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歡天喜地,扒著死人衣衫的眾位邊陲漢子,張百仁的話語被嗚咽的寒風吹散,整個人也消失在寒冷的北風中。
戰場中的銀甲小將眼睛微微瞇起,一雙眼睛盯著張百仁離去的山頭,對著身邊的副手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那個地方有一個村莊,住著三十多戶人家”副手恭敬道。
張百仁所在之地,當為東北三省,比鄰草原,或者說,隨著天朝的強盛,一部分關中百姓被遷移到邊界之處,用來擴大大隋天朝的疆土。
張百仁不是傻子,大隋天朝的旗幡,他看的清清楚楚。
“娘,我回來了”張百仁跺著腳,走進了自家的小院子。
確實是小院子,破舊的屋子剛好能遮擋北風,這是土屋子,張百仁的手中拎著兩個竹條編織成的籠子,里面兩只山雞不安的看著張百仁,就像是張百仁對于自己的命運一般,懵懂無知。
“百仁,不是說叫你不要出去了嗎?你怎么又跑出去了,突厥犯疆,你若是被突厥抓走,你叫娘如何是好,如何活下去”女子三十多歲,雖然穿著破舊衣衫,但卻干干凈凈,肌膚滑嫩,絲毫不像是山村的婦人,容顏靚麗美極。
“孩兒知道了,看看,咱們娘倆有福了”張百仁得意的提了提手中的籠子,里面野雞在咕嚕嚕的叫個不停,頗為不安。
“你心思倒是靈巧”女子接過雞籠:“快去暖和一下,娘親去將那野雞送到你張大叔家殺了”。
看著自家娘親走遠,張百仁拿下狐貍皮帽子,哧溜一聲鉆入了土炕上,鼻子有些發紅:“娘,你慢點走,我哪里還有些藥材,明日里拿去邊軍哪里賣掉,換些銀錢”。
張百仁看著破舊的被子,將自己瘦小的身子圍起來,隨手撿起土炕上的一本書籍,看的津津有味。
現代人看繁體字,能看個八九不離十,但你要是叫古代人看簡體字,簡直是就是天書啊。
“母親看起來像是大家閨秀,識文斷字,只是不知道如何來到了這邊陲苦寒之地,遭受這份苦楚”張百仁緊了緊身上的衣衫,從出生到現在,張百仁一直都在調養著自家體內的經脈,不斷存思冥想,雖然年紀尚幼,行不得那煉精化氣之功,但查缺補漏,不斷觀想著自家經脈,卻是已經爐火純青,對于身上的每一條經脈,每一個穴位都猶若觀掌間紋理。
“四歲了,雖然還有些年幼,但卻是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不知道在這動亂的年代能不能活下去”時間在張百仁看書中緩緩流過,眼見著天色漸暗,忽然大門打開,一陣北風吹來,吹過整個屋子。
“娘晚上給你燉雞湯。”
張百仁放下了手中的書籍,緩緩點燃了油燈:“這回可有口福了”。
看著昏昏燭火,張百仁的眼神似乎穿越時空,回到了當年初蹬道門之時。
“敢問祖師?何為龍虎?。”
“甚是祖宗?性命?根蒂?龍虎?刀硅?金公黃婆?何為龍蛇、心猿意馬?賓主覺照?。”
“敢問祖師,何為太上、三寶、九星五剛?。”
一幕幕在張百仁的眼前閃爍而出,電光火石之間,似乎親臨其境:“敢問祖師,何為出家?。”
祖師答曰:“人能天地悉皆歸,有功行修真之德者,為出家。”
“何為抽添火候?。”
“百仁,百仁,想什么呢,快點吃飯了。”
“知道了娘”張百仁跳下土炕,放上了炕桌,張母盛上了雞湯,母子二人其樂融融。
“我身雖然不在道觀中,不守清規戒律,但也是出家人!只是我這個出家人,如何才能再次回家啊”張百仁吃著雞肉,臉上帶著笑容:“娘,這雞腿給你吃,你身子骨弱,多補補身子。”
“娘不吃,你還是長身子的年紀,你自己吃吧”張母將雞腿放入張百仁碗中。
張百仁默然,沒有在說話。
張百仁只吃雞肉,其余的食物是點滴不沾,不是張百仁不想吃,而是真的吃不下,吃慣了二十一世紀的精米白面,看著眼前黑乎乎,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做的面餅,硬的可以將嗓子拉開,張百仁是吃不下的,來到這世界四年,張百仁也沒有習慣了這黑乎乎的餅子。
緩緩拿起餅子,張百仁將其慢慢掰碎,泡了雞湯之后,才細細的放入嘴中。
“今日又有突厥人犯疆了?”張母開口。
“娘怎么知道的?。”張百仁一愣。
張母道:“聽你大叔說的。”
說完之后,張母連忙叮囑:“如今突厥人又開始南下了,你切莫胡亂出去瘋耍,免得被突厥人抓去。”
張百仁點點頭:“娘,咱們這小地方隱蔽的很,突厥人根本就找不到,有什么好擔憂的。”。
“你這孩子,敢頂嘴了?”張母瞪著張百仁。
張百仁無奈:“好好好,孩兒絕不亂跑,娘放心就是了。”
張百仁無奈,連連舉手保證。
看著張母的表情,張百仁無奈苦笑,然后將雞湯一口喝完:“娘,我喝完了,先睡覺了”。
“睡吧!睡吧!。”
夜晚思緒紛擾,張百仁分不清楚前世今生,那物欲橫流的二十一世紀雖然魔道橫行,但卻錦衣玉食,讓人寧愿墮落在那物欲橫行的世界。
“我既然來到此方世界,當興盛我道門正統,反正閑著無事,不妨在這英雄輩出的年代,會一會天下群雄,問天下誰敵手?降龍伏虎神仙事,一襲青衣笑公候,在不濟也要混一個土財主當當,不然整日里這糟米饃饃,實在是夠人受的了”張百仁翻來覆去睡不著覺,開始凝思觀想,前世的種種俱都在眼前閃過。
二十一世紀,雖然物欲橫行,但不可否認,二十一世紀才是道法真正興盛大爭之世,那些說二十一世是末法之世的人,張百仁聽著就感覺好笑。
二十一世紀,經歷過八國聯軍侵華,各家道統丟失、斷絕,但各種秘訣卻紛紛涌現而出,不可否認,網上流傳的許多都是大路貨色,但也有真正的仙家妙訣,各家不傳之秘。
在二十一世紀,道統斷絕,不是名師不肯賜傳法訣,而是找不到可以繼承道統的弟子,年輕人在紅色革命、科技潮的影響下,哪里會去相信什么修煉之道,整日里忙忙碌碌的為了養家糊口,誰還有心思去鉆研虛無縹緲的鬼神世界。
這樣一來,修行界的前輩痛心疾首,沒得選擇,有的將自家秘訣流傳在網上,以期盼有緣人能夠修煉,繼承自家道統,可是后來到好,不知哪里來的牛鬼蛇神,整日里在網上流傳一些贗品,使得網上妙訣真假難辨,好生的令人心中氣憤。
二十一世紀,不是法訣難求,而是高徒難遇。
呼嘯的北風吹過,張百仁眼前閃過面容慈悲的祖師,如今獨自在這異鄉為客,一股孤獨寂寞猶若是潮水一般,瞬間涌來。
就在此時,一雙手臂伸了出來,替張百仁掖了掖被子,黑夜繼續恢復了黝黑。
“修行!”張百仁心神動了動,修行并不是那么簡單,真正的修行早就被小說家給神秘化了,修行的玄妙之處,確實是非常人能理解,縱使是有超群之能,也沒有小說家動則毀天滅地那般夸張。
修行種種玄妙神通是有的,但不足為外人道也。
迷蒙之中,張百仁腦海之中一道道意念被斬殺,化作了一尊雕像。
“三點如星理最深,鉤懸偃月定浮沉”。
“若人悟此玄中竅,大地山河盡作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