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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再至朝歌城

熊貓書庫    大道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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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夜里。

  寒冷的上德峰忽然多出一絲燥意。

  星光落下,直抵井底,照著黑狗。

  尸狗睜開眼睛向天空望去。

  隨星光一道落下的不是井九,而是五段通體焦黑、蘊著無窮雷威的木頭。

  這便是青山至寶——雷魂木。

  如今青山宗只有六段雷魂木,其中一段尚未完全成熟,還在碧湖峰頂接受雷暴洗禮。

  井九與趙臘月把白鬼從碧湖峰抱到神末峰的時候,把那五段成熟的雷魂木一道帶了過去。

  除了掌門真人與元騎鯨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情,包括碧湖峰的人們。

  尸狗低頭嗅了嗅落在身前的五段雷魂木,沉默片刻后扒到了自己的身體下面,像骨頭一樣藏好。

  第二天清晨,神末峰頂。

  顧清說道:“那輛車在果成寺,要不要喊人送回來?”

  井九說道:“不用,那樣太慢。”

  說完這句話,他伸手把貓抱進懷里,然后坐到了鐵劍上。

  鐵劍帶著他的身體,斜斜向著天空飛去。

  趙臘月看著那道遠去的身影,心情微異,總覺得他有些著急,不像從前那般淡然從容,或者說懶。

  顧清贊美說道:“這才是真正的乘劍而去…這才叫仙家風范。”

  元曲怔了怔,有些猶豫說道:“這不就是騎驢嗎?”

  遠遠看著朝歌城,井九便落了下來,把鐵劍用布裹好背到身后,拎著白貓向前方走去。

  他已經是神末峰長老,離開青山只需要進行報備,但他知道自己的離開必然會引發很多議論。

  他沒有讓趙臘月隱瞞自己未能破境的事實。

  朝歌城很快便到,有著趙臘月當年準備的路引,進城非常順利。

  天空里落著微雪,落在他戴著的笠帽上,漸漸積成薄霜。

  更多的雪落在街道上,被行人踩成泥濘。

  深冬時節,朝歌城依然游人如織,尤其是白馬湖一帶本就繁華,今日多了很多賞雪的人,更是熱鬧。

  井九的衣袖微動,白貓探出頭來,瞪著烏溜溜的黑眼珠,好奇地向著四周望去。

  它喜靜不喜動,根本不愿意離開青山,只是被那段舊事勾動了某些情緒才會出來。

  這時候看著與青山里截然不同的熱鬧景象,它忽然覺得出來走走也不錯。

  多年沒見,朝歌城似乎干凈了很多。

  井九說道:“小心些,莫要讓人看見。”

  白貓心想我可是個活物,不是法寶,不讓我看風景,那多無聊?就算被人發現身份,那又能如何?

  井九說道:“不是怕人知道你的來歷,而是遛貓本來就是件極怪異的事,我不想被太多人注意。”

  白貓喵嗚叫了一聲,表示你要覺得不方便咋不把那條狗帶出來?

  井九走進街邊一家醫館。

  醫館的匾上刻著朵海棠花,正是卷簾人。

  片刻后他從醫館里走了出來,不知道問了些什么。

  趙臘月的感覺沒有錯。

  他的心情確實有些急迫。

  世間只有師兄能讓他產生這種情緒。

  他與師兄等于都是重新開始修行,而師兄逃離劍獄比他回到青山的時間早一年。

  他以前確信自己可以輕易地追回這一年時間。

  這與天賦有一定關系,真正重要的是他們兩個人用的方法不同。

  井九的方法源自果成寺與水月庵。

  當年他與禪子在神末峰頂論道百日,論的便是轉世金輪之道——因為某些原因,禪子是世間對此道造詣最深之人。

  之前很多年,他還曾經與連三月研究過一段時間,在雪原時他教給白早的丹珠古經,便是當年的成果。

  在適應這具身體后,井九覺得這個方法堪稱完美,誰曾想現在卻遇到了難以解決的問題。

  這讓他有些不安,然后很自然地想起師兄的方法。

  師兄的方法源自冥部,有很多弊端與隱患——比如很難尋找到與神魂完美契合的身體,就算找到了也無法解決速朽的問題。

  井九不會重新嘗試這種方法,卻通過這想到了解決劍鬼問題的可能。

  他尋找幫助的對象是一位冥部的強者。

  青山劍獄也關著很多冥部強者,但不夠強。

  他要學的是冥部最高階的魂火之御。

  這種級別的冥部強者,朝天大陸只有一個地方有。

  小雪繼續飄落,落在屋檐上很快化掉,如濕漉的蒼龍的角。

  井九站在巷口看著不遠處的太常寺。

  那里就是他要去的地方。

  白貓看著那邊,流露出敵意,氣息卻更加收斂,似不想驚動了誰。

  井九走上臺階,按下那塊青磚,然后敲門。

  沒過多長時間,有腳步聲響起,門被推開,露出一張稚嫩的臉。

  “請問您是?”

  問話的少年約摸十二三歲,好奇地看著井九。

  井九戴著笠帽,但少年比他矮很多,又站得近,很容易便看到了他的臉。

  那名少年臉上流露出震驚的情緒,然后想起了什么,激動地喊道:“你…你是小叔嗎?”

  井九也想了起來,少年應該是井商的兒子,也就是自己名義上的侄兒。

  當年他來朝歌城的時候,小家伙要他抱,被他拒絕后大哭了一場。

  沒想到當年的小孩子,已經變得這么大了。

  如果是一般人,這時候大概會生出很多感嘆,關于時間家庭以及生命。

  井九沒有什么情緒變化。

  少年因為他的冷淡有些茫然,忽然想起來父親這些年的叮囑——小叔并非普通人——趕緊收拾心情,領著他向門里走去。

  井府如當年一樣清靜,花廳與側院之間的小園隨意種著些樹,往右手望去,隱隱可以看到那株海棠,承著積雪,就像是盛開著花。

  井九隨意看了兩眼,還是沒有看到下人,只是西北面的院墻被推倒了一半,似乎準備擴建。

  井商夫婦已經迎出花廳外,那位老太爺站在廳里,有些不安地搓著手,不知道應該怎樣做才合適。

  井九想了想,問道:“吃了嗎?”

  花廳里的桌上擺著碗碟,菜肴已殘。

  氣氛有些尷尬。

  井商知道井九是想表達善意。

  雖然這句問候顯得很笨拙,更不應該出現在家人之間。

  但難道他還真敢把井九真的當家人。

  “吃過了。”

  井商笑著回答道,示意夫人與父親不用太過緊張,帶著井九向側院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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