和孤獨,然而認識了他,云姝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更多,她才找到了自己復仇之后所想要的未來。
這時,她慢慢伸出手去,輕輕的握住了鳳凌那落在自己發間的食指,一切盡在不言中。
“姝姐姐。”
永寧見云姝許久都沒有進來,便疑惑的探出投去,只見那戴著面具的男子站在云姝的跟前,兩個人的氣氛有些古怪。她記得此人,當時他們在途中遭遇埋伏的時候,就是這個人突然出現救了他們。
“呀。英雄。”
“…”兩人齊齊一愣,鳳凌立刻反應了過來,他好笑的一勾嘴角,看著這名小女子就讓他想起了侯府里的鳳鈴,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親切之感,“英雄。”
“是呀。你救了我們,當然就是英雄了。”永寧揚著笑臉,早已經將方才自己看見的奇怪一幕拋之腦后。“英雄怎么會在這里呢。”
云姝回過頭去無奈的笑了笑,“公主,還是喚他凌公子吧,從今日起,他是公主的隨身侍衛。”
什么…這么厲害的人物要成為自己的侍衛。永寧一下子覺得興奮不已,她的臉上已經抑制不住雀躍的笑容,當下抓住了云姝的衣襟躲在她的身后偷偷的看著鳳凌,“真的可以嗎。”
“能作為公主的侍衛,是鳳凌的榮幸。”他的語氣柔和,聽起來令人心情舒適,永寧只覺得這位英雄一點都不像他的面具那般讓人覺得難以接近,只是,她開始好奇面具之下究竟是怎樣的一副容顏,應該是十分英武的吧。
鳳凌一看永寧那炙熱的視線,就知道對方在想些什么,當下微微一笑轉過身去,“那…屬下就先行離開了。”
“等等,先讓我看完你的臉再走啊,,”然而不等永寧把話說完,鳳凌已經離開了她們的視線。
“嗯哼。”
這時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兩人立刻回過身去,那一臉疑惑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那兒,手中拿著一樣東西。
“國丈大人。”云姝微微行了一禮,而永寧本能的打算開口劇烈的咳嗽一陣,然而她立刻想起了之前云姝的話,在云府之中不必裝病,當下便收斂了神色,對著云穆賊賊的笑了笑。
這樣的表情落在云穆的眼中,他立刻皺了眉頭,再看看此刻精神抖擻的永寧,與之前在宮中那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的女子判若兩人,這是怎么回事。
“公主殿下可覺得好些了。”
“嗯。羿國云家果真是人杰地靈,本公主一聞到府上的花香就覺得不治而愈了。”她的聲音清脆,好些生怕云穆不相信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不用裝病,就代表不用再喝那些苦藥了。天知道她吃了多少苦,沒人在的時候還好,那個姝皇后時不時命人來“探望”自己,偶爾還會碰上服藥時間。
一想起那些苦兮兮的湯汁,永寧便覺得后怕不已。既然來了云府,她一定要吃好睡好。
然而云穆的話卻是打碎了她的美夢,“這里風大,請公主里面歇息。”
他就那么保持著姿勢站在那兒,靜等著永寧進去,不知道為何,云穆那張面無表情的面容給人一種不怒而威的感覺,讓永寧本想大聲說不的勇氣頓時吞回了肚子里。
她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跨入了屋子里。
“如果…”如果她說她根本沒病,可以不可以一直住下去呢。當然,永寧看著云穆抬起來的雙眸,立刻將話咽了回去。
此時,眼前嚴肅的中年男子已經打開了他手中的東西,里面是一包齊全的銀針,從小到大從粗到細,盡數展現在永寧的面前。這讓她立刻看向云姝的方向,依稀記得姝姐姐也有這種類似的東西。
然而此刻云姝的表情卻是讓永寧看不透徹,對方只是安靜的盯著云穆,她的眼中有著自己從來不曾見過的失落和期待。奇怪,自己怎么會覺得姝姐姐好像認識羿國的國丈,而且應該很熟悉呢。
然而手腕之上立刻傳來了一點刺痛,“嗷,,”她觸電一般收回了手難以置信的看著云穆,“你,你對本公主做了什么…”
云穆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公主殿下,臣正在為您針灸。”
“針灸…”永寧的目光落在他手指之中的那根細小的銀針,當下便覺得渾身發麻,立刻往榻旁挪了幾分,“你要用那針扎本公主…”
“公主請放心,針灸之法十分安全,絕對不會傷及公主的玉體。”
永寧簡直難以相信自己聽見的事情,她立刻瞪大了眼睛歇斯底里的叫著,“騙人。那么長的一根針,扎進去的話本公主會死的。你想害死本公主嗎…”
“…公主殿下若是置疑我們云家的醫術,那么臣實在難以強求,臣會立刻命人傳話回宮中,告訴陛下公主并不需要我們云家的診治,相信很快就會有人來接公主殿下回宮的。”
說罷他已經站起了身子打算轉身離開,不想身后立刻傳來了一個撒潑的聲音。“哼,本公主偏要住下去。本公主偏不治療。等蕭皇陛下派人來的時候,本公主就說是國丈大人不肯照顧本公主,想了諸多借口推辭。那么相信蕭皇陛下定會覺得既然國丈大人不樂意,當初又為何要應承下來呢。”
云穆果真站住了腳步,他震驚的看向云姝,那名一直安靜的立在一旁的女子。
永寧公主這說話的底氣,一點都不像是有病在身的人,難道說…不,應該不是,自己之前為公主把脈的時候,她的脈象確實古怪,難道這撒潑的模樣也是病癥之一。
云姝忍著心中笑意,“國丈大人請見諒,公主只怕是又犯病了,這段日子以來公主的脾氣越發暴躁,皆是因怪癥所致,既然公主不愿意行針,還請國丈大人換個方法,避免公主排斥從而引起病情的加重。”
敢情,這辰國的公主是打算舒舒服服的治病,一點忍耐都不愿意。
“對對對,本公主就是這個意思。什么針灸之法,看看有沒有別的,比如說食療。嗯,就是食療。”
“…食療之法見效雖有,但極其緩慢,并且并不是任何人都適合的…”
“慢的話,本公主就住到有起效了為止,不怕,本公主有的是時間。況且本公主是什么人,一定適合食療之法的。”永寧驕傲的揚起下巴,她雙手環胸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云穆的臉色有些難看,他沒有想到這個辰國的公主居然這般蠻不講理任性自我,可是如今陛下已經將人交給了他們云家,若不能治好永寧公主,只怕很快外頭便會傳言,說云府今非昔比。這是云穆最不愿意看見的事情,但凡有病人入住他們云家,就沒有一個不痊愈走出去的道理。
云穆深深吸了口氣,當下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屋子。
“姝姐姐,國丈會不會真的向蕭皇告狀。”
云姝臉上終于浮現出一絲寵溺的笑容,父親果真還是那個她所了解的父親,起碼在無法應對永寧的驕縱這一點,他當真沒變。還記得從前,羿國先皇的一名小公主來府中做客,她的性子與永寧十分相似,那時候父親就像現在這般束手無策。而且云姝也料到了,只要永寧公主一日不說自己已經痊愈了,那么她們就不必離開,云穆定是要永寧躺著進來,走著出去。
這樣,才能保住云家的聲譽。
“不,國丈大人想必是已經去準備食療之法了。”
“真的…”永寧的眼中放著光亮,方才她不過是信口一說,沒有想到還真的有這種方法。當下覺得自己挨了云穆那一針是值得的,也不覺得疼了。
“云家可真好。姝姐姐,我們到處參觀一下吧。”
“…”看著那興奮不已的小女子,云姝也不好拒絕,況且她真的有個十分想要相見之人。
另一頭。
安靜寧和的偏院里,一抹白色的倩影靜靜的站在樹下輕閉著眼睛,任由溫和的陽光灑在她的肌膚之上,泛著絲絲的流光。
她的一頭長發柔順直亮,修飾著那鵝蛋似的臉龐。濃密的長眉別有一番風情。
“看,那就是表老爺帶來的仙女。”
有兩名婢女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特地“路過”了這間專門準備的院子。
然而這一眼,她們便覺得再也無法挪開。
樹下的女子似乎聽見了她們的聲音,淡淡的回過身來,那超凡脫俗的面容讓兩名婢女立刻忘記了呼吸。
美,好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