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唐問天的神識逐漸稀薄,講到后面的時候,他的思維時常跳脫,經常是想到哪里,就說到哪里。
唐邪也不著急,就在一旁靜靜的聽。
歡快的地方,他隨著祖父微笑。
仇恨的地方,他隨著祖父憤怒。
一座真正的有血有肉的唐家,仿佛是一副畫卷,在他面前徐徐展開。
當唐問天記不起要說什么的時候,唐邪也會提問:“祖父,您的敵人,玉墟宮的那位大人物,是什么樣的人?”
“他叫做余謫仙。”
唐問天的臉色微變,冷聲道,“是當時的玉墟宮宮主,圣域內絕對的主宰,擁半凰血脈,一身真氣澎湃如海,他那樣的怪胎,連我都要忌憚三分。”
擁有血脈,唐邪并不稀奇。
只是這真氣…
唐邪不由問道:“祖父,玉墟宮中,擁有修煉真氣的手段嗎?”
“堂堂天級勢力,當然會有。”
唐問天凝重道,“玉墟宮最玄奧的一部功法,名為,與我們的對立共存,而且從某種程度上講,的難度更高,殺傷更強。”
九劫,意為劫難天降,夾縫求生。
九死,意為主動赴死,生機自來。
這部是向死而生的功法,難度奇高,并且要是神凰血脈的擁有者,才能夠完美修行。
余謫仙傳承自合派始祖的余西象,但歲月流長,余家一脈的神凰血不斷稀釋,傳承到余謫仙這里,只能成為半凰血脈,即便如此,余謫仙還是憑一身絕頂天賦,修煉到經文的第七死,跨越丹海境,于體內練就一座紫府,真氣浩海,舉世無雙。
“孩子,與這樣的人為敵,怕嗎?”說到這兒,唐問天突然問道。
“怕。”
唐邪非常坦然,他尚未突破桎梏境,盡管能越級殺人,但殺的都是內氣武者,玉墟宮的核心,是余家一脈,正統的真氣武者,他恐怕就很難越級殺人了。
但,唐邪并不會被這股懼怕驅使,在部隊的時候,他就學會了如何駕馭恐懼,適應恐懼。
嘴角揚起一絲微笑,唐邪說道:“打敗他,就不怕了。”
唐問天聽的一怔。
旋即間,朗聲大笑。
“好一個打敗他,就不怕了。”
唐問天聲如洪鐘,回蕩在遺跡之中,“是我唐家的種,哈哈哈!”
唐邪笑笑。
“不過,你也不必太怕那個家伙,雖強,卻專注殺道,不像我們的包羅萬象,光是這和兩篇,就足以讓你建立一座遠超玉墟宮的資源庫,功法上我們不如他,那就拿上百種、上千種仙方出來,邊吃邊打,耗也要耗死他!”
“呃…”
唐邪聽的一陣汗顏。
藥王谷一戰中,他的輪回便是靠仙方支撐,一路逆轉。
敢情這種戰斗風格是從唐家就一脈相承下來的。
這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祖父,為什么我們只有和,卻沒有呢?”唐邪突然問道。
“誰說沒有?”
話落,唐問天臉上卻閃過一抹窘色,“只不過,祖父我天分再高,也不能兼修這么多傳承,這,在你叔叔手里。”
唐邪一怔:“叔叔?”
“不錯,我共三名子嗣,長子唐初陽,次子唐劍棋,三子唐觀仙…”
“什么!”
不等唐問天說完,唐邪的聲音突然拔高,驚訝道,“唐觀仙是我的叔叔?!”
唐問天點點頭:“對,你認識他?”
“不認識,可我知道…他還活著!”
頓時間,唐問天瞪大眼睛。
唐邪立即說道:“玉墟宮有一座錦繡閣,叔叔人就在那,傳聞…是為了幫玉墟宮復原傳承。”
“嗯,觀仙擅推演,一些殘破不全的傳承到他手中,不出數日,便能重現全貌,我想,定是在二十年前,玉墟宮將他擄去,強行為之。”
“應該是這樣。”
唐邪想了想,問道,“祖父,叔叔精通陣法一事,有多少人知道?”
唐問天搖頭道:“幾乎沒人知道,不僅是陣法,就連仙方、兵紋,都是我唐家機密,沒人知曉。”
“那就對了。”
唐邪恍然,“玉墟宮同意萬符殿殿主進入錦繡閣,想必是玉墟宮也覬覦萬符殿的陣法傳承,不然,他完全可以從叔叔那里得到。”
倘若玉墟宮擁有唐家的陣法傳承,再加上,著實就太可怕了。
唐問天則是在思索另一件事。
他沉聲開口:“既然觀仙未死,那初陽和劍棋二人,是不是也還活著?”
“這…”
唐邪沉默。
這種事,他不敢去想。
“初陽精通拳術,這部,就是他一手所創,而你的父親,精通劍訣棋術,留下一部,一部,可惜了,那本棋譜不在我身上,不然也能傳授給你,對你的修為大有裨益。”唐問天嘆息一聲,倏地,目光凜冽起來,“孫兒,我要你答應祖父一件事。”
“您說,孫兒一定辦到。”
“如果你的大伯和父親也都活著,怕也只會有兩種結果,第一,與你的叔叔相同,茍延殘喘,為人利用,第二,與我相同,鎮壓神識,被奪…”唐問天話語頓了頓,說道,“我們唐家子嗣,有一定幾率覺醒九劫之體,到了你父親這一代,更是天驕井噴,全部覺醒,而這九劫之體不是尋常血脈,只奪血脈,損壞的手段是不適用的,除非放棄自己的肉身,用奪舍手段,才能夠占有九劫之體,所以,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唐邪拳頭緊握,眼眸死死的瞪大。
仇恨在瞳孔深處迅速爆發。
祖父,大伯,父親三人,很可能被玉墟宮的強者奪舍,成為別人的身體了。
唐問天臉色變幻著,凝重無比:“如果今后你見到我們的身體,不要猶豫,全部毀滅!”
那一瞬,唐邪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