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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他們是狼

熊貓書庫    富貴不能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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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家后宅鬧了小半宿,蘇士斟又大清早地去了早朝。

  直到回到衙門處理完幾個卷宗才有機會喘氣,看到桌上蘇慎云送他的筆洗,他又禁不住想起昨夜的事情。

  每次有關蘇沛英兄妹的事情他都沒有什么耐性處理,總是能有多快解決就有多快。

  昨夜本來也是如此,可誰能想到蘇慎慈竟然會有那樣的舉動,不光是把云姐兒給傷了,還不管不顧地當著眾人面讓他這個當爹的下不來臺!

  這若擱在從前,她烈是烈,卻也不敢跟他這么硬杠,這是怎么了?

  怎么倒像是…有了靠山似的?

  再想想會同館這事前因后果,捏著胡須琢磨片刻,便就戴上官帽又進了承天門。

  燕棠剛剛好巡宮回營,見到蘇士斟遂來便著人去沏茶。

  寒暄兩句,蘇士斟便和言悅色說道:“聽說昨兒慈姐兒上會同館給王爺添麻煩了?”

  燕棠端茶的手緩下,看他一眼道:“談不上添麻煩,阿慈很守規矩。”

  蘇士斟笑了笑,當作回應,心里卻有什么被風吹動了似的,晃了晃。

  他是知道燕棠與蘇慎慈打小情份好的。

  但即便如此,據他觀察也沒有好到太出格,也因為此,他才并未對蘇慎慈格外放在心上。

  燕棠的父親與皇帝私交甚篤,即便是葉太妃,在出嫁之前也與皇帝交情不淺。

  燕棠的婚事一般人是肖想不起的,他不覺得蘇慎慈有這個福氣——又或者說,他不希望她能有這個福氣。

  說起來也是年少無知,他年輕那會兒只覺得林氏生厭,生下的兒女也生厭,所以他們兄妹年幼時他沒少做出些有失公允之事。

  等到他察覺到行為過火的時候,卻為時晚了,他們倆皆已成人,已經把他做過的偏心事刻到了骨子里,蘇沛英也已經考取了舉人。

  他隱隱有了危機感,意識到長子長女不可能與自己同心,甚至他們的出色還很可能威脅到自己。

  但他卻無力改變什么,于是只能將錯就錯下去。

  這些年,與其說他是在壓制著他們,倒不如說是在提防著他們。

  不能不防啊,他對自己做過的事情好歹有數。

  可是,誰又能知道蘇沛英為了麻痹他們,深怕他們阻攔他會試,居然在考取舉人之后,接著默默無聞地裝了三年!

  前不久又金殿傳臚,名揚朝野,成了為數不多有資格進翰林院的士子其中一員?

  他中了進士,就成了天子門生,已經算是朝官了。這令他也不能不在許多事上因之讓步。

  可是越是讓步,他就擔憂越甚,這蘇沛英,總像是一頭溫文飽學的狼,他就算再斯文再儒雅,他也是頭狼!

  眼下雖然不怕,可等到肌肉結實了,牙齒鋒利了,總有一日會反過來撕扯他!

  …這么說雖然有些不可思議,畢竟他們是親父子。

  可是他卻深切地知道,至少是感覺到,他們兄妹并沒有把他當成什么需要尊重孝敬的父親!

  在他往年無所謂地對待著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把他對他們做過的事情一筆筆地記起了帳!

  這種情況下,他又怎么還能希望蘇慎慈嫁給背景這樣堅實的燕棠呢?

  有姚氏及她所生的子女在,他再怎么做也不可能挽回蘇沛英他們的信任了。

  而昨夜里蘇慎慈那樣機敏又有膽氣地應對著他和蘇慎云,就更令他心生忌憚起來。

  蘇慎慈不會突然之間就會變得這么強硬,他想來想去,她的最大倚仗只有燕棠。

  難不成蘇慎慈也騙了他,她與燕棠這些年看上去平平常常,實際上私下里卻已經到了情投意合的地步?

  而她突然地強硬,是因為燕棠許諾了她什么?

  “阿慈沒給我添麻煩,阿慈很守規矩”,這表示什么?

  至少是在維護她!

  他覺得自己應該再問點什么,但又覺得什么也不必再問了。

  不管怎么說,燕棠是維護蘇慎慈的,且與蘇沛英關系也很好,這是事實啊!

  “我就怕阿慈胡鬧,擾了王爺公務,若沒有那是最好!”

  他站起來,笑著拱了拱手。

  燕棠見他古里古怪地到來問了那么一句話,又古里古怪地悶頭坐了半日,忽然又告辭,也是盯著他背影直到消失才收回目光。

  “回去讓黎容查查看蘇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沖侍衛道。

  …黎容剛出王府就見戚繚繚和程敏之他們各自牽著匹馬在坊間溜達。

  基于戚繚繚的殺傷力,他看了他們一眼立刻掉頭打算進門。

  戚繚繚上晌在學堂才聽了燕湳說過他哥不準他出來的事,知道是把燕棠給氣狠了。

  這會兒眼尖瞧見黎容,便老遠喊道:“黎大人拎著禮包這是要去哪兒啊?”

  這都打上招呼了,也不好裝聽不見了。黎容硬著頭皮轉身,笑道:“是戚姑娘啊!

  “聽說蘇家二小姐不小心被水燙了,太妃著在下去蘇家問個安。剛又落了點東西,正要回府取來。”

  他不提這茬戚繚繚倒忘了,蘇慎云被蘇慎慈當頭一壺開水淋下來,如今也不知道脫皮了沒有?

  那蘇慎云恨她恨得要死,多半不會讓她見著這么狼狽的時候。跟著黎容去,她一定不好意思趕她。

  就笑道:“那正好,我們幾個也還沒去問候的,您快回去取東西,我們在這兒等您。”

  黎容靜默半刻,只得去了。

  蘇慎慈潑水的地方距離蘇慎云還是有一定距離的,且滾水送到書房,途中一耽擱,溫度已降下些許。

  再這么隔著距離潑過來,燙肯定是燙的,痛也肯定是痛的,但也有限,起碼并沒有直接毀容。

  甚至連水泡都沒起,只是被燙過的皮膚紅腫起來,過了當時那勁兒,如今已痛得令她恨不能去死。

  姚氏坐在床沿往她胳膊上涂藥,一面數落著痛呼不止的她說:“沒傷到臉就已經謝天謝地,要是破了相,看你這輩子該怎么辦!

  “還惦著王爺呢,怕是隔壁王大爺都輪不著你惦記了!”

  蘇慎云聞言就捶著床板哭起來:“都是慈姐兒害的我!我跟她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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