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次的劍擊下來,高飛和寒一鳴難分勝負,劍峰上都沾染了對方的鮮血。
原本意氣風發有些仙風道骨的寒一鳴,此時衣衫破爛,血痕滿滿,盤在腦后的長發也披散了下來,顯得狼狽不堪。
他停下了手中的劍式,爆退到五米之外,滿眼警惕的看著高飛:“你的劍術是跟誰學的?”
“當然是我三師父雨花浪!”高飛體內的氣血像是海浪般洶涌拍打,但他強裝出平淡無常的模樣。
寒一鳴神色瞬變,當年雨花浪就是以劍道成名,傳言他一人一劍擊敗了當時最出名的幾大古武門派的掌門人,從此威名顯赫。
沒有人見過他的劍,因為雨花浪出劍極快,不等敵人反應過來,已經慘死劍下。
這時寒一鳴心中的某些情緒已經釋然,他不再糾結于高飛能夠跨越大境界跟他打成平手的事實,如果對方的劍道真的是跟隨雨花浪所學,那么越級殺敵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怎么不說話了?該不是得知我的劍道傳承于三師父雨花浪,你就嚇得不會說話了吧?”高飛露出一臉壞笑。
寒一鳴臉色冷到極致,卻很快又笑了起來:“哈哈!真是死到臨頭都不知的蠢貨,你以為今晚只有我找上門來?想要抓你的人數都數不過來。”
高飛平靜的說道:“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話么?”
“不管你信不信,我所說的都是事實,你以為只有寒家得知到你是雨花浪徒弟的消息么?隱世六大家都收到了消息,現在華夏武林暗潮涌動,各方勢力都因你而現,據我所知,今晚來抓你的勢力最少也有十幾波,你覺得自己能逃得掉么?”
“不如你跟我合作,我可以保證你的人身安全,說白了這件事跟你無關,是你的三師父雨花浪當年留下的禍根,你又何必為他擔著呢?再說了,這件事你根本擔不起!”
寒一鳴語氣緩和下來,這是打算采用甜言攻勢。
可惜他看錯了人,高飛冷笑著說道:“你的想法很好,可現實很殘酷,既然你說有十幾波勢力要抓我,為什么到現在也不見別人出現?”
寒一鳴愣了一下,回過神后眉頭不由緊皺:“你想說什么?”
高飛臉上的玩味笑容更盛:“你忘了我還是華夏龍組成員的身份么?”
聽到華夏龍組,寒一鳴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飛快的朝四周掃了一圈,除了寂靜黑夜,看不到一絲動靜。
“你找了龍組出面?”寒一鳴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正如你所料!”高飛笑瞇瞇的說道。
寒一鳴身上的殺氣陡然暴漲:“你這陰險小人,武林恩怨不找龍組,這是華夏武林不成文的規定,你竟然違背了武林規矩。”
不成規矩無以成方圓。
無論是在任何地方,規矩都是存在的,華夏武林也是如此。
而身為武林人士,最討厭的就是把江湖恩怨上告到龍組那里去,這種感覺就像是兩股黑刀勢力火拼,然后有一方突然報警抓人一樣。
看到寒一鳴無比憤怒的表情,高飛賤賤的笑道:“我可沒說過自己是武林人士,我明明是龍組成員,遇到欺負了,當然要找組織幫我出頭!”
高飛一句話噎的寒一鳴啞口無言,連他內心中都覺得高飛說的沒毛病。
這又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引蛇出洞計劃。
自從三師父雨花浪出山救下高飛后,便象征著二十年前的‘回魂八針’神技重現江湖,華夏武林近期風起云涌,各大勢力蠢蠢欲動。
這些高飛看在眼里藏在心里,他一直在等待絕佳的機會,試圖給這些蠢蠢欲動的武林勢力當頭一棒,于是他選擇在東海布局,在這個風平浪靜的夜晚,總算引出了這些深藏數日的不安勢力。
寒一鳴已經意識到自己中計,可他還是有很多地方想不明白:“如果你真的上報了龍組上峰,為什么上峰沒有出面抓我?難道那些老家伙想要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在我的劍下不成?”
高飛冷笑道:“你未免也太高估自己的實力了,就是因為我知道你殺不了我,所以才單獨把你放出來由我解決…”
“你知道這叫什么么?殺雞給猴看!”
“當然了!也可以叫做槍打出頭鳥!”
高飛的話差點把寒一鳴氣暈過去,他身為堂堂隱世六大家之一寒家的出色弟子,竟然被當成了誘餌。
可憤怒之余,寒一鳴心中開始緊張起來,他越來越相信高飛的話了,正是因為他是隱世六大家的弟子,所以拿他當做那只出頭鳥來敲打,會達到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與此同時。
在云龍山莊的后山頂峰,站了一排裝扮古風的人士,眾人身前有兩位老者負手而立,面帶慈祥的笑容,身上氣息平淡,乍一看和普通老人毫無區別。
然而就是這兩人的出現,讓那群武林人士變得小心翼翼,他們原本是趁夜前來捉拿高飛,卻都被攔截在這座山峰上面。
“這么冷的天,你們打算在山頂上站一夜么?”其中一名老者笑呵呵的開了口。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當他目光掃過的地方,人群立馬低頭避免和老者對視。
老人訕訕一笑,然后看向身旁的老頭說道:“莫有老哥!平時要務纏身,難得有機會欣賞海灘夜景,早知道我就整兩壺好酒帶上,要是沒記錯的話,咱哥倆上次喝酒還是兩年前的晚上。”
若是讓高飛見到這位叫做‘莫有’的老人,一定會大吃一驚,這不是龍組藏經閣里的圖書管理員么,怎么和寶云七站在一起了。
高飛是知道寶云七今晚要出現的,因為他的計劃就是和寶云七聯手,利用寒一鳴這枚棋子來打壓當下蠢蠢欲動的武林勢力,可他卻沒想到藏經閣的圖書管理員也來了,他更加不會想到,這個所謂的圖書管理員,其實是龍組十二上峰之一的高上峰,高莫有。
“哈哈!老弟沒想到的事情老哥早就料到了,喏!這兩瓶可是正宗的50年女兒紅,為了今晚跟寶老弟對酒當歌,我可是把那壇酒拆封了,按照 原計劃,我可是準備釀個六七十年再說的。”高莫有像是變魔術一樣從兜里掏出兩個二鍋頭的酒瓶。
寶云七立即兩眼發亮,一把搶過其中一瓶,擰開瓶蓋后先是用鼻子嗅了嗅,然后大喝一口,砸吧著嘴喊道:“好酒!好酒啊!”
高莫有露出得意笑容:“廢話!五十年的女兒紅,能不是好酒么。”
看著一口就喝掉了半瓶的量,寶云七有些抱怨的說道:“莫有老哥!你也忒摳門了,你釀的那一壇女兒紅少說也有十斤吧?你就倒了二兩給我。”
高莫有翻著白眼說道:“你嫌少是吧?嫌少就把酒瓶還我,這可是五十年的女兒紅,有的喝就知足吧,還嫌東嫌西。”
寶云七連忙拍掉高莫有伸來的手,像是護寶貝一般將二鍋頭抱在懷中:“莫有老哥!你這人也太不講究了,我都對著瓶子吹過,你還想喝我的口水不成?用現在流行的話說,這叫間接接吻。”
高莫有直翻白眼,讓他跟寶云七接吻?還不如殺了他得了。
“少廢話!干了!”高莫有舉起酒瓶。
兩個老頭碰了瓶口,又舉頭望明月,然后一口將瓶中白酒飲盡。
“好酒!真是好酒啊!”寶云七看著空瓶子贊不絕口,一副意猶未盡的神色。
高莫有隨手將空酒瓶丟了出去,數秒后,一聲慘叫從半山腰傳出,一名黑衣男子頭部中瓶,當場昏倒。
“大哥!你沒事吧?你怎么了啊?”李山豹一臉懵逼的看著突然昏倒身旁的大哥。
下一秒,一股勁風從身后襲來,還沒等李山豹回頭去看,后腦勺受到重創,身體一歪也昏倒過去。
“莫有老哥!你可真缺德,隨地丟垃圾,萬一砸到花花草草怎么辦?”寶云七笑道。
高莫有瞪了他一眼:“你的瓶子不也丟出去了么。”
“我這不是跟莫有老哥學的。”寶云七一臉壞笑。
“子不教父之過,我有罪!”高莫有像是在喃喃自語。
“…”寶云七。
臘月寒冬。
兩個老頭旁若無人的站在山峰上喝酒互懟,那一幕把站在他們身后的那排武林人士氣的夠嗆。
要是放在平時,這些武林弟子個個身份尊貴,連京城豪門的子弟也不敢輕易得罪他們,而此時他們一個個凍得瑟瑟發抖,聞著繚繞山頭的酒香暗吞口水,卻始終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表示不滿。
“莫有老哥!你覺得他們倆誰會獲勝?”寶云七的目光落在了山底那時起時滅的劍影上。
高莫有負手而立,夜風吹亂了他的灰袍和頭發,卻吹不散他老眸中綻放的精芒。
“勝負早已定!能越級對戰這么久,寒家弟子不如高飛!”
停頓了片刻,高莫有又補充了一句:“高飛這小子,日后大有作為。”
寶云七神色大變。
他跟高莫有共事這么多年,還是頭一次聽到莫有老哥夸贊別人,雖然只是簡單的幾個字,卻足以證明高飛的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