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張百仁是什么人?
他的行事需要和別人解釋?
面對著張百義的質問,張百仁直接轉身離去,自己與母親的因果已經斷掉,更何況是他這個名義上的弟弟?
“張百仁!”張百義在身后呵斥了一聲。
張百仁已經消失在云霧深處,不見了蹤跡。
瞧著手中印記,張百仁眼中帶有一抹沉思:“大羅!”
催動法力,張百仁攤開手掌,向東一步,手中印記光芒瞬間黯淡,在轉移向北方,光芒稍微恢復一些。轉了一圈,張百仁發現朝南走,手中的印記光芒越加耀眼,隨即二話不說一路徑直向南方而去。
“咦,洛陽城!”張百仁走了一路,居然徑直來到了洛陽城王世充的地界。
“居然投胎于洛陽城外,這老頭倒會選地方!”張百仁眼中露出一抹沉思。
“都督,您閑著來我洛陽城,所為何事?”張百仁才剛剛落腳,不多時就見王世充走來。
王世充能發現自己的蹤跡并不奇怪,洛陽地界的鬼神都在王世充的調動之中,王世充若不能發現自己的動靜,那才是奇怪呢。
“張斐死了!”張百仁看著一襲龍袍的王世充,眼中露出一抹感慨。
“啊?”王世充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道:“都督節哀。”
“你看我有半點哀傷的樣子嗎?”張百仁嗤笑一聲,攤開手掌:“本座來此,不過是想著尋找一個人罷了。”
尋找一個人?
王世充開口道:“洛陽地界盡數在在下掌控之中,都督想要尋找什么人,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而已。”
張百仁聞言搖搖頭:“去忙你的,本座之事不用你操心。”
說完話張百仁便要動身離去,可是一邊的王世充忽然開口:“都督且慢!”
“還有事?”張百仁驀然止住腳步。
王世充略作躊躇,過了一會才道:“都督,你還需給我等兄弟一個交代才是。”
“交代?”張百仁眉頭皺起。
“我等如今受到天子龍氣加持,修為難以寸進。都督若想我等奪取天下,這龍氣自然是助力,若就這般耽擱下去,只是在李唐手下稱臣,龍氣只會壓制我等的武道進度”王世充一雙眼睛看著張百仁:“都督還需給我等一個交代,這天下究竟取還是不取,也免得浪費我等時間。”
“哦?”張百仁一雙眼睛掃過王世充:“這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所有人的意思?”
“自然是所有人的意思”王世充道。
張百仁聞言陷入沉默,過了一會才道:“若未來這天下由李承乾繼承,你等自然是臣服李唐。”
“若不是李承乾呢?”王世充道。
“李唐江山任憑爾等自取之!”張百仁道。
“都督,如今李世民春秋鼎盛,再有五十年也依舊可以活得很好,我等兄弟可等不起五十年,五十年之后李世民死了,我等也老了,錯過了春秋鼎盛”王世充道。
“你的意思是?”張百仁轉身看向王世充。
“十年!我等只給都督十年時間。十年之后,要么我等起兵逐鹿天下,要么就此歸隱江湖,從此不再過問江湖之事,安心入山潛修武道”王世充道。
張百仁聞言點點頭:“好,那就以十年為期,十年之后我必然給你一個答復。”
張百仁轉身走了,王世充見此嘆了一口氣,站在山風中許久無語。
人生,又有多少個十年呢?
人生有多少個十年供自己揮霍?
“就是這里嗎?”張百仁來到了一個破舊的小村莊外,瞧著掌中炙熱的印記,眼中露出了一抹感慨。
任憑你是何等強者,只要不曾真的證就仙道,終究是難逃天地輪回。
走入小村莊,此時天空中大雪紛紛,不見人影。
一間破舊的茅草屋前,張百仁感應著屋子內的氣息,即便是相隔幾十丈,也能聽到屋子內傳來的笑聲。
女子的笑聲。
“鐺!”
“鐺!”
“鐺!”
張百仁輕輕伸出手敲了敲門,惹得屋內女子警惕的道:“誰啊?”
應聲的居然是一個女子。
張百仁雖然心中詫異,但卻反應不慢:“施主,貧道乃涿郡修士,路徑貴地,前來化一碗齋飯。”
“道士?”
屋門緩緩的拉開了一道縫隙,一只眼睛順著縫隙打量張百仁,卻見張百仁衣衫華貴做工精細,不像是尋常人家的料子,隨即道:“你當真是道士?”
“如假包換!”張百仁道。
屋門打開,露出了一個面黃肌瘦的女子,蓬頭垢面的看著張百仁:“道長請吧。”
張百仁點點頭,打量了屋子一眼,心中詫異。
眼前女子蓬頭垢面,但屋子倒是干凈整潔。
“道長請坐”女子遞來了一個木頭凳子。
張百仁點點頭,一眼落在了炕上那孩童身上,感覺著手心里的熱度,眼中露出了一抹笑容:“多謝!”
女子轉身去屋外忙碌,張百仁一雙眼睛看向那孩童:“老祖可是覺醒了宿慧?”
“我已經證就大羅,入輪回而不昧,只待時機一至便可恢復修為!”孩童慢慢站起身,打量張百仁一遍道:“怎么是你,你父親呢?”
“坐化了!”張百仁道。
“嗯?不應該啊?老祖我測過他的命數,不是短命之人,怎么會坐化?”這老祖的眼中滿是不解。
能被其選中護道之人,自然沒有短命之象。
張百仁搖搖頭,沒有解釋那么多,只是道:“老祖可好?”
“不好!”孩童氣呼呼道:“吃沒得吃,喝沒得喝,豈能好的了?”
“投胎是你自己選的,怪不得別人”張百仁搖了搖頭。
“呸,當初若不是那群人逼迫得太緊,老祖我又剛剛轉世歸來,生怕遭了算計,怎么會匆匆投胎?不小心出了差錯,本來想著投胎于那過路將軍夫人的腹中,誰知道那將軍龍氣護體,叫老祖我淬不及防之下,投入了這般境地!”孩童一雙眼睛精光灼灼的盯著張百仁:“你既然找來,那就好辦了,速速帶老祖我離開,這鬼地方簡直是受過夠了!”
張百仁投過胎,自然知道其中的苦處。若是能投富貴人家,誰愿意受罪啊?
“這女子怎么辦?”張百仁道。
“她乃我此身生母,自然要隨我一道離去”老道話語中滿是理所當然的味道。
正說著,只見那婦人端著一碗黑乎乎的玉米粥走進來:“道長,我等貧賤人家,只有這糙米,還望道長不要介意。”
瞧著碗中糙米,張百仁忽然愣住了神,當年初到此方世界的境遇在腦海中回憶流轉而過。
一切,如此相似!
“不知夫人家中可還有那些親人”張百仁也不嫌棄,不緊不慢的喝著米粥。
“我家夫君前去山中狩獵了”婦人道。
張百仁點點頭,將手中米粥喝光,方才放下手中的空碗:“貧道喝了夫人的一碗粥,卻是不能沒有回報。道人家在涿郡,有良田萬畝,家中仆人婢女無數,欲要請夫人前往涿郡走一遭,報答此恩情,不知夫人以為如何?”
“嗯?”女子聞言提起警惕之色:“不必,區區一碗糙米粥罷了,道長吃完趕緊上路,如今風雪甚大,若耽擱只怕走不得。”
張百仁聞言苦笑,這是把自己當成騙子了。
隨即也不啰嗦,直接道:“夫人莫怕,我豈會坑騙與你?這孩子前世乃我一道友,如今轉生于夫人腹中,貧道欲要帶其回山修煉,重立道果。”
“可有憑證?”夫人聞言一雙眼睛看著張百仁。
張百仁略作沉吟,大袖一揮,便將那夫人裝了進去:“夫人,這是道人的袖里乾坤,我若害你,又何必拐彎抹角?”
說著話,將婦人放了出來。
聽了張百仁的話,那婦人穩住腳步,雙目定定的看著張百仁,略帶猶豫道:“道長所言可是當真?”
“若有半點假話,當天打雷劈”張百仁道。
“好,那我便信了你,家中尚且有些物件需要收拾一番…”
“不必,我涿郡衣食住行,樣樣不缺。夫人只管帶一些細軟便好,家中之物盡數分于左鄰右舍”張百仁道。
俗話說得好,人靠衣服馬靠鞍,瞧見張百仁這幅打扮,也不像是貧賤之人,夫人隨即轉身去招呼左鄰右舍,分散了家中物品,這諸般過程不提。
對于凡夫俗子,張百仁也懶得理會,只是站在一邊。
“夫人,你家夫君何時歸來?”張百仁看了看天色,開口問道。
“不敢欺瞞道長,我家夫君前年從軍,戰死于沙場,我一個婦道人家…”那婦人吞吞吐吐道。
聽了這話,張百仁點點頭:“無妨,那咱們這便啟程吧。稍后我便將你母子裝入袖里乾坤內,要不了一時三刻,便會到達涿郡。”
說完話不待婦人反應,已經將對方與孩童裝走,在左右村民駭然的目光中,身形化作虛無。
時間流轉,一個關于仙人的傳說,逐漸在這方土地中不斷擴散開,引得不知多少人拋家棄子,尋訪仙道,確確實實的一場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