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部魂火有九境。
除了冥皇先前已經說過的第一境尋火、第二境擁火、第三境熔火,接下便是第四境燃火。
到了第五境便是一個重要的區隔,類似于青山劍宗的無彰境,因為這時候魂火便可以用來直接戰斗。
也正是從第五境開始,火字被放在了后方。
第五境火離。
第六境火琢。
第七境火游。
第八境火隱。
第九境火啟。
“魂火之御不在九境之內,但也不在九境之上,并非第十境,因為這是一種完全不同的修行方法。”
冥皇看著井九說道:“六境之后你需要選擇,究竟是按傳統的魂火修行走,還是走魂火之御的道路。”
井九說道:“傳統法門與我們有些相似。”
冥皇說道:“不錯,而且還更簡單一些,魂火之御卻相當麻煩,你需要忍受極大的痛苦,冒著極大的風險,切割下來一部分記著修行秘法的神魂,用火琢的方法烙進離開身體的魂火里,讓其自行修行成長。”
只聽這些話便能感覺到其間隱藏的風險以及…勇氣。
井九忽然想到濁水里的那頭鬼目鯪。
曾經肆虐朝天大陸的妖獸,絕大多數都是受冥部驅使、經由大漩渦或是深淵別道來到地面。
那頭鬼目鯪的妖丹里烙印著血魔教的秘法,現在想來應該便是與魂火之御類似的手段,只是低級很多。
“在下界,魂火之御是最絕密的東西,嚴禁除了冥皇之外的任何人接觸。因為這種修行法門極有可能帶來難以想象的災難…魂火上附著真正的神魂,自主修行可能自生靈智,最終與主魂完全切斷,變成新的生命,也就是妖火。”
冥皇看了他一眼,說道:“就像你們那把劍一樣。”
井九神情專注聽著,沒有變化。
冥皇繼續說道:“如果魂火之御的法門泄露,只怕會出現數萬朵妖火,在下界肆虐,到時候只怕我們會滅族。”
井九說道:“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嗎?”
冥皇說道:“幸運的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但誰也敢不冒險去試,所以法門始終被控制在冥皇本人的手里。”
井九說道:“請放心,除了你指定的繼承者,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冥皇靜靜看著他,很長時間過去,依然沒有等到下一句話,不由笑出聲來。
“如此要緊的事情,難道你準備一句話便讓我相信你?”
“不然?”
冥皇嘆息說道:“發個血誓吧。”
井九說道:“血誓可破。”
只要境界足夠高,任何神魂方面的羈絆或者說制約,都可以無視。
所謂迎刃而解,看的就是劍刃的鋒利程度。
冥皇想了想,說道:“那就開始。”
真的就這樣開始了。
冥皇開始講述魂火之御的法門。
井九靜靜聽著。
待聽完所有法門內容,他閉目靜思消化所聞。
半日時間后,他睜開眼睛醒來,對魂火之御已經有了全面認知。
修行這種法門最困難的地方有兩處。
第一個難點是切割神魂,這個難度太大,需要另外修行秘法,就算成功,那個過程也極為痛苦,遠超魂火灼身。
第二個難點是魂火離體之后,隨著自我修行靈智漸生,如何控制它始終與主魂相連,這個過程艱險而且漫長,就像凡人在離地數千丈的高空里慢慢走過一條數十里長的鋼索。
但井九不需要考慮這兩個問題,因為這兩個問題對他來說都不存在。
還是那句話,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的運氣都很不錯。
不過他要修行的并非魂火,而是劍鬼,二者相似,畢竟不同。
井九要借鑒魂火之御創造出劍鬼自修的道法,自然要進行很多嘗試,依照結果調整,最后找到完全屬于自己的道路。
借鑒的前提是真正的了解,而冥部修行法門里很多地方,對他來說完全陌生,根本沒有接觸過。
冥皇就在身前,他自然不會客氣,遇著不解之處或者是不確定的地方,便會提出問題。
冥皇既然答應了他,便不會藏私,逐一解答。
隨著問答的進行,冥皇逐漸確認井九的想法可行,震驚之余也隱隱興奮起來。
再創新道,對任何強者來說都是難以抵擋的誘惑,更何況是他。
在鎮魔獄里關了六百余年,最難承受的不是孤單,而是無事可做。
冥皇回答的越來越認真,越來越慎重,到后面,他甚至開始向井九給出自己的建議,何處應該如何做。
井九聽著他的建議,覺得頗有見地,拿出更多自己的想法請他賞鑒。
冥皇認真聽完后再次給出自己的意見,井九覺得有些是對的,有些卻是有些不妥,搖頭不語,冥皇仔細剖析自己的思路,井九指出他的漏洞,冥皇沉默片刻后,對原先的思路做出微調,井九靜思片刻后,又給出自己的想法…
這樣的討論一直持續著,只是隨著逐漸深入,二人說話越來越少,更多的時候都在沉默的思考。
有時候,井九會望向對面的冥皇,若有所思。
他常年在青山靜修,很少與修行同道切磋,但也曾經在神末峰頂與禪子對坐論道百日,也曾經與連三月觀春蠶十夜,至于少年時與師兄這方面的探討,則更多的是單方面受教。今日來看,冥皇與這三人相比絕不稍遜,某些地方甚至猶有過之。
有時候,冥皇會望向對面的井九,眼神微冷。
這個青山弟子還很年輕,為何卻擁有如此淵博的學識與智慧,竟隱隱超過了當年的太平真人,這便是青出于藍的道理?如果人間盡是這樣的人物,那冥部還有什么希望?
如棉花糖的云懸在上方,微雨小的像柳枝從河面帶起的水滴。
陰云里的鈴鐺隔段時間便會敲響一次,帶出一道可愛的閃電。
井九與冥皇坐在下面,沉默不語。
陰云里卻仿佛有兩道身影一直在進行著激烈的辯論。
在修行界的歷史上帶出一道道閃電。
春天其實并不適合讀書學習修行。
除了井九這樣的怪人。
因為春光明媚,非常好睡。
春困是很多人都抵抗不了的事情。
鹿國公坐在太常寺里,犯困的厲害,手里端著的茶碗幾次都險些摔落下來。
忽然有官員前來報信,說國公府的管事來了,說府里出了件急事。
鹿國公依舊閉著眼睛,問道:“什么破事?”
那位官員有些猶豫,還是原樣稟道:“管事說…碗破了。”
鹿國公頓時睜開眼睛醒了過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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