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蘇威,楊廣忽然笑了:“愛卿果真是可用之人也!”
楊廣會將區區一個楊玄感放在眼中嗎?
之所以如此問,不過試探一番蘇威罷了。
拍拍手,內侍遞上一個人頭大小的箱子,慢慢放在了蘇威手中:“愛卿果真是可托付的人物,朕這里有一些物件,要托愛卿保存。若有朝一日大隋亡國,你暗中利用匣內之物照顧一番越王楊桐,朕必然感激五內。”
“噗通!”
蘇威猛然跪倒在地:“陛下,不可!萬萬不可啊!我大隋精兵如云,猛將如雨,何人能亡我大隋?”
“亡隋者,人心是也!”楊廣背負雙手,眼中露出感慨:“群臣離心,百姓恨朕入骨,如今朕已經離心離德,豈不是亡國之兆?”
“不過你說得對,朕雖然不曾將楊玄感看在眼中,但卻也不能姑息,當以雷霆之勢將其掃滅,然后豎立大統正宗!叫天下之人知道朕的威嚴!”楊廣回身坐下:“傳張百仁!”
“斛斯政,你要往哪里走!”
斛斯政遞上八百里加急后,心中越想便越加不安,生怕日后楊玄感將消息抖摟出來,使自己死無葬身之地,隨即悄然收拾細軟行囊,向著高麗方向潛行而去。
誰知才剛剛出了大營三里,便被人呵斥住。
瞧著背對自己,坐在青石上的紫衣男子,斛斯政腳步頓住,瞳孔猛然收縮,驚得脫口而出:“大都督!”
“再往前走可就是高麗地界了,大人孤身一人向著高麗國界而去,莫非是要通敵叛國?”張百仁擺弄著玉蕭。
“大都督說笑,本官已經位極人臣,區區高麗覆滅指日可待,本官豈會去投靠將亡之國!”斛斯政義正言辭的呵斥著張百仁,眼中閃爍道道寒光:“倒是大都督,半夜不去歇息,反而坐在此地,莫非是等什么人?被本官撞破,都督該不會害了本官性命吧。”
對于斛斯政的狡辯之術,張百仁還是第一次認識到,低頭一雙眼睛看著斛斯政,看了一會方才輕輕一嘆:“可惜!你這廝天生便是混官場的料子,臉皮厚而且還還手辣心黑,第一次東征三十萬大軍雖是陛下授意,但卻還是死在你這蠢貨手中,你若但凡有半點良知,也不會真的坑死三十萬將士。”
“哼,你這方外之人知道什么,我等臣子官職、榮耀皆來源于陛下,我若完不成陛下的旨意,就要掉腦袋。死道友不死貧道,為了不掉腦袋,只能請那三十萬將士上路了!”斛斯政氣勢盎然,話語振振有詞。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楊廣叫你埋葬三十萬大軍,你便埋葬啊?
“本都督也不與你啰嗦,今日你既然叛逃,撞在本都督手中,那可就怪不得本都督心狠手辣下手無情了!”張百仁緩步向斛斯政走來。
“砰!”斛斯政先發制人,一拳向張百仁胸口掏來。
張百仁嗤笑一聲,隨意一掌將斛斯政拍入地面,封鎖住對方經脈,一根手指魔種流轉,打入了對方的眉心祖竅。
“張百仁,你敢殺我!”斛斯政一招敗亡,頓時呲目欲裂。
張百仁輕輕搖頭,嘴角翹起帶著笑容:“你還有可以利用的價值,我豈會殺你?利用你去監視高麗的滿朝文武,監視乙支文德與奢比尸剛剛好!”
腳掌一跺,斛斯政再次從大地中擠出來,張百仁看了斛斯政一眼,身形消失在密林中。
“咦,我為什么會在這里?”斛斯政懷抱包裹,瞧著陰森的密林,忽然一個哆嗦,腳步匆匆的向著高麗而去。
斛斯政走后,張百仁自大樹上跳下來,瞧著對方遠去的背影,露出一抹沉思。
“都督,陛下召你進去!”張百仁剛剛回到大營,便碰到早已等候在門前的內侍。
張百仁點點頭,走入了楊廣大帳,卻見楊廣手中勾畫著地圖,正是楊玄感叛軍的位置。
“都督以為朕該如何行事?”楊廣看向張百仁。
張百仁伸出三根手指:“陛下有三種選擇,下官直接找人取了楊玄感首級,群龍無首之下叛軍自然歸附。”
楊廣搖搖頭:“朕乃浩蕩天師,豈會做如此陰暗手段。”
張百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隨即伸出第二根手指:“那倒也簡單,陛下直接遣虎賁郎將陳棱攻元務本于黎陽,在遣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左候衛將軍屈突通乘傳發兵以討玄感。而陛下本部則直入東都,以浩蕩之勢斬殺天下各路反賊,所過之處反賊俱都為土雞瓦狗而已,不堪一擊。此舉一來可以震懾天下亂黨,二來更可以彰顯朝廷的力量,日后天下各地反賊再想惹事,也需掂量一番。”
“第三呢?”楊廣又問。
張百仁笑著搖搖頭:“第三不說也罷,宇文述出征必然會有宇文成都隨行,宇文成都乃天下少有的高手,各地叛黨陛下不必理會,直接殺入東都了結了楊玄感的性命便好。”
“便依照愛卿所言,只是來護兒如何處置…”楊廣略作猶豫。
“如今滿朝文武公卿皆有子嗣加入叛黨,來護兒哪里,下官親自走一遭!”張百仁面帶冷笑:“若來護兒敢有半點遲疑,下官便斬了他的腦袋。”
“有勞愛卿!”楊廣點了點頭。
辭別楊廣,張百仁徑直奔著東萊而去,轉眼間便已經看到了來護兒旌旗招展的大軍。
張百仁降下云頭,顯露身形,來到了大營外。
“來者何人?”有將士瞧著一襲衣衫華貴的張百仁,開口問了一聲。
“本都督張百仁,奉天子旨意前來,速去通秉來護兒!”張百仁大袖一甩,背負著石棺的楊素出現在大營外。
中軍大帳內,來護兒看著手中情報,露出了沉思之色,臉上滿是糾結。
“將軍,大都督張百仁到了,就在門外候著!”侍衛通秉了一聲。
“速速請其進來”來護兒愣了愣神,猛然站起身道。
侍衛領命而去,來護兒在大帳內轉悠一圈,方才道:“大將軍這個關頭趕來,怕是來者不善,還需好生應付。”
“都督,將軍請您進去!”侍衛道。
張百仁點點頭,起身領著楊素走了進去。
一路上眾侍衛瞧著怪異的二人組,眼中俱都露出了詫異之色。
“大都督,你可要為下官做主啊!”來護兒已經站在了大帳外,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張百仁,目光轉過楊素的身軀,愣了愣神,急忙快步迎上來。
“哈哈哈,大將軍有什么委屈,需要本都督做主,將軍太客氣了”張百仁笑看著來護兒。
“楊玄感那狗賊居然污蔑本將軍造反,以此為借口冒天下之大不諱造反,這事若傳道陛下耳中,下官是有口莫辯啊!”來護兒無奈道。
“是嗎?”張百仁掃過來護兒:“聽聞將軍子嗣已經投了楊玄感,也不知是真是假。”
“屠刀之下,當然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還是小命要緊!”來護兒苦笑著道,目光一轉看向了背負石棺的楊素,驚疑道:“此人怎么看起來那么像楊公?”
“大人好眼力,此人便是楊公。這廝也不知得了何等造化,居然化作了金尸,進而欲要竊取大隋龍氣突破旱魃。前些日子此人剛剛突破旱魃,恰被本都督收服,煉制成了傀儡留作賬下聽用,等閑至道強者是難近周身三尺,倒也好用!”張百仁話語風輕云淡,但卻滿是敲打的味道,聽的來護兒瞳孔緊縮,驚悚道:“都督好本事!”
二人走入大帳,楊素尸身遁入大地,留下張百仁與來護兒端坐。張百仁不緊不慢的端起案幾上茶水,方才道:“如今楊玄感造反,不知將軍如何抉擇?”
“靜聽陛下吩咐”來護兒恭敬道。
張百仁一笑,上下打量了來護兒一遍,方才點點頭:“勞煩將軍去東都救駕吧!翌不知將軍帳下可有楊玄感的奸細,公且一試,以辨究竟。”
聽了這話,來護兒頓時苦笑,無奈的對著大帳外侍衛喊了一聲:“來人,去召集眾將士過來。”
來護兒召來眾將士,此時張百仁自大帳內隱去身形,瞧著下方的眾位將士,來護兒硬著頭皮道:“諸位,如今楊玄感兵圍東都,如何救之?”
來護兒這話有學問,直接問如何救,而不是去救不救。
眾將士有聰明之人,沉默以對,靜觀其變。下方李子雄道:“大將軍,如今我等不得陛下赦令,如何救之?”
“是極是極,若擅自用兵,被朝廷誤以為真的造反,豈不是喪了性命?”
“將軍還需深思熟慮,坐等陛下旨意!”
瞧著眾將士,來護兒心中一冷,不敢叫眾人繼續辯論下去,厲聲呵斥道:“洛陽被圍,心腹之疾;高麗逆命,猶疥癬耳。公家之事,知無不為,專擅在吾,不關諸人,有沮議者,軍法從事!”
說完話猛然一揮手:“爾等退下吧!”
瞧著如此反常的來護兒,眾將士俱都面色詫異,心中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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