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之后,蘇韜主動搶著洗碗,江清寒則在旁邊做了一個水果拼盤,蘇韜笑著說道:“師父,你怎么跟變了個人一樣。”
江清寒穿著棕黃色外套,腰間系著圍裙,白色的緊身褲緊綁著她纖美雙腿,黑色綁帶小高跟鞋,盡顯嫵媚。比起警服,江清寒在家里穿衣風格,更多了幾分雅致。
江清寒深深地看了一眼蘇韜,不解道:“是嗎?我覺得沒有變化啊。”
蘇韜用清潔球仔細地搓著菜碟,笑道:“以前你總不顧家,燕莎想見你一面都很難。你現在不僅陪伴燕莎的時間多了,還經常下廚,從麻辣警花搖身一變,成了賢惠的家庭婦女。”
江清寒小心翼翼地切著芒果,嘆氣道:“俄羅斯之行,對我的影響太大了。我原本是活在仇恨里,沒想到竟然是自己幻想出來的虛擬世界。從那時候起,我就決定要重新找到自己。我虧欠燕莎太多東西,她的童年很孤獨,我沒能給她的東西,現在要補回來。”
蘇韜瞄了一眼江清寒,她熟練地切著水果,臉上滿是平和的情緒,輕聲道:“你也沒有必要給自己這么大的心理壓力,其實燕莎很懂事,你給她樹立了一個很不錯的榜樣。燕莎獨立自主,有自己的想法,以后會有很好的未來。”
江清寒苦笑道:“你是想勸我,讓她不要那么辛苦地學習吧。如果你成為了家長,有了自己的孩子就知道我的心態了。我擔心燕莎因為沒有我的督促,上了個很差的學校,最終一事無成,然后埋怨我。”
蘇韜微微一怔,在討論燕莎的時候,江清寒就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
蘇韜笑著開玩笑道:“師父,請你放心吧,即使燕莎沒有上好大學,她的工作也由我包了。無論她想從事什么職業,我都會為她鋪平道路。”
蘇韜現在的身份和地位,江清寒也是很清楚,其實燕莎的未來,不會太差,但江清寒很明白一個道理,即使是女人,那也要靠自己的努力,不能依賴別人,否則,總有一天還是要吃大虧的。
江清寒抬頭看了蘇韜一眼,笑道:“你這話千萬不能跟燕莎說,不然她更加不努力了。”她頓了頓,壓低聲音道:“若是真山窮水盡,你這個當師兄的,肯定要扶她一把。”
蘇韜笑道:“那是肯定的。”
蘇韜說完話之后,廚房里陷入沉默,過了許久之后,蘇韜找了個話題,“聽說省委組織部已經有人來找你談過話了?”
省委組織部談話,對官員來說,是一個特殊的信號,要高升了。
“是的,意思是讓我先進入省委黨校學習兩個月,然后調入省公安廳。”江清寒平淡地說道。
“那可是一件好事啊。”蘇韜笑著說道,“反正瓊金離漢州也不是特別遠,路程一個半小時,隨時都可以回來。燕莎可以住校,那樣學習的時間更加充足,她的學習成績或許反而有提高。”
“我原本不打算去省廳,但老爺子找我私下聊了很久,我還是決定去省廳看一看。”江清寒將自己的心里想法說了出來。
蘇韜頷首道:“你努力這么多年,得到了外界的認可,當然要抓住機會。燕莎已經讀高中,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個很自覺的女孩,相信不用你在旁邊盯著,她也會把握自己的未來。”
江清寒撩了撩發絲,苦笑道:“還是放心不下啊。”
蘇韜洗好碗筷,江清寒也切好了水果,兩人到客廳,加上燕老和燕莎邊吃水果邊喝茶,順便看了一集電視劇,然后蘇韜才告辭離開。
送蘇韜離開之后,燕莎先去洗了個澡,回到房間,發現江清寒坐在床邊,給自己鋪床。
燕莎無奈道:“媽,以后不用給我鋪床了。”
江清寒笑道:“怎么,嫌我礙事?”
燕莎凝視著江清寒,搖頭道:“媽,我覺得你變化真大,以前不管我,現在雞毛蒜皮的小事,也得盯著。你是不是升官之后,太閑了啊?”
江清寒沒想到女兒嘴里冒出這個話,抬手在燕莎的腦門上輕輕地敲了個爆栗子,“放心吧,你媽也嘮叨不了多久,我可能要調到省廳工作。”
燕莎興奮地說道:“是嗎?確定了嗎?你真厲害!”
見燕莎語氣中滿是興奮之色,江清寒知道她是為自己自豪,心中也是非常開心,嘴上卻道:“怎么,覺得脫離我的魔掌,你可以自由了?我可是每周都會回來,隨時隨地監督你的學習情況。”
燕莎攤開手,無奈道:“媽,你難道不了解我嗎?雖然我在學習上沒有什么天賦,但我也是吃得了苦的,現在每天都在用題海戰術,讓自己跟上同學的進度,不至于給他們拖后腿。即使沒有你的督促,我也會這么做,因為我知道,我之所以能進現在學校和班級,那是師兄打了招呼,若是我不爭氣,這會讓師兄很難堪。”
江清寒啞然無語,原來自己的督促,竟比不上蘇韜的面子。
不過,這也是青春期少男少女的共性,很多學生的動力,來自于荷爾蒙,異性的關注更有價值。只是燕莎和其他同齡女孩不一樣,她喜歡的不是同班同學,而是自己的師兄。
這倒也能夠理解,燕莎從小就比同齡人更加成熟和獨立,見過蘇韜這么優秀的男孩子,如何還能對同班同學感興趣。在燕莎看來,自己的那些男同學身上充滿孩子氣,一點不夠成熟穩重。
“唉,既然你有學習動力,那還是挺不錯的。”江清寒說不清自己的內心情緒,“等我去省廳工作,你就得住校,行嗎?”
“住校嗎?”燕莎猶豫片刻,見江清寒的眼神柔和,她知道媽媽放心不下自己,選擇住校可以解決一日三餐,還可以增加學習時間,“那我就住校吧,只是爺爺會不會覺得孤獨。”
江清寒微笑著摸了摸燕莎的頭發,笑道:“放心吧,這是你爺爺的建議。反正學校離家又不遠,他若是想你,隨時可以去見你。”
燕莎脫掉卡通拖鞋,上床拽過被,小身子埋進了被子里,不一會兒,就聽得她鼻息均勻,顯然是睡著了。
江清寒微微一笑,想來她今天疲倦得狠吧,幫燕莎掖好被角,關掉了燈光。
燕莎突然睜開了眼睛,躡手躡腳地起身,走到書桌邊,打開那把鎖,取出那根手鏈,悄悄地拉開窗簾的一角,借著外面的燈光,欣賞著手鏈上碎鉆散發出的冷輝,癡癡地笑了起來…
第二天下午兩點左右,蘇韜在車站接到從南粵遠道而來的姬湘君父女。姬湘君的父親臉上戴著口罩和墨鏡,幾乎將臉遮得嚴嚴實實,蘇韜倒也沒有覺得奇怪。
因為紅斑狼瘡要避免光線照射,在曬太陽的時候,陽光中紫外線的照射不但會使皮疹加重,甚至使全身癥狀加重,這種現象叫做“光過敏”現象。
姬湘君的父親名叫姬成軍,一路行來非常沉默,因此車內的氣氛比較壓抑。
到了三味堂之后,蘇韜在后面的診室給姬成軍搭了個脈,又簡單地問了一些問題,姬成軍倒也配合,說出自己的問題,蘇韜心里有了大致的判斷。
中醫對紅斑狼瘡的發病機理認識不一,大致認為患者因為先天不足,身體虧虛,加上七情內傷,勞累過度,外受六淫之邪侵襲,引起五臟虧虛,三焦阻滯,陰陽失調,氣血運行不暢。由于病情的發展階段不同,外在的表現不一,累及臟腑各異,很難明確地劃屬于某一具體病證。
“蘇大夫,我爸他的病?”姬湘君急切地問道。
“伯父的病情,雖說比較難治,但并非沒有辦法控制。”蘇韜當著姬成軍的面,還是以安撫為主。
姬湘君也猜出了蘇韜的用意,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聽到蘇韜的話,姬成軍的情緒沒有太多變化,顯得有些麻木。
蘇韜觀察到了這一個小細節,暗嘆了口氣,這姬成軍怕是情緒抑郁,才會導致紅斑狼瘡突發。若是想要讓他的病情有所好轉,還是得打開他的心結。自己總不能讓他官復原職吧?所以給他治病,還得要想到一個合適的辦法。
“你們這幾天就住在三味堂的住院區,等病情穩定之后,再出院。”蘇韜與姬湘君說道。
“行,太感謝你了。我們聽從你的安排。”姬湘君也是真心感謝蘇韜的幫助,其實一路上她擔心面對蘇韜時會不會尷尬,沒想到蘇韜對待自己非常客氣,至少在自己父親面前,沒有表現出一絲的傲慢。
蘇韜讓陳德風安排好姬湘君父女倆,然后返回自己的辦公室,正準備處理一些事情,姬湘君卻是敲門而入,蘇韜淡淡地掃了姬湘君一眼,不帶任何情緒地說道:“有什么事嗎?”
姬湘君關上了房門,低著頭道:“謝謝你愿意給我父親治病,我會履行我的承諾。”
蘇韜嘆了口氣,沉聲道:“雖然我答應給你父親治療,但不代表我能治好他的病。他表面上得的是紅斑狼瘡,但其實真正的病因在于心結沒法打開。曾經在官場上呼風喚雨,現在什么都沒有了,所以導致七情內傷,除非打開他的心結,或許他還有完全康復的機會。”
姬湘君突然跪倒在地,哽咽道:“請你治好父親吧,我什么都可以答應你。”
言畢,她當著蘇韜的面,輕輕地解開自己外套…