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說出要方圓去路酷謀求一個職位的時候,米彩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表示,而我已經記不清這是她今天晚上的第幾次沉默了,但這種沉默卻已經給了我答案:在卓美面臨上市成敗的關鍵時期,一切對于她來說都是可以犧牲的,所以方圓去哪里工作,不會在她的考慮范圍之內。
我看著她許久,終于一聲輕嘆,拿起自己的外套對她說道:“我先走了,你早點休息吧。”
“你要去哪里?”
“找方圓,他還在等著我的消息,雖然不是什么好消息,可我總是要告訴他的吧。”
“我和你一起去”
我望著她,問道:“你去做什么?親口告訴他,他被卓美給炒魷魚了么?”
“我我只是不想你有情緒!”
“我現在即便有情緒也沒有用,又何必和自己過不去呢待在這里,哪兒也別去,你需要讓自己好好休息一下。”我一邊說,一邊檢查著窗戶有沒有關嚴實,確定都關牢了之后,這才穿上外套向屋外走去窗外的冷雨還在下著,我坐進了車內,卻沒有立即啟動車子,而是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我不太知道待會兒該用什么方式將米彩的意思轉達給方圓,我不想看到他失望的眼神,更不想看到未來的某一天他黯然離開卓美的樣子,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些年他在工作上付出了多少的努力!而米彩的做法對他而言過于不公平 有些煩悶的掐滅了手中的煙,我終于給方圓打了個電話,約他到“第五個季節”酒吧見面。
一刻鐘之后,我們在酒吧外的停車場碰了面,他剛下車便向我問道:“昭陽,米總怎么說?”
我往酒吧里看了看,示意到里面說,方圓終于克制住自己的情緒,隨著我的腳步向酒吧內走去可能是因為下著雨且不是休息日的緣故,今天的酒吧異常冷清,只有幾個正在喝酒找消遣的顧客和一個駐唱的歌手,她正唱著一首我非常熟悉的民謠歌曲,那平緩的旋律,讓酒吧顯得更加的安靜,但很適合談話。
我與方圓找了個角落的位置,隨即要了一打啤酒,示意他先喝酒,再聊天 方圓一口氣喝了半瓶啤酒,然后向我問道:“米總是不是還在氣頭上呢?現在想想,我今天摔電腦的行為實在是太不理智了!”
“摔電腦是小事兒方圓,我也不想和你繞彎子了,米彩還是之前的意思,要不你跟她的團隊去美國,要不”
方圓的臉上露出了痛苦之色,發泄似的將那剩余的半瓶啤酒一口氣喝完,然后言語低沉的對我說道:“昭陽,我知道米總調查過我,也曉得我和米瀾有過一段錯誤的過去,可是我在公司一直循規蹈矩,兢兢業業,她不應該這么質疑我!”
我點上一支煙,卻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因為說什么都改變不了方圓正在遭遇的困境。
方圓痛苦的拍著自己的腦袋:“人活著真的不能做錯一件事情嗎?我方圓這輩子就錯了這么一件事情,便毀掉了這么多年奮斗來的結果,恐怕就算我和她去了美國,以后她也不會信任我吧!我他媽的真是糊涂啊!”
我低著頭,只是望著桌上那只看上去很晶瑩的玻璃煙灰缸,心中也翻滾著一陣不是滋味的滋味,有時候現實就是這個樣子,一個錯誤的決定,一次不能自已的放縱,便能毀掉一切直到手上的煙抽完,我終于對方圓說道:“有些錯誤確實是不能彌補的,但你還很幸運,因為還有重頭再來的機會,至少顏妍現在已經為你懷了孕,你的另一段人生才剛剛開始!”
方圓仰頭靠在沙發上,過了很久,他的手重重從自己的臉上抹過,然后對我說道:“昭陽,我明白了,作為兄弟我不會讓你為難的,我給米總寫辭職信!”他說著便從公文包里拿出了紙和筆,卻又是一陣沉默后,才將那顫抖的筆落在了空白的a4紙上。
那些字模糊的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然后將我心中那根原本便崩著的弦越拉越緊,我感到了窒息,這種窒息數次驅使我要去阻止方圓繼續寫下去,可終究也沒有伸出自己的手,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
終于,方圓將那寫好的辭職信推到了我的面前,只說了一聲“幫我轉交給米總”后,便拿起擺放在桌面上的啤酒,沒有停歇的喝著,他的人生已經因為這封辭職信而徹底改變了也許就像他所說,人生在世,有些事情是真的不能做錯的,因為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抱著一顆包容的心去看待!
我按住了他那拿著啤酒瓶的手,說道:“別沮喪,無論你混的多么落魄,兄弟一定站在你的背后力挺著加入我的路酷吧,我們兄弟二人一起創業”
方圓眼神充滿失落的看著我,半晌笑了笑說道:“昭陽,兄弟發自內心的感謝你,但蘇州這座城市,真的讓我感到厭倦了,這種心情你應該最有體會的”
我的確能夠理解這種心情,因為我也曾一度在人生的最低谷中離開了蘇州,可仍不能確定方圓想和我表達些什么,問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其實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了,因為米總很久以前便已經把我排除在她的派系之外,遲早有一天會對我動手的,這次的機會最好說到底,我只是卓美內部權力斗爭的一個替死鬼,米總她是想借炒掉我向其他人釋放信號呵呵,我佩服她的謀略,但我也厭煩了這種商場上的謀略和勾心斗角今天下午我想了很多,我是時候離開這座城市了我想帶著顏妍回老家,我們還有一些積蓄,這邊的房子也能賣不少錢,可以回老家做點生意,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在蘇州的生活也該告一段落了,我應該有一種新的生活”
我的心中好似忽然被抽空了一般,替方圓感到凄涼,那無數個不眠的日夜,換來的竟是這個黯然離去的結果方圓就這么一瓶接一瓶的喝著啤酒,宣泄著自己在這座城市作為一個失敗者的恥辱感,而我就這么全程陪著他,直到他在我面前喝到丟了意識,才從口袋里摸出手機,通知顏妍來酒吧將他接回去 獨自抽煙的等待中,我也進行了一番自我反省,我問自己:當初極力將方圓推薦到卓美到底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而他現在的困擾有一部分完全是因為我,如果沒有當初酒吧的打架事件,他也就不必為米瀾擋下那砸下來的酒瓶,可能也就沒有后面發生的那一段孽緣了——
大家看看自己的賬號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