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漢州監獄的門口。
剛剛康復的孫超平,身材有點佝僂,他在獄警的陪同下,邁著蹣跚的步伐,走出了大鐵門。
獄警將孫超平的包裹遞給他,沉聲道:“你的案情現在整個漢州都在關注,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不要對國家和社會失去信任,等出去最后,相信政府會給你相應的補償。”
孫超平老淚縱橫,抹著眼角,沙啞道:“能平冤昭雪,我就謝天謝地,此外我別無所求。”
獄警暗嘆了口氣,以前覺得孫超平是個這所監獄的異類,現在仔細一想,那時候自己戴著有色眼鏡看人,沒有發現孫超平其實挺憨厚。
其實犯人也是人,很多人犯罪,都是一時失控導致。像孫超平這種蒙冤入獄的也不在少數,以后在工作中,還是要對犯人充滿人情味一點。
孫超平站在監獄門口,一時間覺得茫然失措,這么多年過去,自己的前妻早就改嫁,至于兒子也不認自己這個父親,他突然發現這個世界是那么的陌生和孤獨,他甚至涌起一股沖動,返回監獄里,繼續坐牢,那樣會增加一些安全感。
這許多刑滿釋放的囚犯,出獄之后的感覺,他們和社會格格不入,需要花費很長時間才慢慢融入社會。但很多囚犯因為無法融入,選擇再次誤入歧途。
一輛大切諾基警車,從右邊角落緩緩駛出,臉上貼著膠布,身上打著繃帶的張振從副駕駛走下來。
孫超平認出了張振,他知道若不是張振出手相助,自己無法出獄。
張振身后跟著一名妙齡女郎,看樣子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孫超平突然發現有點眼花,因為這女郎竟然和自己的情人有八九分相似,“秋梅,是你嗎?不對,我肯定認錯人了。”
張振走到孫超平身前,嘆了口氣,道:“她是你和秋梅的女兒,叫做晁燕。”
晁燕靜靜地站在那里,望著這個蒼老憔悴的老人。這幾天,她一直在幻想,自己的生父究竟長成什么樣?真見到面,沒有任何的情緒,大腦一片空白。
孫超平哆嗦著嘴唇,凝視著晁燕,哽咽道:“你太像她了,完全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對不起,我很失職,沒有盡到父親應盡的責任。”
血緣的關系,是一種神秘莫測的東西,晁燕決定來見孫超平時,內心是猶豫和拒絕的,但她還是努力說服自己來看看生父。
見到孫超平的瞬間,晁燕的內心突然一松,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孫超平。
“爸,事情都過去了,我們忘掉過去,朝前看吧。”晁燕情不自禁地落淚,暖心地安慰道。
孫超平聽到晁燕主動喊自己,發現這么多年的委屈,一掃而盡,他上下打量著晁燕,嘆了口氣,老淚縱橫,“是啊,一切都過去了。我原本對晁鳴恨之入骨,但見他將你培養得如此優秀,頓時想開了。他雖然罪大惡極,但對你卻是付出了真心。”
晁燕頓了頓,道:“謝謝你能包容我的養父,這樣不會讓我為難。畢竟,他對我有養育之恩。”
晁鳴、孫超平、秋梅的三角戀情,個種曲折讓人驚嘆,張振在旁邊唏噓不已,果然是現實比電視劇還要狗血。
張振安排司機先將孫超平送到晁燕暫住的賓館,然后來到了江淮醫院。
雖說論人氣,現在三味堂在漢州首屈一指,但論硬件,還是江淮醫院基礎更深一籌。
江清寒和柴曉靜從香都轉回漢州之后,住在了江淮醫院內,兩人的傷勢比自己要嚴重,至少還得休息數月。
張振先來到江清寒的病房內,見江清寒下了床,正在用輪式助行器往前移動,她臉上滿是汗水,太陽穴露出了青筋,每一步都非常吃力。
張振見她差點摔倒,連忙走過去扶住,苦笑道:“江隊,我知道你想早點能正常走路,但也不要操之過急嘛。蘇韜不是說了嗎?靜養幾個月,自然而然就會和正常人一樣。”
江清寒搖頭苦笑道:“我問過醫生了,保持康復訓練非常重要,如果我每天堅持,可以讓康復的時間縮短不少。”
張振知道江清寒個性要求,一旦決定的事情,誰也沒法改變,他將江清寒扶到了床邊,笑著說道:“我也攔不住你,但你還是得要循序漸進才行。”
江清寒推開張振,繼續往前面走了兩步,笑道:“接孫超平出獄順利嗎?”
張振頷首道:“孫超平見到了自己的親生女兒,情緒很激動。他還是挺單純,沒有提及補償的事情,對我們幫他沉冤得雪,非常感激。”
江清寒嘆了口氣,沉聲道:“我們還是得盡力給他爭取補償,畢竟當初我們的前輩在調查案件的過程中,存在一些疏忽和陋習,導致他失去自由多年。”
張振點了點頭,道:“我會安排人跟進此事的。”
人的自由是最寶貴的權利,因為執法不嚴,導致他蒙冤多年,雖然孫超平嘴上說不在乎,但法律欠了他一個公允的補償。
“晁鳴呢?他有沒有供認當初雇請的那個殺手。”江清寒走了幾步,已經是氣喘吁吁,但她還在努力堅持。
“他認罪的態度還挺不錯,那個殺手代號烏鴉。我從資料庫中查找信息,的確有這么一名犯人,他如今被關押在一所監獄里。”張振笑著說道,“雖然此次遭遇波折,但結果還挺不錯,那起懸案也即將真相大白。”
江清寒慢慢地坐在床上,沉默片刻,低聲問道:“曉靜呢,如何了?”
“唉,雖然她表面上很樂觀,但我知道她心里很苦。”張振搖頭無奈道,“我現在每天都給她將兩個笑話,爭取讓她開心一點。”
江清寒微微一怔,哈哈大笑道:“沒想到你張大個,也會干這么浪漫的事情,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啊。”
張振搓了一下鼻子,憨厚地笑道:“其實我如果想泡妞的話,肯定是情圣。只不過不稀罕罷了。”
江清寒重重地嘆了口氣,道:“你多安慰安慰她吧,只要你站在她身邊,她肯定能熬過去。而且蘇韜說了,等曉靜的狀況好得差不多,就會幫她進行修復面部傷痕。你要相信蘇韜有這個能力。”
張振輕松笑道:“他說有希望,那就一定能行。”
張振隨后來到了柴曉靜的病房,為了能讓柴曉靜的心情好一點,張振昨天專門將病房布置了一下,天花板上懸掛著彩帶和彩燈,墻壁上貼著氣球,還有專門的背景墻,上面貼著刑警隊所有男人的祝福。
張振發現柴曉靜似乎哭過,心中有些酸楚,笑著說道:“看到我來了,是不是挺開心。”
“張隊,從明天開始,你不用來看我了。”柴曉靜語氣冰冷地說道。
“你干嘛?是在考驗我嗎?”張振拍著胸脯笑著說道,“這點小考驗,我可是禁得起的。”
柴曉靜的聲調突然抬高,激動地說道:“我求求你了,不要用同情的眼光來憐憫我。我現在就是個丑八怪,任何人看著我時,都會用異樣的眼神。你難道想和一個怪物過一輩子嗎?”
張振知道柴曉靜估計是從哪兒受到了刺激,他走到柴曉靜身邊,輕輕地握住她的手掌,溫柔地說道:“曉靜,我倆的感情是經過生與死的考驗,你是我這輩子認定非娶不可的女人。其實從你進入刑警隊第一天開始,我就喜歡上你了。但我是一個不擅長表露感情的男人,害怕自己毀了你一輩子。經歷了香都之行,我才有了追求你的信心,如果你不怕被我毀了,就永遠不要推開我。”
柴曉靜哭得不行,“我已經毀了,哪能還被毀一次我只是覺得配不上你。”
張振大笑:“胡說。這年頭能有個女人肯嫁給我就不錯了,何況還是漢州警界的一枝花。”
柴曉靜低聲道:“一支枯萎的花吧?”
張振搖頭,很認真地說道:“相信蘇大夫,他醫術那么高超,一定會幫你修復好容貌。他旗下有一個護膚品公司,叫做三味國際,里面的化妝品就有修復疤痕的神奇功效。”
柴曉靜見張振這么真誠,也是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張隊,我會堅強起來的。”
“這才是我認識的曉靜!”張振用手指輕輕地點拉一下柴曉靜的手背。
出了醫院之后,張振接到手下的消息,代號烏鴉的殺手經過突擊審訊,對漢州另外一起殺人懸案供認不諱,因此扯出了那名女死者的上司。
那名上司和女死者屬于情人關系,因為女死者借機頻繁敲詐,使得上司不厭其煩,聘請了烏鴉進行謀殺。
烏鴉有自己獨特的殺人風格,兩起案件作案手段,有驚人的相似之處,引起了警方的警覺。
“對背后的主使者實施逮捕!”張振豁然松了口氣,下達了指令。
懸案和冤案,牽扯糾纏在一起,在辦案的過程中,差點造成難以挽回的后果,幸好最終結果柳暗花明。
張震心知肚明,能夠在復雜的情況下,最終達到這個結果,全部歸功于蘇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