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時光流轉,韶華易逝紅顏老,此時的張母再也找不到當年半分靚麗。
歲月不饒人,當年容顏靚麗的少女,如今卻已經化作步履蹣跚的老嫗。
“舍不下!忘不掉!”張母慢慢閉上眼睛。
女人,心軟是天性!
當年即將踏入天人的那一刻,她心軟了,因為她心中有放不下的人。
“可是…張百仁已經先你一步,踏入了天人大道!”警幻仙姑嘆息一聲。
“你說什么!!!”張母驚得雙腿一軟,呆坐在地,愣愣的看著警幻仙姑。
“你放不下,他又何嘗放得下?不過…當你放下的那一刻,他的心已經死了!”警幻仙姑嘆息一聲:“事到如今,你也知曉天人之路再無半分回旋余地,踏入天人要么徹底邁步跨過,要么后退便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永世不得超生!”
張母的身軀在不斷顫抖!
“度他!度你!”警幻仙姑閉上了眼睛,風吹過其細嫩容顏,縱使飽經歲月滄桑,但卻年輕依舊。
虛空中一道流光閃爍,少陽老祖不知何時來到山頭,惹得警幻仙姑回頭查看,卻是剎那間瞳孔一縮。
“此乃幻情道禁地,閣下何人,為何擅闖此地?”警幻仙姑盯著少陽老祖。
“你不識得我?我卻是不信!”與精神緊張的警幻仙姑比起來,少陽老祖面色從容,仿佛到了自家后院一般,頗有雅致的打量著場中布置。
警幻仙姑沉默,過了一會才道:“老祖來此,所為何事?”
“討一個人!”少陽老祖笑瞇瞇的看著警幻仙姑。
“不行!”警幻仙姑想也不想的便拒絕了。
“你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么選擇不是嗎?”少陽老祖盯著警幻仙姑:“尤其是你繼承了智慧魔神的一縷精氣神本源之后,更不會去做蠢事是嗎?”
“你要逆改時空,破壞定數,我絕不答應!”警幻仙姑眉頭皺起。
“這是他的意志!當年其擊穿時空長河,降臨太古的那一刻,便已經注定了一切!”少陽老祖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警幻仙姑:“他已經超脫時光長河邊,他無處不在,存在于過去未來之間,這是大勢!沒有人可以更改,我亦不過是一顆棋子,一顆完成使命便會就此消亡的棋子!”
警幻仙姑沉默!
“你是智慧魔神的精氣神,這么些年想來已經凝聚出了智慧魔神的本源,當年智慧魔神的精氣神已經被你重新匯聚,你便是新一代的智慧魔神!你應該不會去做傻事,憑借你的智慧、法則,從他當年擊破時光降臨太古的那一刻,你就已經看出了破綻是也不是?你一直想要撥亂反正,甚至于當年張家劫數,亦是你親手塑造,你想要將哪位的幼年時期徹底抹去,然后撥亂反正,挽救諸神于黃昏,可你卻不知道那人已經斷因果、斬法則,站在時光長河的另一端俯視著古今無數群雄,誰敢妄動便會死無葬身之地!”少陽老祖低聲道。
警幻仙姑雙拳緊握,默然不語,只是手背青筋暴起,顯露了其內心的憤怒。
“這是憾事,必須更改的因果,沒有人可以阻擋!你若是不想哪位擊穿時光長河逆流而上,惹出更大的變數,最好還是乖乖的將張韻交出來!當年你搞得小動作,哪位也就不再追究了!畢竟,你此時在那位眼中亦不過螻蟻而已!”少陽老祖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警幻仙姑。
“諸神之仇,誰來報?誰來消弭諸神的怨恨!”警幻仙姑雙目充血。
“呵呵,你等所謂瞞天過海不過是一場笑話,地獄中的謀劃難道可以騙過我等嗎?你連我都騙不過去,更何況是哪位?他已經在未來看到了一切,給了諸神復生的機會!”少陽老祖嘆息一聲。
“呵呵,你呢?”智慧魔神看著少陽老祖:“你就甘心完成使命這般消散?”
“你不懂,到了我這等境界,無生無滅!生又能如何?死又能如何?都不過是一場虛幻而已!”少陽老祖嘲弄一笑:“王圖霸業談笑間,不勝紅塵一場醉!他答應我,替我復活一個人,足矣!”
智慧魔神聞言不語,一雙眼睛看向虛空,似乎在冥冥之中,時光長河的盡頭,一雙眼睛透過時光長河在冰冷無情的俯視著自己,只要自己稍有異動,膽敢說個不字,下一刻便在這目光下化作齏粉。
最終,警幻仙姑讓開了路。
二人之間的談話,張韻聽不到,只是卻見少陽老祖大袖一翻,剎那間卷起道道狂風,然后二人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
警幻仙姑一個人站在懸崖邊許久無語,過了一會才無力的坐在青石上,眼中露出一抹無奈:“無生!天帝!你們兩個混賬,將天地眾生視作棋盤,將諸位魔神視作芻狗,簡直是罪該萬死!罪不可恕!”
涿郡山下 少陽老祖一雙眼睛看著張母,嘆息一聲:“世間萬物,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必有一線生機留給眾生,張百仁關乎重大,必須找回感情!”
“你究竟是誰?”張母沒有回答少陽老祖的話,而是一雙眼睛死死的看著他。
少陽老祖聞言沉默,過了一會才無奈道:“一個死去了萬古,但卻被人強行自時空拉出的死人。你跨入天人,卻又墜入凡塵,必死無疑!倒不如舍命成全了他!”
張母沒有回應少陽老祖的話,而是繼續邁步向山上走去。
物是人非,她已經幾十年不曾回到涿郡,涿郡的格局早就與當初不在相同,物華天寶人杰地靈。
循著山間小路,張母一路徑直來到山巔,看到了那熟悉的茅草廬,頓時如遭雷擊呆愣在哪里,淚痕順著昏黃眼眶留下,打濕了褶皺的面頰,雙目內滿是激動,竟然無語凝噎。
“娘!”
茅草廬內,張百仁推開門,看著門外蒼老得似乎隨時都可被風吹走的老婦,眼中露出一抹不敢置信、驚疑、不確定。
“亦如當年的樣子”張母看著張百仁,忽然笑了,笑容里滿是欣慰。
“但是娘卻老了!”張百仁忽然間心痛,猶如刀攪,本來古井無波的天人心境,此時竟然蕩漾起層層漣漪,眼中露出了一抹掙扎。
眉心祖竅內 神性手持那一縷情絲,眼中露出無數法則,然后陷入了沉思。
此時那情絲不斷波動,竟然在快速衍生。
彈指間 張百仁鬢角處青絲如雪。
“娘,你怎么會這樣?你不是已經踏入天人大道了嗎?”張百仁不敢置信,快步上前扶住老嫗。
“你啊!”張母看著張百仁鬢角處的白發,竟然忽然笑了:“你我母子相依為命那五年,是我此生最無助、最痛苦的五年,你是娘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如何忘卻?”
張百仁聞言沉默,那難喝的草根樹皮,逐漸遙遠的記憶亦開始拉近,逐漸清晰了起來。
誰都無法忘記的那五年!
張母忘不了,張百仁亦忘不掉。
養育活命之恩大于天地,大于乾坤!
“張大叔死了,小草也死了!”張百仁將張母扶到墳前,眼中露出一抹朦朧。
張母默然不語,過了一會才道:“造化弄人,當年我若是早一些遇見你張大叔,或許一切都將不一樣。是我欠他的!”
張百仁聞言默然,可惜這世上沒有假如!
張敬安一家也不會活過來!
“當年張小草若不被那道姑帶走,想來我如今已經子孫滿堂,闔家歡樂了!”張百仁沉默一會感慨了一聲,眉心祖竅內的青絲不斷衍生,其頭上白發越加如雪。
聽了張百仁的話,張母慢慢站起身,一雙眼睛看向那墳墓:“我親自為你張大叔點了香火,送他一程。”
張百仁聞言沉默,自袖子里掏出香燭,屈指一彈火盆出現。
其實張百仁一直在想,若自己當初在涿郡苦修,不曾出來攪風攪雨,會不會事情就此發生轉變,發生這么多叫人遺憾的波折。
依舊不會!
他當初若不走出小村莊,死的肯定會很慘,楊廣三征高麗,北征突厥,那小村莊便是炮灰。
是他,改變了無數人的命運!
“可惜,我沒有本事改變歷史,當年的實力還是太弱!”張百仁搖搖頭,若當年的自己有今日這般實力,誰敢出手覆滅大隋?
李家?十八路反王?七十二路煙塵?
螻蟻而已,彈指可滅!
可惜了,沒有如果!
張母一個人呆呆的端坐在墳前許久不語,過了好一會眼見玉兔東升,方才看著張百仁:“當年的仇,你切莫忘記!定要找到你張大叔轉世之身,加以報答。”
“母親何必思慮這些,倒不如想著自己如何跨入天人來的實在,孩兒絕不會坐視母親就此消亡!”張百仁話語霸道,不容置疑。
張母聞言沉默,過了好一會才道:“跨入天人,斬斷過往,我還是我嗎?割舍不下的過去,縱使是長生不死,成仙了道也不過是一塊木頭而已,有何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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